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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牵着手回到家,陈瑜泡了一壶茶,切了几个橙子,开了电视,随便挑了一个台,把电视内容当白噪音,和钟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钟瑖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想着明天安排邓总老妈住院的事,号是挂好了,接下来怎么安排?要不要提前和钱助理介绍那个人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另一方面,又想着安排王飞和姜总会面的事,王飞虽然说这件事成了,算他一份,但是他并不想介入太深,他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韩董为了这件事放下手头的事,直接跑过来,事情一定挺重要。他们到底要王飞做什么,王飞能不能做好,他心里没底,他牵扯进去,事情办好了,固然皆大欢喜,万一有个差池,他估计也会受牵连。
本来,帮朋友互相引荐的事,钟瑖之前也做过。在外面做事,要的就是一个人脉。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朋友,但互相帮个忙,提供点信息,还是可以的。授人玫瑰,手有余香,人脉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可这件事,钟瑖有些摸不着轻重,他还是觉得小心点好。
这时,王飞的电话来了,“钟瑖,我刚才想了想,第一次见面,去你们老板的酒店不太好,我一福建朋友在会议中心旁边有家茶室,叫“漱石” 环境不错,那里的岩茶也挺好。我们去那里吧?”
钟瑖“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要王飞给他个解释。王飞见钟瑖不响,果然解释道:“你们姜总见我,肯定找我有事,我大约也能猜得出,他找我有什么事。第一次见面,约着喝茶,进可攻退可守,谈的好了,可以接下来吃饭,甚至干点别的,感觉一般,就交个朋友。在四季喝茶,万一没聊好,他可以起身就走,这样对我很不利。到外面喝茶,至少有个来回拉扯的余地。还有,我要是到他酒店,有点求见他的意思,容易弱了气势。再说了,他远道而来,没道理让他做东请客。”
钟瑖笑笑,很多生意,在双方见面之前,就开始互相试探,互相博弈,王飞是老江湖,很多做法,看似故弄玄虚,其实自有他的道理。
“时间呢?”钟瑖又问。
“你说姜总他们要在北京一个星期,太晚不好,显得我们敷衍,太早也不好,又显得我们着急,后天吧?下午三点,聊个一两个小时,感觉好,到了饭点,可以继续吃饭,你看可以吗?”
“需要我出面吗?”钟瑖又问?
“你当然要来了,有你引荐,双方不是熟悉得快点嘛?再说,这件事,不是姜总要你联系的吗?你为什么这么问?”王飞奇怪道。
“事情有些微妙,姜总来北京市出差,我不是和他一起过来的,我是办另一件事,一时之间说不清楚,算了,到时候我想办法来吧。”
王飞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说:“好的,我等你消息。”
钟瑖拨通了姜总的电话:“姜总,我是钟瑖,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姜总的语气略有些正式,从电话里听出来,姜总那边很安静,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那朋友说,姜总远道而来,他要尽下地主之谊,他听我说姜总喜欢喝茶,所以请姜总到附近一家“漱石”的茶室品茶,那是一家福建人开的,专做岩茶,环境和茶水都不错。姜总您看后天下午三点方便吗?”钟瑖问。
“后天下午三点,漱石茶室,”姜总重复了一遍钟瑖的话,似乎在征求什么意见,听了几秒钟,道:“好的,你把茶室地址发给我,到时候你领着你那朋友一起过来吧。”
钟瑖忙说:“好的。”又问:“姜总还有什么事吗?”
