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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一人的皮洛士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虽说这是母亲的故乡,可皮洛士对这片土地的了解仅存在于母亲讲给他的睡前故事当中。真要等他亲自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能够想到的,除了一片空白,还是一片空白。
说起来,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回想起当日发生的一切,皮洛士依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谁能够想到,那个油嘴滑舌,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无所事事整天到处闲逛的小混混居然能够在眨眼之间夺去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的性命!
领头的指挥官咽气之后,这支骁勇善战的部队仿佛在瞬间就失去了自己的灵魂。若是换一个更为准确的说法,他们失去的,是理智——所有的人都在瞬息之间炸开了锅。
叫嚷声、马蹄声、脚步声全都搅在了一起。
而真正让局势失去了控制的,是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
一个倒霉的士兵被这支飞来的箭矢射中了右眼,积蓄在箭上的强大力道直接将他整个人从马背上击飞到了空中,随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原本吵闹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渐渐消失了的马蹄奔腾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只不过,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
在场的士兵无不是久经阵战的沙场老兵,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在马背上过生活的存在,对马蹄的声音那自然是无比地熟悉。
“骑兵来了。”坐在帐篷里的石磐陀忽然说道。说起来,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呆着,就仿佛帐篷外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
但很明显,帐篷外的那些士兵们可没办法像石磐陀那样悠闲自在。
“骑兵?”一个脸上满是刀疤的男人大吼道,“这不可能!”
是的,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个男人方才亲眼看到,这一次袭来的敌人主要是身着简易皮革护具,手持长杆兵器的步卒。没有盾牌、重甲护身的敌人在这些草原神射手的眼中,就是一个个的活靶子,根本不足为虑。
敌人们所拥有的骑兵数量一共只有九骑。而这区区九名骑兵也早已死在了大人的连珠箭之下了,又怎么可能会再一次向着这里袭来?
除非……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草原汉子忽然想到了一个吓得他背上冷汗直冒的可能。
敌人有伏兵!
正当帐篷外的骑兵乱作一团的时候,帐篷内的石磐陀扭头对皮洛士开口说道:“小兄弟,且先安心藏在帐中,莫要露头,切记!切记!!切记!!!”
石磐陀接连说出的三个切记让皮洛士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当下狠狠一点头表明自己一定会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石磐陀的这些话虽然是对皮洛士说的,但他为了能够让皮洛士在外面那些人所发杂音的干扰下依旧听清楚而说得极为大声。如此一来,坐在他们二人斜对角的那个田舍汉也听得一清二楚,直把他那颗大方壳脑袋如同啄米的家禽一般捣个不停。
“真是个孬货!”石磐陀笑骂道。不过这孬货的举动倒也提醒了他。
于是,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一旁的皮洛士看见石磐陀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大声说了什么。
这大概是这片草原上的通用语吧,皮洛士如此猜测到。至于这讲的内容是什么……皮洛士敏锐地发现石磐陀将一个词汇重复了好几次,联想到之前的那三个“切记”,皮洛士估计他现在说的恐怕和他方才讲个自己的话差不多。
其实根本就不用石磐陀强调些什么。外面现在这么乱,眼前的这些人早就一个个地缩成了团子抖个不停,又怎么可能会产生往外跑的想法呢?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一众奴隶们全都老老实实地窝在帐篷里,有的胆小的还捂住了耳朵闭上眼睛……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清晨。
等到阳光照进了帐篷的时候,外面的喧闹终于是停止了。
“十一骑。”一直都在闭目养神的石磐陀忽然开口道。
话音刚落,皮洛士便一脸震惊地看着石磐陀扯断了绑在他们二人手臂上的绳索,随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马匹惊叫声、人的呵斥声、破甲声、惨叫声再次响成一片。
可以说,这一次的喧闹虽然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可带给皮洛士的震撼却一点都不比之前的小。
等到皮洛士走出帐篷的时候,他看到石磐陀悠闲地背靠着一匹倒地的战马,用一块不知是从谁的身上撕扯下来的织物擦拭着手上的鲜血。
看到皮洛士的身影后,石磐陀咧嘴一笑道:“接着!”随即手一扬,将两件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辉的物事抛向了皮洛士。
皮洛士慌忙接在手里,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他一直都心心念念的家传短剑与匕首。
不知为什么,皮洛士本来是想张嘴说一些感谢的话语,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石磐陀见此也没有多想什么,反而笑着说道:“贤弟只怕是有许多疑问罢?”
“兄长……究竟是在做何种营生?”皮洛士想了想,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但求果腹,混口饭吃而已,那里算得上甚么营生?”石磐陀一边用他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在脑袋上一拍,一边咧嘴笑道。再加上那一脸大胡子,他现在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就是个因生活所迫而不得不常年劳作的边地汉子。
谁能想到,就这样的一个人,刚刚轻描淡写地抹去了那么多人的生命。
“嘿嘿……”不过,这石磐陀话痨的本性却是没变,还没等皮洛士继续问什么,他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贤弟啊。那死鬼将军可真真是‘贵人’,他那颗项上人头,可是值不少钱呢!”
说着说着,石磐陀的眼睛移到了地上的一柄断裂的长矛上,“这位贵人去岁可是大出风头,把一个小邦打得是哭爹喊娘,于是乎,那小小邦国的君长可是日夜盼望着老天赐他一个一雪前耻的机缘。”
皮洛士眨了眨眼,接话道:“于是此次……”
“不错!”石磐陀捋着自己的大胡子,“也是这人托大,居然就带着自己平日里的亲随便感离开腹地前往高昌收租子。所以贤弟你猜如何?”
“这……所以阿兄你便是被雇来取此人首级的吃……刺客?”
“然也!”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后,皮洛士看了看四周,忽然有了新的疑惑。既然石磐陀在第一批人被击退后便成功夺去了这位“贵人”的首级,那他为什么要坐等第二波人前来作无谓的损耗呢?
而那石磐陀却好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适时说道:“那小君长手下臣僚皆想着要取下此人首级邀功,结果便如昨日一般,前后两拨人——嘿嘿,可见再小的国,这种争功而不过手下人死活的事也是时有发生。”
这一下,皮洛士明白了。只听他说道:“也就是说,前后两拨人,分别是不同的将军派遣的?”
“正是,那为第二波士卒发号施令之人多少也算是懂些谋略,只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骑兵的悍勇。”说道这里,石磐陀倒是伸手一指自己道,“而我,正是来自第三位。嘿嘿,不知算不算得上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