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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赛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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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悠扬的驼铃声之后,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少年有些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

    干裂的嘴唇提醒着他距离上一次喝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水!”仿佛在熊熊燃烧着的喉咙令他不禁开口说道。

    但随后,他就有些自嘲式地笑了。

    在这茫茫无际,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沙漠中能够回答他的,除了暴晒的阳光外,似乎也只有在眼前呼啸而过的沙尘了。

    我真是傻子,少年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圣母啊,请原谅我的愚蠢吧!

    说起来,这已经是他涉足这片“被诅咒的死灵沙海”的第十二天了。

    “这群奸商!”少年回想起十几天前的情形,不由得咒骂出声。可随后他又忍不住忏悔道:“远在天上的父啊,请赦免我的罪孽,我不该说出这么粗鄙的话语!”

    然而没过多久,少年又开始变得愤愤不平了起来。

    没办法不愤怒啊!少年清澈的眼睛此时紧紧盯着自己的骆驼。毕竟为了买下它,少年现在已经变得一贫如洗。如今看来,少年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被他绑在腿上的短剑与腰间的匕首了。

    腿上绑着的短剑的名字叫阿格里帕,这是他已然蒙主恩召的祖父起的,与少年自己的名字同名;那挂在腰间的匕首的名字叫做约安娜,是他那已然音讯全无的父亲所起,与他的母亲同名。

    巧的是,少年母亲的名字也是少年的父亲所起的。这把匕首,其实就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第一件礼物——也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

    提到这把名为约安娜的匕首,少年便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母亲,那个宛若丝绸一样美好的女士。

    不行!少年暗自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两把“珍品”卖掉!

    其实说起来,就算这个少年以前再怎么养尊处优,但他的家教却也让他明白,出门在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钱袋子变空。

    可眼前的这片沙漠实在是太恐怖了!

    当时的那个商人在强调了“恐怖”这个词之后,似乎觉得还是不怎么有说服力,于是就向少年说了一个几百年以前的故事:

    传说在东方的赛里斯,曾经派出过一位将军率领着一个军团向着西边探寻,可他们最终也没能够走出眼前的这片沙漠。

    听闻自己的母亲心心念念的赛里斯也要向这片沙漠低头,少年当即被吓破了胆,乖乖地掏出了钱袋中的所有钱币,买下了自己座下的这匹骆驼。

    “请安心这位客人,我的这个老伙计可是接受过狄安娜女神以及密涅瓦女神这两位女神的祝福,它是绝对的安全可靠!”

    现在想来,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少年有些恼怒地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明明为狄安娜女神驾车的是鹿,而一直盘旋在密涅瓦女神身边的是猫头鹰,这两位女神怎么会去给一匹与她们毫无关系的骆驼送去祝福!!!”

    有些话不说还好,说出来了之后反而会越想越气。

    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气炸了的少年用自己的脚在这匹“坑钱货”的肚子上狠狠一顶。

    骆驼吃痛不过,立刻停下了脚步仰天发出一声长嘶。

    “见鬼!”少年被这骆驼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只见他双手颤抖地死死贴在了驼峰上,闭起了眼睛。

    等到少年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原来少年刚刚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吓中遭受到的,并不只是心灵上的创伤,还有腰——他的腰扭了。

    “见鬼!!!”少年再一次爆发出大吼。

    而迎接这一声大吼的,是骆驼的轰然倒地。

    “……”这一次,少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的头重重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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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少年再一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夜晚的沙漠可不是闹着玩的。

    去过沙漠的人都知道,在哪里,白天与夜晚的温差有的时候足以于夏天和冬天的差别相比。

    少年勉强靠着脖子支棱起自己的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左腿被压在了骆驼庞大的身躯之下。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冻僵了。他为自己夜晚所预备的厚毯子在骆驼倒下的时候被甩飞了出去,现在就掉落在自己左耳旁边不远处。

    可惜的是自己现在已经拿不到了。

    重新枕着沙子的少年用自己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自己“高价”买回的骆驼,发现它早就已经口吐白沫了。

    回想起当初成交时那商人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少年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咒骂些什么了。

    空空如也的肚子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与喝水相比,自己上一次进食似乎是在三天——不,算上今天一整天,应该是四天——前。

    可现在的情形,别说他是处在荒无人烟的茫茫沙漠当中,就算真的有人,就凭他现在那个比自己的脸还要干净的钱袋子,他又能从别人那里买到些什么呢?

    渐渐的,他的眼前开始变得一片漆黑。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眼前忽然又浮现出了母亲的身影。

    好想亲眼去看一看母亲天天都在想念的赛里斯啊!

    传说很多年以前,当鼎鼎大名的凯撒身穿华贵的丝绸走进元老院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对他都去了羡慕的眼光——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对手。

    后来人们才知道,凯撒身上这仿佛奇迹一般的华贵衣服是用来自遥远东方的一个国度的织物制作的。

    这种织品叫做丝绸,于是人们便把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称为“赛里斯”,意思就是“丝绸之国”。

    又过了不知到多少年,传说终于有一个商队到达了赛里斯的一个名为“赛拉”的城市。

    可少年的母亲却说,那座城并不叫什么赛拉,而是叫“洛阳”。

    少年一直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的母亲说,洛阳就是她的故乡。

    不过,听说赛里斯的皇帝很强大,那么自己要是可以向他借来几个军团就好了。

    好想……回家啊。

    恍惚中少年好像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一样,随后他感觉自己被拖着在沙地上滑了一段距离,紧接着,好几双手抓着自己摇来摇去。

    终于,受到刺激的少年张开干裂的嘴唇,用自己早已嘶哑的喉咙以及仅剩的力气喊道:

    “S·P·Q·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