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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上古之时盘古以巨斧破开混沌，将这鸿蒙一片分为阴阳二气。这其中阳者质清，上浮为天；而浊者质重，下沉为地。
人生在世上，朝夕餐食必不可少。然而不管是荤食还是素食，大多都是这片大地上的产物，久而久之，人的体内便会聚集大量的杂质，而这些杂质便会让人自身体内的元气污化为后天浊气。等到体内先天灵气完全散尽之日，便是阳寿终结之时。
内丹炼气，便是要将运转在体内的浊气散尽，让体内的元气净化为真气，在进一步提炼，将后天真气升华为先天降生之前的先天之炁。
当修道之人的体内炼化出了炁，他便拥有了万法之根基，也就意味着他有了学习道家玄门中的种种神通秘术的资格。也就是因为这样，能否迈入先天境界变成了修道之人所面临的第二道关卡。
所以很难想象，修炼了仅仅一个月的李牧云，居然也到了将后天真气升华为先天之炁的时候了。
而李牧云也明显感觉到，这一步的艰难可远远超过平日里的修炼，一直以来的顺利消失了——他自己的进展应该是遭遇了瓶颈。
不过真气的提升已经近乎陷于停滞状态的李牧云并不着急，毕竟内功的修炼最是讲究稳扎稳打，半点取巧之处都不可取。而对于像羽华宫这样的内丹派宗门来说，更是如此。
虽然霜芷已经不再将功法传至李牧云的耳中，但她留给李牧云的“批注”上却依旧记载了不少内容，比如内丹派的师承来历。
与后世内丹派当中名震天下的全真道相比，此时的内丹派依旧只能算是小门小派，不说与天师道这样传承上千年的符箓大派相比较，哪怕就是在丹鼎派当中，内丹道的声明也远不如外丹道。
关于这一点，李牧云记得，霜芷在写于那卷《道德经》的批注当中也提到了。
不过关于符箓派，霜芷倒是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与内丹道同为丹鼎派的外丹道，她倒是大为鄙夷的。
“天下岂有内丹不修而服外丹以飞升者邪？！”
这是霜芷的对于丹鼎派内外丹之间的争论的总论，接下来，霜芷这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人居然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整篇，足以看从霜芷对于外丹道的态度。
“西王母赐不死药而嫦娥服之，此上古之逸闻也，今谁人见之？穆天子赴宴而享仙恩，今又何在也？况西王母者，古之上神也，其神异非凡俗所能及也。庸者愚夫不知霄壤之别而痴心黄白之物，岂非东施效颦者邪？”
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李牧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西王母的传说由来已久，可那西王母究竟是何模样，恐怕这世间没几个人知晓。嫦娥奔月嘛，也是如此，毕竟上古时候的事谁又能说的清道的明呢？至于那传说中有幸得西王母之邀而得以享受仙家之宴的周穆王，似乎也没能就此修成正果啊！
而退一步说，如果西王母当真存在，那她乃是上古正神，有那样的神通，赐下这样的神药不是很正常的吗？可反观近世以来的这些外丹道的方士、道人，自己都未能褪去凡体尘俗，却一个个都想着自己能够如西王母一样拥有使人寿与天齐、百日飞升的仙药，真是可笑！
某种程度来说，霜芷的这番话可谓是胆大包天了——倒是与她平日里的性子很像。
关键是，霜芷的这一番话虽然措辞严厉，但却也显得有理有据，一时之间倒也挑不出甚么不妥之处。李牧云第一次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直接就被说服了，当时的他简直觉得这种外丹黄白之术就是害人性命的毒药！
可转念一想，李牧云顿时发现了一些矛盾之处。
李牧云刚来委羽山的时候就是在羽华宫中醒来的。虽然，他在羽华宫里头的时间并不算长，可他却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羽华宫中问到了一阵药草的清香。
对于草药的味道，李牧云并不陌生，因为他曾经就亲眼见过自己的阿娘用山中的药草来炼制丹药的呀！
几经波折之后，李牧云已经明白，自己的阿娘与留下这卷书已经这些话的芷仙子师出同门，既然那娘会炼丹，那么说明即便是羽华宫这样的内丹门派也有外丹术的啊！若是这样，芷仙子为何会对这外丹术大为鄙夷？
李牧云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就是带着这样的疑惑继续往下看，却被他看到了这样的一段话：
“东汉会稽上虞人魏伯阳，博赡文词，通诸纬候，不知师承谁氏。然其好道术，不肯仕宦，闲居养性，时人莫知其所从来。后其作《参同契》，后世奉为‘万古丹经之王’。其文以乾坤为鼎器，以阴阳为堤防，以水火为化机，以五行为辅助，以玄精为丹基，满纸所言皆是精粹，实是假丹炉而言自身，言黄白而阐内炼也。《诗》曰：‘高山仰止。’《参同契》夺天地之造化而后人不解，故舍其本而逐其末也。况伯阳纵有炼丹服食之，亦需以内丹真炁为导引也。而后世之人，不务本原，耽于烧炼而不自省，每假黄白之术而游于俗世富贵之家，谋财害命，善行不修，使我金丹大道见污而蒙尘，吾辈丹道志士每念及此，皆深以为耻也！”
原来霜芷并不是真的厌恶外丹烧炼，从她对于魏伯阳那被无数丹鼎派修士奉若天道至理的《周易参同契》的态度来看，她还是认可外丹道的存在的。但正如她最开始的那句话所说的那样，她认为内丹才是正途，外丹的存在也只是为了辅助修士炼养内丹。而这被称为“万古丹经之王”的《周易参同契》其实是一部假借外丹烧炼之法来讲述内丹功法的内丹道著作！可惜后人浅薄看不懂前辈真人的本意，又因为书中所载之外丹之术也同样令人大为叹服，结果便是“舍本逐末”了。
况且，这外丹多是以金银铅汞这样的黄白之物为引，服食之人若无内丹护体真炁导引，那无异于服毒自尽！而且修仙炼道之人良莠不齐，往往有心术不正之人在豪族世家当中以外丹为饵骗取钱财，让未经修炼的凡人服食外丹，那可是既谋财又害命，真可谓是罪大恶极！
而且就是因为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导致丹鼎派的形象一落千丈，这让同样身为丹道流派的内丹道也无缘无故地遭人唾骂，叫霜芷如何不气？！
“哎呀！”想到这里，李牧云忽的一拍脑袋，“我怎的就将正事遗忘了。”
真正让李牧云抓心挠肝的，却是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