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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青年脚步一顿，随后手一指：“左边是小吃街, 后面是春心湖。”
筵青嗯了半声。九月, 桂花的香气飘散在整座校园。砖墙历史悠久, 爬满了藤蔓；不时有学生路过，手上抱着厚厚一叠书。
初秋还残留着夏的热意。盯着路过学子头上的汗珠, 肖宸若有所思：“以前来领教材, 我都会提个行李箱。”
“这么沉？”筵青问。路上行人太多，二人的手已不知不觉放开。站在青年身侧，男人却还是贪恋着他的温度。
包括一呼一吸，也包括睫毛颤动的弧度。
男人的悄悄打量中，肖宸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那倒不。只不过我来得早, 室友一般都没到, 所以都是一个人领四人份……”
筵青眉头一皱，嘀咕道：“真过分。”
他声音又轻又快，肖宸险些没捕捉到。碰了碰对方肩膀，青年笑眯眯的：“都是室友, 他们几个还经常帮我带饭呢。”
只不过休学一年后，几人都有了各自的前程。没有一个留校的，自己也不打算再住校，降级为学弟的肖宸也只能饱含怀念的叹口气：“散伙饭我都没赶上。”
筵青说：“不。我不是说他们过分，我是说我。”
肖宸偏过头。男人正好凑得很近，瞳孔中似有深海，正隐隐泛起波澜：“明明就在身边, 却没能帮你分担几本。”
肖宸愣了愣。险些溺毙在那双深沉中，过一会儿他才恍然笑开：“怎么帮忙？你还在卵里呢。”
筵青不太高兴地闭上嘴。伴随着肖宸的叙述，他脑海中隐隐闪过细碎的场景。
就像蒙上一层绿纱。透过卵壳，仿佛站在青年的角度，触碰这个世界；当时的自己似乎隐隐有了意识，只是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肖宸不提，估计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包括这条去宿舍的路，包括路边浓郁的桂花香，包括到了夜里，青年准备洗澡时……
猛然想起什么，筵青脸上一阵爆红，攥住青年的手隐隐有些发烫。完全不知他在想什么，肖宸不明所以的瞥了他一眼，笑眯眯的晃了晃校园卡：“你能吃辣吗？小吃街的酸辣粉，味道真的不错。”
青年打算请自己吃饭，筵青自然不会拒绝。等吃完这碗，筵青脸上的红却已蔓延到了脖子上，脑袋顶还全是汗珠。
“被辣着了怎么不说啊？”肖宸哭笑不得的坐在一旁。手上是刚买的饮料，把可乐递过去，肖宸拍拍他的背：“实在吃不下，不吃完也没事。”
“不……好吃，很好吃。”大着舌头回答青年的疑问，筵青接过可乐，猛的灌了一口。气泡炸裂的感觉在舌尖炸开，男人被唬得吓了一跳，只是面上一点也没展露出来。
身为一条龙，他平日里不用进食，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刺激性这么强的两样食物。
等冷静得差不多了，才察觉到自己额间的汗珠。深觉黏腻，筵青拿了两张餐巾纸，将湿意拭去：“下一个去什么地方？”
在这里坐得久了，青年似乎有些无聊。最要命的是，隔壁不知何时已经聚集起了大片学生，正速度缓慢的“路过”。
每路过一下，还要转过头望他们两眼，顺便窃窃私语几句。
肖宸倒不知筵青想了这么多。时间已到了下午，日头逐渐变得柔和。抽出一张纸，无比自然的擦拭掉筵青唇边的油渍，无视了周遭突然放大的讨论声，肖宸笑眯眯起身：“那，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唇边的热意转瞬即逝。如果不是周围路人太多，筵青差点直接把人拉进自己的怀中，一口便拆吃入腹。
比起小吃街，中午的春心湖并没有多少路人在。只是，每隔一小段路程，就能在长椅上发现一对相依相偎的小情侣。
挨过了整个暑假，好不容易重回校园，他们腻歪得看都不想看旁边一眼。肖宸心中满意，筵青的表情却不太对，须臾后突然把青年一拉。
肖宸脚步一顿。这是一个拐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突然被筵青拉入怀中，他有些懵懂的抬起头：“怎么了？”
筵青下巴一杨：“那儿是一对伴侣。”
肖宸寻声望去，层层叠叠的树影后，有两道身影正依偎在一起。耳边骤然附上一层热气，男人的虎牙近在咫尺：“他们在接吻。”
肖宸：“……”男人凑得太近，弄得他体表温度有些飙升。