姜总道:“没事了,后天见吧。哦,对了,代我向邓总母亲问好。”
钟瑖说声:“好的。”那边就挂了电话。
钟瑖知道,他代邓总母亲过来看病的事,肯定瞒不住姜总他们,听姜总的意思,他似乎并不在意。一般公司的一二把手,不说势如水火,也很难水乳交融。不过韩董和邓总,背景不同,各有各的资源,各有各的目的,暂时又互不冲突,互相也都离不开对方,所以能求同存异,维持表面和气。
钟瑖舒了一口气,这种两边讨好的事,做好了,左右逢源,弄不好,两边都得罪了。现在看来,双方都对他没什么意见。
钟瑖又给王飞去了电话,说姜总那边同意了,让他把地址发过来。
王飞笑道:“没问题,我马上让人定包厢,等下就把地址发给你。”
放下电话没多久,王飞就把漱石茶室的详细地址和包厢号,发了过来。
钟瑖立刻把信息又转发给姜总。
姜总立刻回了一句:“收到,后天见。”
钟瑖回了一个“为首长服务”的搞笑表情包。
钟瑖想了想,又给钱助理发了个消息:“钱大助理,明天我带人去协和看病了,你说的那个可以帮我们协调的人,没问题吧?”
钱助理也秒回:“没问题,我都安排好了,你到了打她电话好了。她会带你们去的。”
钟瑖松了口气,回了句“谢谢。”
陈瑜见钟瑖终于放下手机,道:“大忙人,忙完了?”钟瑖笑笑,把自己的上司想让他引荐下王飞的事告诉了陈瑜。
陈瑜听完,第一反应就是:“你给王飞介绍客户,他会给你好处吗?”
不愧为商人之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利益。钟瑖早已不是未经世事的象牙塔少年,他对陈瑜的第一反应有些吃惊,却也不怎么反感。
“王飞倒是说过,生意谈成了,会有我一份。”钟瑖很坦白的告诉陈瑜。
“会有多少?”陈瑜又问。
“现在刚接触,八字还没一撇呢,合作什么,怎么合作,如何切入,现在都不清楚,谈这个为时尚早。”钟瑖道。
陈瑜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不是钻钱眼里了?不过王飞这人,看着不靠谱,倒是挺会做人的,我把嘉琪介绍给他,他后来送了我一只包包。”
钟瑖突然想到,王飞当时拉着他去陈瑜那里买猫,他还以为王飞是想借花献佛,借着带他买猫的机会,接近陈瑜,现在想想,以王飞泡妞的功夫,实在不用搞得那么麻烦,他当时应该是想把陈瑜介绍给他,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
这时,钟瑖的手机滴了一下,低头一看,朱琳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邓太太刚才回来了,我听到她开关门的声音了。”
钟瑖回了个笑脸。表示知道了。
从邓太太执意要替婆婆拜遍雍和宫所有菩萨的举动看,她显然是个聪明,而且豁得出去的人,这种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轻重?她纵使在婆婆那受了委屈,也会自己调整情绪。
有的时候,婚姻嫁娶,并不是和一个人结婚,而是和背后的一家子。对方父母如果是愚夫愚妇,当然倒霉至极。可如果碰到周教授这种聪明霸道的婆婆,自己要是没有相抗衡的手段,或者老公的支持,难免也要脱一层皮。
钟瑖冷眼旁观,周教授似乎很看不上这个家世能力都很一般,只有一副好皮囊的儿媳妇,处处表现的很强势。
邓太太以怀柔政策应对,事事小心,顺着婆婆,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百依百顺的架势,以柔克刚,让周教授抓不住把柄。
周教授得了这个病,没有意外惊喜的话,活不了几年了,邓太太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惹恼老太太,让大孝子邓总不爽。
世界归根结底是年轻人的,周教授再厉害,时间总还在邓太太这边。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贫贱夫妻,自然要为了柴米油盐,锱铢必究,为了几文钱,搞到面红耳赤,鸡犬不宁。中产夫妻,要为保住地位,不阶层降级,不得不煞费苦心,苦心志劳筋骨。像邓太太这样所谓高门大户,为了衣食无忧和表面的风光,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委曲求全。
钟瑖回完朱琳的微信,看到还有几条未读微信,打开一看,几条老妈转发的养生之道和处世之道。自从老妈用上智能手机,钟瑖就开始不停的收到老妈转发的各类消息,小到修身齐家,大到治国平天下,还有各种听起来神乎其神的养身之道。钟瑖开始会回个消息,后来就发个表情,表示看到了。再后来,表情也不回了。反正老妈给他发消息,也是自得其乐,本来也没准备和他讨论什么。
不看归不看,钟瑖也不敢屏蔽老妈。
还有一些无关紧要消息,有些是之前的供应商发来套近乎的问候,有些是朋友转发的段子,钟瑖酌情回了一些,多数就无视了。
陈瑜见钟瑖在刷手机,也凑了过来,钟瑖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时,陈瑜突然指着一个头像问道:“这个美女是谁,怎么发了这么多条消息?”
