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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仿佛未察觉孙子和蒋瓛的震惊,转向蒋瓛问:"你的手下应该见过陈寒的愤怒吧?"
蒋瓛闻言一怔,随即答道:"禀陛下,确实如此。
据我的人说,陈寒回去后怒不可遏。
"
"若非直接处决詹徽之子等人可能影响后续审讯,他恐怕早就让灾民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
朱元璋轻轻一笑,"看样子他还有些自制力,还好他没那么做,否则定会让人头疼该如何定罪。
"
"既然如此,就成全他吧。
"
"他想杀那几个人,只要能找到合理借口,让我面子上过得去,不牵涉到我,就由他去。
"
朱元璋又对蒋瓛交代了几句,让他转告陈寒,便不再言语。
这一番话让蒋瓛和朱允熥一时无言。
朱元璋并未打算过多解释。
于是,蒋瓛亲自前往。
……
陈寒府邸。
此刻,陈寒确实在府中怒火中烧。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憋屈。
李林的嚣张并非源于他的实力,而是背后有无数势力。
这些人始终盯着他,一旦犯错,他们会像苍蝇嗅到腥味般蜂拥而至。
因此,陈寒有时不得不自我克制。
这时,老王匆忙通报:"老爷,锦衣卫指挥使来访。
"
林幼薇等人一愣,没想到蒋瓛这么晚还来。
"大人,我们先回避一下。
"
"嗯,去吧!"
待三女离去,陈寒吩咐:"快请!"
蒋瓛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远远便笑道:"听说陈大人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吗?"
陈寒见蒋瓛嬉笑,心中不悦。
陈寒无奈地迈步向前,苦笑问:“缇帅见谅,深夜造访,有何要事告知?”
蒋瓛轻松地倚在椅背上,回应:“你倒机灵,懂得借府中的锦衣卫传递消息给我们。”
“陛下早已知晓,不过你的信息刚到,詹徽他们的使者已踏入皇宫。”
陈寒急切追问:“他们是去求情的?陛下的态度如何?”
蒋瓛摇头道:“你猜错了,他们非但未求情,反而代子自首。”
“自首?”陈寒困惑不已。
这怎么可能?
“起初我们也难以置信,但他们确实选择了自首。”
“那位威严的吏部尚书,跪地磕头,涕泪交加。”
陈寒皱紧了眉。
“陛下心软了?”
蒋瓛点头:“人皆有情,陛下也不例外。”
“而且陛下对他们的举动大加赞赏。”
陈寒望向蒋瓛,略感愕然。
在他印象中,朱元璋对这类事应是痛恨至极。
如今却出乎意料地赞扬他们。
难道仅仅因为他们的主动认错?
绝无此理。
于是他并未立即发作,而是凝视蒋瓛。
蒋瓛拿起桌上的果实,悠然品尝:“听闻陛下并未动怒,你的脸上也看不出愤怒,怎么回事?”
“以你的性子,听到这事岂不是立刻炸了?”
陈寒坐在他对面,“按我对陛下的理解,他不应宽恕这种事,难道还有别的安排?”
蒋瓛朗声大笑,“看来你对陛下了解颇深,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陛下答应了詹徽等人的请求,决定将这些人流放岭南。”
“什么?”陈寒大吃一惊。
“这样的人居然不杀?”
“如何对得起那些受苦的百姓?”
屏风后的林幼薇、夏荷、冬雪三人同样焦急万分。
不杀他们,无法平息民愤!
见陈寒的反应,蒋瓛才笑道:“这才是应有的表情,你应该有这样的反应。”
“我今日前来,就是要告诉你,虽然陛下不杀他们,却给了你一个机会。”
“陛下明白你的愤怒,知道你此刻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若由他来处决,意义不大。”
“那些受灾的百姓,该愤怒的依然愤怒,对你的不满也不会减少。”
“陛下希望你当着百姓的面,亲自执行对他们的裁决。”
“让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加崇高。”
“陛下对你相当厚待了。”
陈寒看着蒋瓛:“的确厚待,但这番周折,无非是陛下要做慈祥之人,让我成为那个无情的执行者。”
"无非是想加剧我与文官集团的对立,让双方彻底丧失和解的可能。
" 蒋瓛吃完果子,拍了拍手,不表态度。
他也清楚,这分明是在煽风点火。
表面上给陈寒一个处置那几人的机会,实则加剧彼此的仇恨,不留一丝缓和的空间。
"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蒋瓛拍手起身,"总之,bixia的意思我已经转达了。
"
"要么你看着bixia放过那几个人。
"
"要么三日内想出对策,合理合法地除掉他们。
"
"还得确保不受文官干涉,符合人情法理。
"
"办不到,就尽早打消念头吧。
"
蒋瓛说完,微笑离去。
京城迅速流传起各种谣言。
这些谣言由詹徽等人散播出去。
他们觉得儿子的命运已定,不愿错过伤害陈寒的时机。
于是,谣言在京城里如鸟儿般飞速传播。
某茶馆内。
"听说了吗?昨晚发生大事了。
"
"我们京官的子弟闯入灾民住所,意图欺侮女子,谁知那女子刚烈,未受侵犯,一头撞石自尽了。
"
消息一出,众人要么惊讶不已,要么愤慨万分。
"有这样的事?那些纨绔子弟最后怎么处理了?"
