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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夫人将云昔请到一处假山石后,吩咐侍女在外面守着。
见四下无人,尚夫人霍地一下跪在地上,以国礼行之,恭敬的磕了个头:“臣妾见过尊凰帝姬,殿下万岁。”
在她跪下的瞬间,云昔就已然心惊,她说出这话后,云昔更是惊恐,更多的是惊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云昔依旧冷然的撇清关系:“尚夫人恐怕是搞错了,我只是平民,并非夫人口中的尊凰帝姬。”
“昔儿,我是商枝虞,阿虞。”
商枝虞煞是震惊,抬头仰视云昔,解释道。
商枝虞!小时候常伴她左右的大姐姐,云昔接的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是她最为欣赏的。
“商枝虞?民女并不记得。”为了隐藏身份,云昔不得不撇开商枝虞与自己的关系。
商枝虞起身黯然的自顾自道:“那年宫变,我才二十岁,父亲在抵死不从,被云罗下令处斩了,我被耿大人收养,被赐名尚之余,通过耿大人的关系,嫁给兵部尚书,又得了一品夫人的称号,我一直再找一个机会,我知道殿下你没有死。耿大人在等,我也在等。”
“那刚刚的事情?”
“那个假的尊凰帝姬打算利用那两个孩子,在宴会上告诉所有人,这两个孩子是先帝的遗孤,先帝没有死,然后北英的势力在补上来,若一切顺利,自然而然,会形成一种与云罗相对的一股势力。”
云昔笑了笑,突然淡漠的说:“不知道尚夫人说这些话之前可会想过后果?”
见云昔依旧不相信她,商枝虞只好拿出信物,一把古朴的匕首,柄头镶嵌着宝石,这是当初云昔求耿君铭出世所用的信物,没想到会传到她的手上。
“虽然不知尚夫人出于什么目的,但民女依旧不是尊凰帝姬,今日所说的话,民女就当没发生过。”云昔淡淡地掠过商枝虞,一言不发的拐出假山石。
商枝虞呆立在原地,突然邪笑,略带深意的看向云昔离开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假山石。
等到云昔再次来到御花园,那场事件已经消散,倒是没了一些人,尊凰帝姬茶韵不在,两个孩子同样不见了。
走到凉亭,书画匆匆来到云昔的身边,靠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商枝虞是个危险人物。
在云昔的印象里,商枝虞是个很有天赋的大姐姐,她看人很准,可以说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帮助自己,但云昔知道她一定不是当年的商枝虞,因为耿君铭将她收养之后,就再也没有注意过她,就连她如何嫁给兵部尚书,赋予一品夫人称号都毫不知晓。
若非耿君铭隐瞒事实,就是她在撒谎。
天色渐渐,女眷们被陆陆续续的请到了雷同家宴般的花神盛宴,先帝命名这里的亭台楼阁为月神台,专供每年的花神节。
这里的一草一木,云昔都十分熟悉,不同于箜篌台的幽静深邃,赋予大气磅礴的气势。月神台更为小巧,如依人般曼曼楼阁,人从楼间走,耳闻笑声来。
月神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这其中错落有致的屋檐是颇具特色的,云昔知道这是她父皇亲自设计选址的,就如她还未建成的闺阁都是出自父皇的创造。
她的父皇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
大厅建在屋内,已是晚间,灯火通明的廊壁隔墙间熙熙攘攘的是貌比花娇的女眷们。
除了正式的开宴外,其余时间都是属于所有未配婚约的公子小姐们的。走廊外设立花园,九曲十八弯的水桥。
朦胧热闹的场景似乎再次恢复了月神台的昌盛。
商枝虞始终跟在云昔身边,一边笑着开玩笑,一般讲一讲这几年的事情。
书画全身戒备,生怕稍有不慎,自家主子就会受难。
四周的灯光,配上云昔奢华的服饰,更显得云昔动人的雍容。
迎面走来相识人,拱手就是甜甜的一唤:“昔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少来打趣我,天下那么大,还有可遇的时候,更何况如此拥挤的帝宫之内呢。”云昔见着叶清茗,顿时邪笑道,本就遮掩的脸更加神秘。
书画识相的退到一边,商枝虞也不好意思跟着人家,渐渐没入人群。
“清茗,你倒是帮了姐姐大忙。”云昔余光瞄到商枝虞的走远,送了口气,拍了拍叶清茗的肩膀。
环顾四周人声鼎沸,煞是刺耳,叶清茗索性拉着云昔的手穿梭在人群中,直到走出回廊,来到黯然的桥石,这才缓了口气。
片刻后,叶清茗笑了笑,说:“昔姐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云昔瞧着暗沉的湖面,许久后,说:“清茗喜欢帝宫吗?”