钟瑖看那个头像也陌生,不过想想,最近好像没加什么不该加的人,于是大大方方点进去,原来是上海那家宠物店发来的dust的视频,每天两条,一共发了四条。钟瑖一直没来得及看。
陈瑜一看是dust,立刻拿了过来,“太可怜了,刚把它领回家,就又把它送回去了,它会不会以为我们不要它了?”
钟瑖看了看视频,小家伙吃喝跑跳,一切正常,看来没有丝毫的不习惯,这才放下心来。
ginger听到手机里dust的叫声,也好奇的凑过来。ginger已经从失去爱人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重新变成一只小调皮捣蛋,生机勃勃的公猫。
生机太盛,甚至已经开始影响主人的生活,钟瑖已经隐隐从弥漫着香水味的房间里,闻道若有若无的尿骚味。本来早就说好要给ginger做去势手术的,可这段时间,两人都忙,让ginger多做了几个月健全的猫,估计等陈瑜空闲下来,就会马上把它的蛋蛋给噶了。
陈瑜正在看dust的视频,自己的手机也响了一声,拿过来一看,道:“那个加装项目经理找我了。”
钟瑖好奇伸头一看,头像是个有几分书卷气的女子,看样子有三十来岁。
陈瑜刚通过她的好友认证,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陈瑜按了免提,和钟瑖一起听,对方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这种声音,职业感十足,容易赢得别人的信任。而且男人会觉得神秘感十足,想和她聊下去。女人又不会觉得她茶里茶气,而多加防备。
“请问是陈女士吗?我叫程烨,禾木旁的程,演员刘烨那个烨,您可以叫我小程。我听嘉琪说,您家里准备装修?”
“是的,”陈瑜回答。
“方便说一下,您家里的面积吗?”
“建筑面积一百四十八,实际面积大概一百二左右吧。”
“好的,一百二。”那边显然在做记录。“难您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呢?”
“我本来喜欢简欧的,前几天看了上海家居展,现在又喜欢原木田园风。”
“您一定是个喜欢自然的人,我听嘉琪说,你家里养着猫?”
“是的,一只金渐层。”
“是吗?我家里有只银渐层,还有一只拉布拉多,有时间,你可以到我家做客。”
钟瑖觉得,这个程经理挺不简单的,几句话就和陈瑜拉近了距离。
陈瑜表情果然没刚才那么防备了,笑道:“好的呀。”
程经理又道,“陈小姐明天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个面,我手里有一些案例,可以给你看看,您要是愿意的话,我还可以带您到我设计的房子那里参观。我刚给一对从法国回来的夫妇,设计了一套地中海风格的房子。她们非常满意。一直叫我过去做客。他们的房子好像和你在同一个小区。对了,他们家也有好多只猫,还专门为猫做了一整墙的爬架,还有猫隧道,和专门为猫进出开的小门,你去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陈瑜一听,眼睛都亮了,立刻道:“好的呀,那我们明天下班见吧。”
两人又在电话里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程经理客气道:“我和嘉琪就很投缘,她和我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要我好好给你设计。刚才我们交流也很愉快,我相信,我一定能让你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