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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老头的酒肆回来后,孙骆涯顺便从李老头那里拎了两坛子绿蚁酒回家。这酒自然不是孙骆涯拿的,而是李老头硬塞给他的,说是他若不要,就把这绿蚁酒摔了。孙骆涯心疼这些酒,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
李老头的酒肆,只酿造绿蚁酒。而且鹰山城就独他一家贩卖绿蚁酒。
扬州人多爱喝土烧,对绿蚁酒实际上并不如何热衷。可有可无罢了。
不过好在李老头酿的绿蚁酒便宜,而且酒劲要比扬州城的土烧要更凶上一些。
这就对鹰山城中,那些不舍得买黄酒与土烧,却又想喝上如土烧一般性烈的酒,这类人就会来到城南,于李老头的酒肆中,买上几斤绿蚁酒。
之前孙骆涯在铁匠铺时,打铁汉子请他喝的绿蚁酒,就是从李老头这里买的。
孙骆涯回到孙府的时候,已经是不见日月的黑夜了。走进府门,门房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与自家少爷说明了老爷等人已经在前堂等他吃年夜饭的事情。
孙骆涯笑着说他知道了,随后就把手中的两坛绿蚁酒分了门房一坛。一开始门房还挥手拒绝,可是不见自家少爷收回手,他也只好厚着脸皮收下,还一个劲的感谢。孙骆涯笑着说没事。
一路上穿庭过廊,孙骆涯拎着一坛绿蚁酒来到了孙府的前堂。
堂屋外的院子里,不见奴仆手持火把的身影,倒是在大年三十这一晚,孙府上下全部挂上了大红灯笼。
实际上,在山下的扬州城中,他们早在腊月二十八的晚上就挂上了红灯笼,鹰山城却会在大年三十这一晚挂红灯笼,然后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七,才会取下红灯笼,换回普通的油纸灯笼。
还没进屋,孙骆涯就瞧见堂屋内的那张大圆桌上,坐满了人。
孙希平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曲红莲与孙雅儿,两名女子相邻而坐。
而他的右手边,是那位第一天到鹰山城,就拿符刀架在魔教少主脖子上的女子,歃血分坛坛主欧阳轩的千金,卫衣。而与卫衣相邻坐下的,则是当天那位同样是挎刀的男子。该男子面相倒也俊秀,而且一身的皮革劲装,比起寻常的俊秀士子,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英武气势。
齐涯风在卫衣的授意下,二者并未佩刀入座,而是在离开院子前,就将佩刀放在了屋中。齐涯风对此并无异议,况且他也不相信这魔教教主说翻脸就翻脸,会对他们两人出手。
按理来说,在寻常富贵人家,像这种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是不可能会让丫鬟上桌吃饭的。不过孙雅儿不一样,她虽然是丫鬟,可自从她被带回山上起,就被赐予了孙姓,更是被李若琳取名为雅儿,怎么说都算是半个孙家人,甚至来年她就要与魔教少主正式结为夫妻,能够上桌吃饭,这也并不如何奇怪。
不过最让孙骆涯好奇的是,桌子旁还围坐着一人。
此人不是肖汉,也不是万老爷子,而是当天那位被他一酒壶砸晕过去的杨元修。
这两天孙希平已经派人去查这杨元修的根底,只不过没能查出些什么。
所有人都默默坐在圆桌旁,桌上已经上了四五道凉菜与瓜果。可盘子里的这些菜肴瓜果都没什么人动过,早在一刻钟前,孙希平就开口叫桌上的这些人先吃些凉菜垫吧垫吧肚子,等孙骆涯回来了再一起上热菜。可饶是如此,桌上的这些人,包括孙希平在内,全都没人动筷子,唯独一人除外。
孙骆涯才刚走近一些,就见到那名身穿袄衣的男子,斜对着他。只是一眼,孙骆涯就吃惊的不得了,餐桌上唯有他杨元修一人,下筷如飞。
饶是如此,坐在主位上的孙希平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反倒是一脸笑呵呵的问道:“元修啊,你们大宋是怎么过大年三十这一晚的啊?”