"对,抓到没有?"
"抓到了杀了吗?"
"应当处决。
"
"这种人不杀,如何平息民怨?"
茶馆内,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拍桌怒骂,满脸愤怒。
然而,说话者却叹了口气。
"若直接抓了就杀,多好。
"
"听说还是陈寒大人亲自带队抓的,但无法定罪。
"
"说是没有目击者,没有物证,只知女子是自杀。
"
"随便杀人岂不是无视法律?"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
"难道就这样轻易放过?"
"灾民们不会有意见吗?"
"确实,那父母看到两个未嫁的女儿就这样死在眼前,怎能忍受,恳求陈大人替天行道。
"
"可陈大人无动于衷。
"
有百姓不信:"怎么可能?陈大人是再世包拯,怎会无动于衷?"
"连我们的巡城御史郭大人他都多次援手。
这么大的事,他会袖手旁观吗?"
那位先前发言的人叹气道:“哎呀,你不懂,郭大人那算是同行间的相互赏识,但那两个女子不过是灾民,生死无足轻重。”
“要是硬把那些公子哥儿逼上绝路,岂不是触怒了权贵们?”
“权贵们,怎会轻易放过陈大人呢?”
“因此,陈大人权衡之下,只好装聋作哑。”
群众一听,立刻群情激愤。
“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哪!”
“还以为陈大人是再世包拯,原来也一样。”
“唉,你也不能全怪他,陈大人年纪轻轻就有如今的地位,怎能轻易放弃这种机会?”
“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得罪权贵,不划算啊。”
有人煽风点火。
民众不明就里,一听这话,怒火中烧。
“此话怎讲?那些灾民是从陕甘灾区逃到京城求生存的。”
“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百姓,为了灾民。”
“现在却亲眼看着两名灾民惨死面前。”
“而且是在遭受凌辱后自尽。”
“这样的人,还能算是替天行道?”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
但也有人试图理解陈寒的处境。
尽管令人愤怒。
“但陈大人行事必须依法而行。”
“若轻易违法,今天是好事,明天呢?”
话虽如此,但人们对陈寒的期望越高,此刻的失望就越深。
这消息不只在这小小的茶馆流传,如同风一般席卷整个京城,无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听到此事都愤慨不已。
就连功德楼工地上的灾民们,得知此事后,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
“不会的,陈大人不会对我们这样。”
“陈大人不会的。”
“我听说了,棚户区确有一女子被他们侮辱后自杀,陈大人当时也在场。”
“只是他确实没有立即采取行动,正如传言所说。”
“他的理由是,为了保护两位姑娘的名誉,不能让她们蒙冤,所以必须依法办理。”
“狗屁法律,法律就是保护那些权贵子弟的。”
“我们这些人哪有法律保护?”
有人反驳。
“如果有法律保护,陕甘就不会发生那么大的灾难,我们也不必来这里。”
“我们不必长途跋涉千里。”
“如果有法律,我们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些蛀虫般的官员何其多,我们的口粮本该充足,却被他们蚕食殆尽,朝廷对此有何言辞?连一声斥责都没有。
"
"如今我总算认清了陈寒的真实面目。
"
"他表面上号召我们共渡难关,实则只在乎他自己的仕途罢了。
"
这些话语充满了山东口音,一听便知非寻常百姓所能思虑。
然而,这些话在人群中却带有深深的山东色彩。
许多人因此而深信不疑。
"难怪他对我们这般殷勤。
"
"难怪他既筹款又兴办工程,让我们有活可做,有钱可赚。
"
"实际上,他全是为了自己。
"
"为了仕途,一旦遇到地位更高的官员子女出事,他就立刻退缩,不再管我们。
"
"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