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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姜玉辉后, 朱有虎去见了他母亲朱夫人。
朱夫人在内院里面跪在小佛堂求神拜佛, 见着独子朱有虎来了, 连忙站起来, 询问说:“怎么样?你姜叔可怎么说?咱们朱家怎么办呀?”
“你舅舅的官职还没有个下落,前些日子让你爹去求一求陛下,要一两个闲职给他们,他非不肯,现在好了, 你爹一去,留下咱们孤儿寡母, 日后可怎么活?”
朱有虎拍了拍自己的老娘,安慰说:“娘你放心吧, 这不是还有儿子在吗?”
朱夫人翻了个白眼,说:“你才多大啊?你能做什么?你有没有求你姜叔叔到时候上朝, 帮你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他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看在你爹为了曙国打了一辈子仗的面子上,也赐你一个异姓王?”
朱夫人说到这里,很是有些陈年的怨气:“按理说你爹可比那个薄颜功劳大多了, 他能干什么?又不上阵杀敌, 就晓得躲在后面指指点点,结果倒好,他家子子孙孙的异姓王当着,咱们可就一个将军府, 你爹死了,这将军府指不定会不会收回去,咱们后街的排房里可住着好些个投奔咱们的亲戚,咱们一倒,指不定他们要怎么说咱们呢。”
朱有虎‘嗐’了一声,说:“娘,你操心这个做什么?我跟你说,从今儿起,你什么都不用怕,姜叔都和我布置好了,从现在起,不管谁过来问爹是怎么死的,你都要记得说是种了牛痘后就死了。”
朱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不大明白这样说有啥好处,她从前也不过是个乡下人,地里刨食的,过了十年的富裕生活,学会的也仅仅是吃喝享乐,顺便享受那些巴结自己的穷亲戚们对她的阿谀奉承。
“这样说?虽然也不假,但是好像容易让人误会吧?”朱夫人怪胆小的,“虎子,你可别乱来啊,这样说岂不是得罪太子了?太子虽然成天不学无术,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但是他那四哥,娘打小瞧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厉害着呢!”
“嗐,这有什么?反正娘你听儿子的就是,我今晚还要出去一趟,去见个人,娘你去守着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懂了吗?明天说不定儿子就要出去干大事了!”
“你干啥大事啊?”
“说了你也不懂,你不用管,听我的就行了。”朱有虎拍了拍胸脯,洋洋得意着,吩咐完老娘后就不顾姜副将的警告,自作聪明的从府里拿了十两银子,贿-赂门口那个长得就和他们中原人不大一样的鲜卑士兵。
然后轻轻松松的就出了自家大门,乘坐马车直奔十里渡口的水泥厂子。
是夜,一切准备就绪的水泥厂里早已从大火的阴影中走出,漆黑的墙面重新刮过,四处都散落着泥沙和各种红砖,朱有虎来过不少次,早就认得门口看门儿的门子,丢了块儿碎银子便直入院内,穿过回廊和好几个门房,最终到了最偏僻的一处,便对跟着自己一块儿来的下人摆了摆手,说:“你给老子躲远些,爷没叫你,不许进来。”
下人连忙退了几步,提着灯笼,站在角落,而朱有虎则悄悄在门口喊道:“蓝兄?蓝兄?是我,朱有虎啊!”
一边喊,朱有虎还拍了拍木门,大约等了几个呼吸的功夫,里间便直接传来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则似乎是被黑暗吞噬了,所以无人得闻。
“蓝兄!”朱有虎在门开的一瞬间便笑着好似见了亲人一般,只不过里间的亲人却送他一记锁喉!
站在不远处的下人眼睛似乎只是一眨的功夫,就见从门里伸出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瞬间掐着自家少爷的脖子,将少爷给滴溜起来,脚尖都差点儿点不到地上!
下人手中的灯笼都拿不住,吓了个半死,嘴巴张了半天,却也因为恐惧,在这样的夜色里一个求救也没办法发出,更别提冲上去护住了!
还是朱有虎自个儿求生欲贼强,一边张大嘴巴拼命呼吸,一边瞪大眼睛用双手拍着对方的手臂,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是我!是我啊!”
“朱公子?”声音的主人语气疑惑,松开朱有虎后,从黑暗的里屋里走出来,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被松开的朱有虎一面剧烈咳嗽,一面摇头摆手,说:“进去说,进去说。”
穿着整齐的蓝少将倒也不拦着,身体微微一侧,让体型庞大的朱有虎进去,漆黑的眼睛看了一眼那吓得尿裤子的下人,神色冷淡像是嫌弃,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回屋,将门关上。
进屋后朱有虎就坐在凳子上,等蓝少将将蜡烛点燃,整个屋子里终于是稍微有点儿人味儿了后,才苦笑着对蓝少将说:“蓝兄啊,你也是的,也不看清楚了再动手!”