杨元修这人说来也奇,明明是来自大宋王朝,而且又与角鹰山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在孙府住了个两三天而已,可那些被孙希平派遣到院中监视这位大宋魔教少主的仆役,全都与他关系不错。
或者说,是因为杨元修这人自来熟的本事太过高明的缘故?
杨元修的个性,很对孙希平的胃口。桌上三名女子,似乎是碍于面子或是道德礼仪什么原因,而不动筷子,这也无可奈何。可孙希平找人去请万事通,这老家伙居然说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面,就拒绝了。这给孙希平气得不轻。不过他原以为杨元修也会拒绝,可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就来了,这可还真是有点出其不意。
杨元修张开筷子,去夹盆子里的一尾蜜汁小鱼干,他将这尾带点腥辣味道的蜜汁鱼干塞入嘴中,嚼了几下,然后含糊不清的用大唐的雅言说道:“在我家乡那边,年夜饭都是些牛肉、羊肉、鸡肉等等,全是肉。然后我们那边基本也不吃饭,就是喝酒吃肉,吃到撑,喝到吐,怎么尽兴怎么来。而且我家乡那边,可没教主这那么多人。我们九黎山,能陪我吃饭的人,很少。”
杨元修咽下嘴里已经嚼得稀烂的鱼干,他拿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温酒入腹,感觉良好。
在桌的所有人,几乎就是在看这名操着一口蹩脚大唐雅言的男子吃喝。
杨元修喝了杯温热的黄酒,然后看向主位上的中年男子,他笑着说:“我们那边其实也与大唐王朝的习俗差不多,吃过了年夜饭,就是守岁,等到天际那抹最清澈的鱼肚白亮起,我们才该睡觉的睡觉,该疯玩的疯玩。”
孙希平笑着点头,然后伸出筷子,在自己面前放着的那盆醋酿萝卜片中夹起了一片,塞入最终,偌大的酸楚感瞬间涌上心头,可孙希平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有了孙希平动筷,一旁的齐涯风也终于实在提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块牛肉片,放在醋碟子里沾了沾,然后塞入嘴中。接着,是卫衣动筷,其次是曲红莲,最后才是孙雅儿。
孙骆涯走进了堂屋,坐在正对面的孙希平立即朝他笑着招手,道:“来来来,快坐下,大家都在等你呢。”
孙骆涯并未说话,而是点点头,在孙雅儿的身边坐了下来。在他经过杨元修身边的时候,还刻意斜眼瞥了他一眼,只不过这家伙正在闷头啃一条烤鸭的鸭腿。
在孙骆涯走进堂屋的那一刻,站在一旁的管事就已经去通知了厨房,将保存在蒸笼里的热菜全部端上来。
孙府的年夜饭很平常,与山下寻常人家的年夜饭差不多。并没有皇宫中的什么山珍海味,也没有扬州城中那些顶级厨子做的奢华菜肴,只不过是平平淡淡的家常菜。等到菜肴都上齐的时候,桌子上多半都是肉菜,蔬菜的话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桌子上的那盆香辣苦瓜片,只有孙希平一人动筷。卫衣尝了一片,便不再尝。齐涯风则是两片。而孙骆涯与杨元修却是一片都没动。曲红莲与孙雅儿差不多,分别是三片到四片。只不过两人都在吃到第三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难看。可似乎又是因为赌气和较真的原因,孙雅儿忍着苦楚吃下了第四片。而那曲红莲,却是未曾对苦瓜片再伸出一筷。一整盆苦瓜片,到最后都被倒进了孙希平的碗中。
这顿年夜饭吃的倒还可以。平平淡淡,普普通通。饭桌上,基本都是孙希平问话,然后就会有人答话,一问一答,显得这顿年夜饭就更加的不温不火。
卫衣个性直爽,吃饭也很快,她三下两除二就填饱了肚子。然后就坐在餐桌边上休息。
曲红莲与孙雅儿吃的慢,直到孙希平停下了筷子,她们也才停下。唯有杨元修一人,还在胡吃海塞。似乎也就只有他,从一开始吃到现在,期间还没有停顿过。胃口之好,可见一斑。
吃过了年夜饭,齐涯风便领着卫衣与众人告辞。之后是曲红莲,孙希平是陪着孙雅儿离开的。直到他们全部人都离开了,堂屋里就剩下大唐与大宋两名魔教少主。
孙骆涯看了眼身旁仍在胡吃海喝的男子,他也不恼,只是觉着能这般无所顾忌吃东西的人,倒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当然,这只是他的直觉。
孙骆涯一直坐到杨元修放下手里的筷子,并将一杯黄酒一饮而尽,直到此刻,自从落座开始,就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孙骆涯,终于是出声问道:“你千里迢迢来大唐找我,真的只为切磋武艺?”