“我也想亲。”筵青一字一顿道，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本以为他会半推半就，没想到这次青年却上前半步，非常坚定的握住自己的手：“等等，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筵青眼睛一眯。拉住自己的人像是在逃窜，连头都没有回；当二人终于抵达目的地，他的速度才慢了下来：“瞧。”
俯身钻进灌木丛，筵青抬起头。灌木连成了一片天然的篱笆，将二人阻隔在湖边。
正对面便是春心湖的全貌。从这个方向望过去，恰巧能看见湖上遨游的天鹅，以及隐隐围成一个心形的湖泊。
筵青的呼吸缓慢下来。仿佛与世隔绝，这里要安静很多，也再没有了四面八方恼人的视线。
“秘密基地。”青年笑了笑，在湖边坐下：“发现它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等以后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带她来看看。”
筵青随着他落座。侧过头盯着肖宸睫毛，他的表情很认真，还带着淡淡的，不知道因谁而泛起的醋意：“你没机会了。”
“可不是吗。”青年复合道，微微靠在他肩上：“媳妇儿本都被你弄破了，我哪儿来的机会。”
筵青愣了愣才意识到，肖宸口中的“媳妇儿本”，说的就是自己的卵。
被父母骗着说是“墨翠”相信了二十年，一朝却全被打破。肖宸似乎在抱怨，语气又轻又快：“你说，上面都破了洞了，还能有人喜欢吗？”
筵青低下头，似乎带丝着放松：“不会有了。”
肖宸叹一口气。他的手攥着，从包里伸出来，攥得紧紧的。筵青不明所以，直到那手在自己面前伸开。
恰巧有一束阳光落下。被树影破碎得斑斑点点，暖光降临在青年掌心，照亮那块儿墨色的玉石：“真的？”
不知何时，玉石上的小洞已经穿了一条皮绳。筵青整个人愣住，直到那条项链被拿起，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真的没人喜欢了吗？”
筵青瞬间起身，待发现自己站得过高，又秒速坐了下来。凑到肖宸身边，他一本正经：“人不喜欢，龙喜欢。”
肖宸憋笑。
筵青低下头。异常自觉的等着肖宸把项链挂在自己脖子上，他继续补充道，一字一顿：“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青年竟然没有扔掉。陪伴了双方这么久，他们的第一个联系，竟然一直被肖宸好端端的收在怀中。
还打磨得这般漂亮。
冰凉在颈边滑过，最终停到胸前。筵青起身，兜帽不知何时已经取下。
莹白如玉的龙角暴露在空气中，隐隐透着光芒。异常珍惜的握住项链，他突然单膝跪下，手也伸进了自己包里。
肖宸有些惊讶的睁大眼。
不动声色掏出个盒子，筵青在他面前打开。一枚墨青色的鳞片，正躺在天鹅绒中。
“本想打磨好再拿出来……”筵青道。带着些许的紧张，他抿紧唇：“但，被你抢先一步了。”
肖宸笑了出来。珍重的探出手，他将盒子纳入怀中。
龙鳞中间有个洞。比了一下，正好可以戴在手上。
二人双手再度交叠。不知何时，又交换了一个亲昵的吻。龙角隐隐抵在额头上，这一吻显得十分漫长。
于是等晚上，天狗按照肖宸的意思，开着车到湖边来接他们去开会时，突然发现两人的呼吸都有些错乱。
不仅如此。好像比分开时又亲密了一些，明明周边还有不少人，他们两个的手却没有松开，紧紧的黏在一起。
天狗望了又望，总觉得二人身上多了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具体在哪儿。等他们都上了车，天狗透过后视镜仔细一望，这才看出来。
不知何时筵青胸前挂了个吊坠，墨绿色的闪着弧光，看起来十分漂亮。肖宸身上……
天狗定睛一看，心口浮现出哀嚎。他的无名指上，竟然多了一个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指环！
若是仔细看看，青年倒是对那指环十分珍重，眼神温柔似水。而且等天狗静下心来仔细嗅，那指环上全是青龙的味道。当然，肖宸身上也染满了青龙的味道。
天狗哀嚎一声。他当然知道青年和筵青的关系很好，没想到已经好成了这样。再看那条龙，眼神中全是餍足，时不时摸过自己的项链，攥在手上把玩，就和攥着青年的手一样。
……完蛋。
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天狗收回眼神，继续开自己的车。见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筵青紧贴在青年身边，其他异兽都会被拉入一级警报吧。再也没有谁，可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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