蓝九牧坐到朱有虎的对面,给朱有虎倒了一碗水,说:“前段时间这里糟了难,小心些总是没错。”
朱有虎也知道这里曾发过大火,但这不关他的事,他休息够了,便直入主题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小心,蓝兄从小就主意正得很,又能打,又讲义气,咱们又是从小的兄弟,今日大半夜来找你,也没别的事情,就一桩好事想着你,只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蓝九牧略略扬了扬下巴,道:“说。”
朱有虎一眼不错地盯着蓝九牧,笑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定是看不惯那顾小七和薄厌凉吧?”
蓝九牧睫毛微微眨了眨,黑色的瞳孔里摇曳着桌上孤冷的烛光,毫无感情的说:“你想干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我爹今日因那顾小七搞的什么牛痘而死,现在薄厌凉又仗着他有几千兵马,将我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老子气不过,当初要不是我家,他们顾家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我姜叔都说了,这天下,说到底,有一大半都得是我家的!”
“我爹笨啊,太笨了,被顾家哄得一辈子都在外面打仗,到头来竟是死得这样突然,而且还是在这种微妙的时刻,蓝兄,你说,我是不是得为父报仇?!”
蓝九牧似乎在思考朱有虎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他自己的想法,朱有虎见蓝兄半晌没个反应,立时忐忑不已,但又绷着脸,绝不表现出半分的心虚来。
“的确是应该这样做,需要我做什么吗?”
听到蓝兄考虑了这么久才说出这一句话,朱有虎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蓝兄的肩膀,说:“蓝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其实你需要做的,原本是帮我和姜副将传递消息,毕竟你和南营的人也比较熟,不过现在看来,南营的那些怪物也不过如此,都是些贪财的小兵,不值一提,用钱就能搞定。蓝兄,这样,你只需要打入他们内部,在我告御状后,探听四王爷和薄厌凉的对策就好!”
“这事不难。”
“当然不难!四王爷如今倚重你,四王爷又是最护着那顾小七了的,想必顾小七出了事,最先要行动的也只能是顾逾安,其他人应该不用管,不!你如果能够探听三王爷的行动,也顺便打探一下吧,三王爷手下有兵,虽然那些兵私底下还听姜叔的,但保不准有什么纰漏呢。”
蓝九牧听到这里,忽地问说:“朱有虎,你明日就要告御状去?”
“那是当然!越快越好!”朱有虎叹了口气,说,“我若是不着急,薄厌凉可要着急把我爹给弄下葬。”
“你告御状想得到什么呢?总不至于是让废太子吧?”
朱有虎有问必答,笑说:“若是废了太子,我就没理由搞事了!姜叔说了,当今皇帝是个偏心的,当年就只是因为宠爱顾小七,就让他顶了顾山秋的太子之位,顾小七这些年混成这样,也没有怪罪过一回,定然是不肯废的,而我要的,就是这个不废太子!”
“我明白了。”蓝九牧点了点头,“朱兄放心。”
“哎,我就知道蓝兄你靠得住!”朱有虎感慨道,“所谓风水轮流转,当年他多威风啊,仗着自己老爹是皇帝,对咱们又打又骂,现在也该轮到咱们了!”
这话属实夸张了,顾小七可从来没有对着谁又打又骂,但在朱有虎的记忆里,顾小七就是这样的恶霸形象。
“嗯,是该轮到朱兄了。”蓝九牧幽幽说。
朱有虎听了,别提有多高兴,但是也记得自己不能久留,不然现在就想拽着知音蓝九牧喝到天亮去!
“好好,蓝兄既然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我也就不和你客气,只要事成,也许你一个异姓王当当!不要客气。”朱有虎笑着说,然后又摆了摆手,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有事儿就给我传信,门口的守卫我都贿收买了,你只管传!”