杨元修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提起酒壶,在孙骆涯的杯子里倒上了酒,然后他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之后,他才说道:“大唐王朝角鹰山魔教少主的恶名,在咱们大宋王朝可是人尽皆知。要知道,那些闺中小姐,原本只爱慕那千古第一风流人唐青莲,可自从那位恶名昭彰的魔教少主的名声传到了大宋王朝以后,这些春心荡漾的闺中小姐,可都想一睹那位被夸为天女下凡的魔教少主的容颜。”
孙骆涯面皮抽搐了一下,哭笑不得道:“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可别说是什么天女下凡,瘆得慌。”
杨元修正眼看向身边这位男子,他义正言辞地说道:“事实上,那天你在半山腰箭垛上时,我就猜到你就是魔教少主唐王孙了。只不过那天在房间里,你没有承认而已,我也没有捅破。”
孙骆涯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就是魔教少主?”
杨元修似笑非笑,道:“我从大宋王朝千里迢迢来到你们大唐,什么样的美男子我没见过?可如你这般,男子女相,若非胸前少了几两肉,裆下多了条腿,我就真当你是女人了。如你这般的人,我在大宋王朝还真的没见过。要知道,大宋王朝都说你是天庭的仙女下凡,我从第一眼见你起,我就知道,你必定是那魔教少主唐王孙了。”
孙骆涯苦笑连连,他实在是不喜欢被别人看成是女人。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杨元修竟然是如此好说话之人。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大宋来的魔教少主,在得知自己骗他之后,他会生气的暴跳如雷,不过他并没有。
杨元修道:“其实那天以后我心里也怀疑过你究竟是不是魔教少主,可自打你走进这座堂屋开始,我心底里就更加确认了。”
说着,杨元修提起酒杯,他敬了孙骆涯一杯,然后说道:“不管如何,你既然到最终都肯以真实身份面对我,那就说明你肯愿意与我打上一架,这杯酒我敬你。”
孙骆涯本就好酒,自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举起酒杯,回敬了杨元修一杯,他说道:“孙希平没能查出你的底细,可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坏人,所以我才愿意以魔教少主的身份来面对你。事先说好,你找我切磋打架可以,但咱们只分输赢,不分生死。如果你觉着可行,那你就定个时间,我与你切磋切磋。”
杨元修将手中酒杯重重掷在了桌面上,他哈哈一笑,道:“爽快!你唐王孙合我杨元修胃口!”
孙骆涯微微一笑,他说道:“我真名叫孙骆涯。”
杨元修给两人倒上酒,同样笑道:“我真名叫杨元修。”
孙骆涯这次是真的给逗笑了。
二人喝着酒聊着天。
孙骆涯终于是有点明白,为什么杨元修会让人厌恶不起来。
如果说,那些人愿意对孙骆涯心生亲切,除了他为人善良之外,还有就是因为他那张脸。
可孙府里的那些仆役与孙希平愿意跟杨元修亲近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杨元修这个人实诚,而且做事情爽利,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舒服的那种。
两人相互介绍过了各自王朝的风土人情,可还没聊得尽兴,饭桌上的酒就已经彻底见了底。孙骆涯拿出那坛从李老头那边来的绿蚁酒,揭开泥封,倒与杨元修的杯中。
杨元修摇晃起了手中酒杯,对杯中绿色的酒液,颇感新奇。他先是闻了闻酒香,然后一饮而尽,这才笑道:“在大宋王朝,有种浅红色的清酒,我们称之为粢醍。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我们大宋王朝尝尝,好喝的很!”
孙骆涯没有拒绝,只是举起手中盛满绿蚁的酒杯,轻笑道:“好!有机会,我孙骆涯一定去你们大宋王朝喝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