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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颐指气使的公子哥便是李牧云,而现在跪在他面前不住地磕头“谢恩”的人,自然就是易容之后的大夯了。
看着眼前众人的反应,李牧云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
说到底,李牧云这一次还是大意了。他自从那委羽山上下来之后由于心中愁苦难消,加之他自己也没个确切的去处,所以一直都像是个没头苍蝇般乱撞。大唐幅员辽阔,境内这一千三四百万的人口虽然远超外邦异国,但却也难以与后世相比。况且人除开长安、洛阳等几个民户众多超然大城及以这几个城为核心聚集的村落乡寨之外,剩下的千万余人虽然在时人眼中依旧是笔极大的数字,可若将这些人铺散在这片偌大的土地上,那可真是称得上一句“地广人稀”了。
而李牧云既不沿川水湖泊,又不走官道通衢,只是由着性子东走走西逛逛,莫说是各州治下的城了,就是稍大一点的村落都没遇到几个。这一路上李牧云零星遇到的几个聚落,其人大多质朴心善,而他也不多做叨扰,往往只是找一户农家寒暄几句讨些食水便走,就连夜间也是在山野间修炼。
道法自然,修道之人餐风露宿与天地为伍倒也平常。不过如此一来,他李牧云可真就浑然没半点“无籍游民”的自觉了。
其实真要细究起来,这江都城可算是他自下山以来进的第一座城。
直到站在城墙外,看见城门前正在验看行人身份的士卒之时,李牧云这才察觉到问题所在。
十年的修行虽然没让他露怯,但他到底不过是一十几岁的少年人,他这个年纪,连冠礼都没行,终究还是缺了些历练。万幸他那“凤还巢”的轻功练得还算可以,并没有让他当场被门卒、武侯拿下。
可等李牧云真正进了城以后,他便立马明白,自己的冲动坏事了。
这大道上披坚执锐的士卒是不是太多了?
正当李牧云看着眼前的兵卒心生不安之时,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无疑是加大了他的不安感。
虽然那人只是从李牧云身边经过未作停留,可李牧云还是从他的呼吸声与脚步声中判定此人绝对是个练家子。于是乎李牧云近乎本能地朝着四周看去,却发现身边的人俱是虎背熊腰的壮汉,那气势,绝非一般的升斗小民所有。
虽说江湖人走南闯北在哪里遇到都不出奇,可这城里的江湖客,是不是太多了?
这一下,李牧云立马想到了之前逃走的那几人。无怪乎他会有此联想,实在是当日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毕竟,若没有大夯的那一手神乎其神的掷剑术,李牧云只怕已然倒在了那些人的纵马冲锋之下了。
而想到了那些人,李牧云险些大叫——那大夯还在门外!
这可真真是个麻烦事,毕竟当日那些人的身手,与江湖散勇绝不相同,显然是军阵冲杀时的战法,若真是这样,那身为目标的大夯如今却还在门外乖乖等着眼看——这岂非自投罗网?
“早该想到的!”李牧云在心中狠狠的说道。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警惕这些人去而复返,却浑然忘了提防彼辈还有这一手!
是啊,如果这些人所使得的确是行伍中的技法,那不光是他李牧云,连大夯都不能这般随意了。
到底年轻啊……
李牧云有些无奈,同时左手一缩,够到了被他绑在左臂上又用袖子遮掩住的剑。
而就在李牧云打算奋力一战带大夯脱离的时候,却发现大夯居然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身后。
“这……”李牧云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不管怎么说,该有的提防还是要有。
于是李牧云便带着大夯沿着坊墙走了起来。
不过今天的人属实是有点多,李牧云硬着头皮走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才觉得眼前的人稍微少了点。
大善!
趁着一辆马车经过,所有人都在闪身避让的时候,李牧云连忙带着大夯消失在了拐角处。
刚一站定,李牧云忽然闻到一阵糯米饭的香味,正是从他背靠着的坊墙后头传来的。他眨了眨眼睛,心生一计。
于是李牧云郑重其事地对着大夯说道:“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
“小郎君要做些什么,只管去罢,我就在此地等着。”
大夯的这一记打断,倒是令李牧云有些意外。
这颗平日里总是蠢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劈过去的憨头,怎么偏生这时候又机灵了?