“朱兄慢走,不送。”
“不用送不用送。”朱有虎趾高气扬的离开,基本上过来一趟也没有说什么有用的话,更像是憋不住,过来炫耀一通,而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可以炫耀的对象,其他人可不敢提前透露。
朱有虎心情舒爽的走了,没多久,水泥厂子便有人骑马从小道绕路去往宫中,在宫门口被拦下来的时候,从腰间掏出了四王爷的令牌,宫门侍卫连忙跪下行礼,又让人打开小门,供其进去,全程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皆是沉默寂静得好似风雨欲来。
夜晚的皇宫与白天相比,有着白天没有的神秘,少年人从马上下来,把马拴在第一道宫门的外面,由太监帮忙看着,然后在一位巡逻侍卫的带领下前往南三所,两人俱是步履匆匆,等到了南三所的院外,侍卫便不能进去,而是由南三所的太监代为通报。
太监言语细声细气,脚步也迈不太开的样子,先去禀告了总管太监贵喜公公,贵喜公公听了,都不必回报太子,便说:“让他进来吧。”
说完,小太监连忙去传唤外面的黑衣少年,而贵喜走到南三所三所的侧厅,对着打算彻夜同薄公子对弈到天亮的太子殿下说:“禀殿下,蓝少将深夜求见,人正在外面呢,贵喜想着蓝少将深夜求见定是有要事,便作主让他进来了。”
届时太子殿下顾宝莛正东倒西歪的靠在榻上,手撑在榻上的小几上,右手的食指与无名指捻着一颗黑子,不知道下在哪里呢,听见贵喜的话,立马振作起来,赖皮一般将棋盘打乱,说:“来人了,不下了。”其实他是快输了。
对面坐着的薄公子对此笑了笑,说:“好吧,那下次再来。”
“恩恩,下次一定。”一定个鬼!顾宝莛再也不会和薄厌凉下棋了!这货根本不会让着他!
“贵喜做的好,快快请蓝少将进来。”说罢,顾宝莛刚把双脚踩进鞋子里,外面便有轻微的衣服摩擦声迅速靠近。
薄厌凉看了一眼顾宝莛那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整理头发的样子,开口说:“你不如让他在外面等上一等,给你一两个时辰重新梳妆打扮一下再见他?”
顾宝莛撇了薄兄一眼,说:“你管我?”
薄厌凉扭开头,没说话了。
正巧蓝九牧刚好进屋,一进来便是头也不抬的跪地给太子和薄公子行礼,说:“末将见过太子、给太子、薄公子请安。”
“起来吧,不必多礼,蓝九牧你来有何事?”顾宝莛心里怀疑是跟朱家有关,毕竟这几天朱家那位地主家的傻儿子和蓝九牧走得蛮近,不过薄厌凉和他说自己不必管的,便潜意识以为事情不会闹大,谁知道现在蓝九牧都过来了,顾宝莛难免不多想几分,想着薄厌凉原来也会瞒着自己一些事情……
“末将此来是有大事要告知殿下,薄公子可否暂避一时半刻?”
薄厌凉并不回答,顾宝莛看了一眼薄厌凉,笑着和蓝九牧道:“不必的,薄兄与本宫情同手足,什么事情他都不必避开,蓝九牧你直说便是。”
蓝九牧顿了顿,站起来说:“是有关朱家的事情,朱有虎半个时辰前来找末将,告诉末将明日他便要告御状,状告的,便是太子殿下您。”
顾宝莛愕然,但很快又收拾起自己的表情,笑道:“我不意外。”原来薄厌凉没有和他说的细节是这个。
“殿下不怕吗?”蓝九牧声音低低的,黑色的眼睛视线落在那坐姿乖巧端庄的太子身上,目光寻觅着了他每回来都能看见的金色,“朱家有姜副将在身后撑腰,想来也是有些底气,殿下不如趁现在便直接将其拿下,只需要拿下姜副将便好,那朱有虎自然而然的就不成气候了。”
顾宝莛对朱家要搞事情除了之前薄厌凉跟他说姜副将也参与其中以外,便一无所知,如今听了蓝九牧的话,便顺其自然的忍不住询问说:“你认为有必要打草惊蛇吗?薄兄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蓝九牧看了一眼自从他进来后便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薄公子,目光淡淡的,道:“薄公子要的静观其变,是建立在一些牺牲之上,是有变数的,变数会导致一系列的问题,从太子殿下与六王爷研制出来的牛痘疫苗,到那水泥路的铺路事宜,再到丁坝修建,都可能会被迫搁置,殿下不怕吗?”
顾宝莛怕啊!
“你若是这样说,我自然会怕的,但应该不至于,薄兄说了……一切都在他掌握中。”顾宝莛相信薄厌凉,但是经不住蓝九牧在旁边这样危言耸听啊。
蓝九牧严肃道:“没有什么事情会算无遗策,哪怕是大名鼎鼎的薄丞相不也算漏了妻子之死?”
淦!蓝九牧好刚的样子!
顾宝莛勉强笑了笑,说:“这不能同日而语……”
“怎么不能?当然可以。”薄厌凉终于是开口了,一边鼓掌一边说,“蓝少将忠心可鉴,但有些事情薄颜算不了,我为何算不了呢?蓝少将道这里来只是对殿下危言耸听的话,那大可不必,朱家之事,从另一个方面看,应当是好事才对。”
顾宝莛感觉现在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端起桌上的蜜饯一个个的往嘴里塞,老老实实当一个吃瓜太子。
“好事?怎会是好事?薄公子说笑了。”
“为何不是好事?从根本来讲,让隐患自己冒出头来,再连根拔起岂不是好事?”
