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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云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摆好了架势的玉九郎，缓缓握紧了笼在袖子中的剑柄。但无论他怎么调整自己，却也总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人的真气真是好生精纯啊！
李牧云在心中想着。这也无怪乎他会如此惊讶了，虽然他体内的真气依旧是后天之气，而非返璞归真之后的先天真炁，可他到底是玄门羽士。毕竟武学这一途虽然如今分作阵、散两脉，但回溯其源头，那都是发端于阵战厮杀。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真气炼养这一道上，玄门弟子和武林中人比起来总是占一些优势的。
可方才二人交手的那一瞬间，李牧云立马发现，裴度虽然的真气虽然不及自己深厚，但抛开这个“量”上的差距不谈，单从“质”上讲，此人真气的凝练程度居然与自己相差无几？！
“……”在李牧云紧张地戒备裴度的时候，裴度的感觉似乎也不是太好。虽然裴度此刻算是战意高昂，但在他的心中，也同样对来者有些忌惮。
虽然，李牧云现在给自己加上了胡髭，但裴度从他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以及整个人的气质中判断出：此人的年龄绝对比他的外貌要小，至少，肯定是比裴度要小。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实力么——这让从小自负的裴度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或者说，裴度忽然发现，也需他的资质并不能称得上是“冠绝天下”。
于是乎，二人就这么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谁都不打算先出手。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牧云渐渐变得有些急了。原因无他，还是因为身份的问题，如果他二人在这里纠缠得太久，让巡夜的人看见了，那他这个“流人”可就麻烦大了！
思前想后，李牧云决定此事还是早些了解地好！于是他开口道：“眼下的情形相比郎君也看到了，你我如今在夜间这般外出行走，若是叫人抓了现行那可大大不妙——郎君虽然家门显赫，料想这些个小人物也未必看得入眼。但这要是传扬出去，相比多少还会会领家门蒙尘啊！”
由于想要速战速决，李牧云的这番话说得极快——倒是无形中把自己的急切之心暴露了出来。若是叫裴度反映了过来，明白他在担心被巡人抓住，索性借故拖延了起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但不得不说，李牧云的这番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裴度思考着李牧云所说的后果，心头的那份燃烧的战火倒是消退了不少。
“有戏！”
裴度的气机变化当然瞒不过炼气多年的李牧云，于是他趁热打铁地说道：“郎君所求，必定不少在下，与其让你我二人拼个两败俱伤，为他人作了嫁衣，倒不如你我二人收手罢斗，择日再战如何？！”
李牧云将“择日再战”四个字的音发得极重，也算是在隐隐提醒着对方，自己的态度：
我可不是怯懦了，你若真想出手，那不如等你我二人都办完了手头要紧的事后再约定时日好生斗个痛快！
同时，李牧云还留有后手——在方才短暂的比拼中，李牧云除了了解到了对方的真气纯度以外，也觉察出了些别的机密。
不得不说，裴度承认自己的确是被这人说动了，但真要让他就此收手，他以后回想起来，必定会后悔！
裴度迅速地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最终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阁下所言甚是，但我等武林中人，遇事总是要凭真功夫服众的……你我二人索性来个一招定胜负，如何？”
“……也好。”李牧云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认了。
至于那记后手，李牧云想了想，还是不要用出来的好，毕竟这种机密事若是讲了出来，很可能反而会适得其反。
而谁是先么，李牧云倒是很大方地表示让与对方。
与其在自己进攻时提防对方有甚阴招，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叫对方先出手。至少，这样一来他李牧云能够在对方“起势”做好防守的准备。
对于此，裴度倒也没有过多推诿。但他并没有立马出手，而是如同授业解惑的教书先生般絮絮叨叨地说道：“昔日吾师传艺之时曾言，本门武学虽然繁杂，但归结起来，无外乎八个字。”
李牧云眨了眨眼睛，倒是并没有弄懂裴度想干甚。
这厮莫不是真打算使个“拖”字诀把我绊在这里罢？
其实这算是李牧云孤陋寡闻了。世间各行各业皆有自己的行规、门道，既然李牧云将先手让了出来，那么裴度便不能将事情做绝，在出手前先给对方提点一番。如此一来，二人算是扯平了，才能拿出真本事来一较高下。
“如今，裴某便使一‘透’字诀，阁下留神了。”
这这这……就这一个字能说明甚啊？
李牧云倒是被裴度这句话弄得有些云里雾里，有些发愣了。
但裴度并不打算再做解释——既然你有意相让，我也不能不识抬举，但我言尽于此，算是回礼，至于能不能悟道便是你自己的本事，怨不得旁人！
话音一落，裴度忽然一个跨步直冲向前，一拳中宫直取，向着李牧云胸口打来。
有诈！
李牧云绝对不认为裴度这一招会像他表面的那样平平无奇。
当下凝神双臂交叉前顶，靠着两条上臂交叉后产生的角度锁住了裴度的手腕。
原来如此！
刚一架住，李牧云立马感受到一阵极具穿透性的力道，直接冲破了李牧云的封锁，眼看就要击中胸口！
这一下要是挨实了，胸骨绝对是要断了。
好在道门炼气一向不讲究以硬碰硬。
李牧云面对裴度凌厉的攻势立马果断弃章，整个人如同西域的胡旋舞者一般原地旋转了起来。
裴度立马觉得面前这人变得有些滑不留手了起来，自己打出去的力道全都贴着他的身子滑了开来，反倒顺势向裴度怀中撞去！
如此一来，裴度力道打空之后身形前倾，反倒是要挨下李牧云这一击了。
但裴度的招式显然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李牧云这一转虽然顺势避开了裴度的力道，但也将自己与裴度的距离拉近了。
很好！
裴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如今这个距离，李牧云断然躲闪不及！
然而就在这时，李牧云忽然大喝一声：“透！”
这一下，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时之间，二人都停下了自己的攻势，迅速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今夜月光皎洁，但裴度的脸色却是阴晴不定。他这后手若是使将出来，或许可以制敌，但对方的这一声大喝却也提醒了他，这一记后手已然不是“透”字诀了。裴度有些懊恼，为何要用这“透”自觉？
说到底，还是裴度轻敌了，他满以为对方年轻气盛，肯定会跟自己角力，届时便要折在这一击之下，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并不是一个为了脸面而放弃大局的人。
两相比较之下，他裴度反倒成了只顾脸面的人——这可真是他自己狠狠地打自己的脸。
“好个玉九郎！”对方的声音适时传来。虽然明面上，这是在喝彩，但裴度听起来，却感到格外刺耳。
“告辞！”在冷冷丢下这两个字之后，裴度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李牧云看了看对方消失的方向，缓缓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感受着两个腕子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李牧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厮，生的一副四体不勤的公子模样，倒是没想到有这般大的力道！
只不过，虽然算是避开了一场恶斗，但李牧云总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白挨了这一下，我这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着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