但不管怎样,机灵些总是没有坏处的——如此想着的李牧云直接一个上跳,等到背后紧贴着坊墙的他微微一冒头,便沿着墙边一仰,整个人就这么软若无骨一般顺着墙滑了过去。
大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不过大夯倒是没有等多久,便见到李牧云意义同样的方式“滑”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是正面向墙。
只见李牧云的右手拿着出鞘的佩剑,而他的左手却捏着一小团熟糯米。
大夯看着李牧云手中的糯米,忽然觉得有些饿。
但李牧云显然是没给他发问的机会。
只见李牧云挺剑一挑便挑落了大夯的头上的绳结,随后回撤剑刃入鞘之时便顺势将他的长发削断。整个动作一起呵成,大夯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之后便是顶上一凉。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这个时候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李牧云当即将这些长发就这手上的糯米抹在了大夯的脸上,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遮住了大夯现在的短发。至于手上还沾着的那一点糯米,李牧云索性抹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占着碎发为自己也加了一道短髭。
不得不说,这憨劈的发质倒还算不错。
随后李牧云又将自己的剑上的绳子解开从袖子里取了下来,又将剑柄上的纱巾取下。
做完这一切的李牧云又对着大夯叮嘱道:“我身后是家食肆,你进坊后且沿着这家向前走,在旁边紧挨着的那家门前等我。”
大夯眨了眨眼睛,直接抬腿就走了出去。
这憨劈,也不知听明白没有。
李牧云有些无奈,但他又不能立马现身。
毕竟,现在的李牧云可是把剑直接拿在了手上。
然后施展起凤还巢来,整个人如同一片随风而起的羽毛一样飘了出去。
还好,这大夯倒是没有走错路。
找准了时机的李牧云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大踏步出现在了大夯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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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就差用两个鼻孔看人的年轻人,正打算让他出示公验(表明身份的凭证)的刘大鱼倒是泛起了嘀咕。
怎么说呢,这人从头到脚的做派真是像极了那些纨绔子弟。只是有一点……
“这位客……”刘大鱼一边看着来人的脸色,一般试探着道,“这剑,可有甚说法?”
一听这话,年轻人顿时就像是被滚水烫到一般跳脚嚷道:“怎么!我这剑可是千年古剑!!汝这没见识的市井汉!!!”
年轻人这话一出,顿时引发了一场大笑。
“作甚?!作甚?!”年轻人恶狠狠道,“你等要作甚?!!”
只听得一个小矮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哈哈哈……小兄弟,你这把剑就是随便找一铁匠都能打,说甚千年古剑,我看是前年古剑罢!”
“咦?”年轻人一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间是我一年前方才入手?”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看来真是个待宰的肥羊……
这回心下大定的刘大鱼语气倒是平稳多了:“二位客人,可否出示公验啊?”
“这……”年轻人立刻把张脸憋得通红。
嗯?
刘大鱼放稳的心又悬了起来,倒不是他有多么坚守大义,只是这二人若真是穷凶极恶之徒,到时候闹将起来可就麻烦了。
“哟,小兄弟,你脸面这般红,莫不是遇上甚的喜事了?”方才开口的那人又继续打趣道。
此话一出,这年轻人的一张脸居然又变得煞白,原本的气势顿时消失无踪。只听他嗫嚅道:“这……那悍妇,我才不……”
年轻人话还没有说完,这一屋子的人又开始笑了起来。
方才打趣儿那人居然还打着拍子唱了起来:“门外吵吵又嚷嚷哎,推门进来个好二郎,我着眼来看,却是一桩喜事从天上降哎——”
他这粗俚的乡间土调子一出,众人倒是笑得更响了,还有几个人借着酒劲大声附和道:“喜事降哎哎,喜事降,喜事哟喜啊从天降欸——”
“汝等……”年轻人看着眼前众人的反应气得说不出话来,两个眼眶居然就这么要往外流出泪来。
看着这一幕,刘大鱼算是把心彻底放稳了。
“那管店的!”年轻人转身就从那老仆的包袱里取出两大贯钱来,“给我将你店中最好的房间空出来,再那些酒菜,要最好的!”
看着年轻人手中的两大贯,那老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恩……呃……小郎君,这这这可使不得啊!”
“怎么?”年轻人听了这话却把两只眼睛向上一翻,“这是我阿耶的钱,又与你这外人有甚的干系?!”
“哎呀呀,好说好说,小老儿这就去办。”早就盯着这两贯钱的刘大鱼连忙满脸堆笑地一把接过。
可真是个败家子——管他呢,却又不是败我家的钱!
刘大鱼暗自想着。
嘿,不过这两贯钱却真个是我家的了!
刘大鱼看着手上的两贯钱,脸上笑得更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