蓝九牧摇头:“薄公子所图太大,一出手便是要将朱家连同所有跟随姜副将造反之人拿下,可想过拿下之后那些跟着姜副将的兵丁如何自处?!”
薄厌凉冷声道:“自然是罚去建造琉璃厂,正巧小七的场子缺人手。也可以只斩了姜副将和朱家众,其余无罪。”
“薄公子说得轻松,你等他们冒头的这段时间,我等早就可以让水泥工人乘船去往全国各地开始修路,治水之事刻不容缓,太子殿下若有半点损失,丁坝修建又如何提上日程?”蓝九牧说完,重新看向顾宝莛,眼神充满当年的那份狼性,“殿下应该及时止损,末将愿意作证,抓了那姜副将杀头便是,殿下的其余时间应该放在教五王爷治水之术上,也能避免牛痘疫苗被朱家弄臭。”
顾宝莛被看得愣了一下,当即觉得蓝九牧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薄厌凉却在这个时候问蓝九牧:“薄某有一事不明,不知蓝少将可否解答?”
蓝九牧:“薄公子请讲。”
薄厌凉说:“你是为何相信牛痘能够预防天花呢?”
蓝九牧顿了顿,说:“自然是因为太子殿下说牛痘是,那么一定是。”
“只你这样人的人会这样想,其他人可不会,这天下人像蓝少将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可也总有那么一两撮不信的,对于这种人的最好办法蓝少将认为应该是什么?”
蓝九牧:“抓起来强行种痘。”
“哈哈,那怎么抓得过来呢?”薄厌凉虽是在笑,但却皮笑肉不笑,蓝色的瞳孔里满满都是冰凉的理智,“最好的办法就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等天花真的到来的那一天,没有种痘的死了,就是对牛痘疫苗威力最好的证明。”
蓝九牧皱眉绝不认同这一点:“薄公子此举过于冷血。”
“不,这会让所有人都更加相信牛痘,以后每一个孩子出生,大人们都不必官府催促,便会着急忙慌等孩子一到年纪便主动种痘,用少数人的死亡换来千千万万人的健康,此举不叫冷血,叫大善。”
“此事同今日蓝少将前来汇报的朱家一门之事亦同,朱家一门除东武将军外,下属多有心术不正,那姜玉辉包藏祸心直至今日才初露马脚,但姜玉辉的身后是谁,蓝少将有没有想过?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埋伏这样一个祸害,时时刻刻的盯防着来建设曙国,不如一举拿下,从此曙国铁桶一般,效率岂不是更高?”
“蓝少将是认为那幕后之人不值一提?还是说蓝少将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顾宝莛立即又眼睛满满都是星星地看着好友薄厌凉,满脸写着‘哇,不愧是我兄弟’这几个大字,点了点头,表示薄厌凉说的也有道理。
可谁知道听了这些话,蓝九牧却依旧能从中找到盲点,单刀直入道:“薄公子大才,然而既然薄公子机关算尽,应该也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知道他下一步如何做,知道杀了姜玉辉便没有人敢再出头,起码五年之内曙国无忧,这五年便可按照太子殿下的想法,让全国铺上好路,治水,建立一切应有的过冬之物,那时候,幕后之人即便想做什么,也要考量考量,他够不够格,搬不搬得动这曙国的江山!”
“依我所见,薄公子明明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化解一场刀光剑雨却偏偏要选择最难也最复杂的,并非是为了一劳永逸,而是有其他原因吧?”
顾宝莛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跟不上这两货的节奏啊,薄厌凉要搞朱家和姜玉辉背后之人是为了私欲吗?什么私欲?他怎么不知道?他们明明形影不离啊!
被说穿了的薄公子面不改色,良久,深深看着顾小七,说:“小七,此事你不要管,听话。”
顾宝莛没由来的想起之前薄厌凉对他说的那句‘总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大实话……
“殿下,末将只是希望殿下的一切心血都不会白费。”蓝九牧也看着顾小七,要一个定夺。
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帅比,一个是久别重逢的帅比,顾小七表示太难了,光看脸无法定夺。
不对不对,应该是:一个是及时止损大力发展不走权谋路线,一个是巩固皇权再走建设路线,太子殿下觉得都有道理。
“要不,中和一下?你们商量个万全之策出来?”太子殿下弱弱的说。
“不行。”蓝少将与薄公子一同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