“自然不喜。”叶清茗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水面倒映着灯火,却又像是另一种凋零。
“叶世子好兴致,居然陪本王的未婚妻散步。”
天下所有的事情,都逃不开破坏美得人,李承景未带面具,俊美阴沉的脸夹杂着夜晚的宁静,更显冷漠,嗜血。
他摇着一把扇子,半束墨发,一袭普通的深蓝色长袍,暗处禁不难看到他暗沉,死气的表情。
“叶世子还打算陪本王的未婚妻逛下去?”走近后,李承景不满更胜,目光盯着云昔,恶狠狠的似乎想要戳穿她。
叶清茗也不是软柿子,冷声道:“北英王怕是在说笑吧,奉小姐还未婚配,何来未婚妻一说。”
他庞大笔挺的身体挡在云昔身前,做保护状的警惕着李承景。
沉静的水面似又起波澜,三重人影重叠,对立耗着时间。
“叶世子真不打算放开本王的未婚妻?”李承景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手中攥着一道玉佩。
叶清茗哑然失色,颓废的放下手臂,却是依旧保护着云昔:“北英王,你讲本宫的姐姐如何了?”
“她很好,只是请她去未央宫坐了坐。”
叶清茗突然头也不回的拉着云昔跑路,云昔惊讶,她看得出来,那块玉佩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可以知道李承景利用南成公主大做文章。
她以为叶清茗会为了国家利益而放弃她,更或者说将她拱手相让,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决定。
叶清茗拉着她微凉的双手,重新穿梭于人群,此时的心情不同,周围眼花缭乱的场景不似一开始的烦忧,倒像是一种天然的幕布。
“清茗,清茗。”云昔跑不极停了下来,扶着墙,摸了摸胸口,担忧的问道,“清茗,你去救你的姐姐吧,别管我。”
叶清茗突然诧异道:“李承景不会把南成公主怎么样的,给他个胆子,也不会在如今这样的局势再去惹恼另外一个势力的,放心好了。”
“昔姐姐不会武功,清茗是不会放任昔姐姐不管的。”叶清茗笑的甜甜,让云昔心暖。
云昔调笑的看他,抬头指了指自己:“姐姐怎会那么傻,孤身一人在帝宫中走,自然暗处不少的暗卫。”
暗夜摇曳的灯光,波光粼粼的湖面,清风微扬,墨发与衣角共舞,迤逦悠然。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恍惚中好似看见了九天的玄女,气质斐然,这样的臣服感,他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人远在天边,东秦的世子长孙无极。
抚平褶皱的衣角,叶清茗径直走在前面,回头凝视了云昔一会儿,温雅的说:“昔姐姐,宴会要开始了,咱们走吧。”
云昔点点头,随着他的步伐步入嘈杂的人群中。
“昔姐姐,如果有那么一天,请放过南成的子民和南成的贵族好吗?”叶清茗突然停住脚步,站在台阶上,悄然说道。
云昔抬头,目光刚好撞入叶清茗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潺潺流水,柔而断肠,带着恳求与坚毅,眼神中她似乎看见这个孩子最聪慧的一幕。
她点头,低头看向台阶。
叶清茗得到了答案,裂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转身离去。
为了保持距离,也为了保护云昔,叶清茗只好独自先回大厅。
云昔漫无目的的走在人群中,她不知不懂叶清茗的意思,相反他猜的很对。
她也同样明白他的意思。
正当她低头沉思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男孩,正是儒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凶神恶煞的样子。
见是儒蕴,云昔拉过他,缓和的问道:“你怎么还在廊里走动?”
“你是哪国的公主,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了。”
彼时,不少人已经去了大厅,走廊里几乎没有人了,这女子,居然手插着腰,肆无忌惮的说话。
她记得儒蕴与南沫是没有招惹过任何人的,这女子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居然在帝宫中大言不惭的说我要杀了你。
“这位姑娘,谨言慎行。”
儒蕴淡淡地说:“这人是早上那个暴毙小姐的丫鬟。”
“是来找我报仇的,可我真和那件事无关。”
云昔突然记起来,她本来想来是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原来大麻烦发生,看来这就是商枝虞的计划。
“姑娘恐怕弄错了,那女子是突发的疾病,并非儒蕴的错。”
“突发疾病,放屁,我家小姐是健健康康的身体,怎么吃了块他递过来的糕点就暴毙了呢,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在这儿,我家小姐又何至于做了替死鬼。”那女子说得哽咽,怕是与自家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
云昔左思右想,突然惊厥,面上却是浅笑:“那这位姑娘想要做什么?杀了儒蕴报仇,你拿出匕首的瞬间,就会被当做宫廷刺客,暗处不少的暗卫保护着,你以为你能追着儒蕴这么久,就等于能杀了他吗?”
那女子迟疑不定,然后叹了口气,颓废的跌倒在地上,云昔同样呼出一口气:“姑娘,这件事,你需要好好想想,值不值得。”
女子抬眉凝视云昔,从她眸子中得到了信息,忽而郑重的点头,起身摇摇晃晃的隐没在回廊的尽头。
儒蕴也是惊讶,没想到眼前华仪女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赶走一直纠缠于他的人。
“谢姐姐搭救之恩。”
“若你真的想报恩,那就在宴会上谨言慎行。”
儒蕴惊讶地瞪大双眼,许久后喊出了一声“云昔姐姐。”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才是他的亲姐姐,那种感应难道有错。
父亲告诉她,姐姐有一个昵称名曰云昔,他本断定了云昔姐姐是他的亲姐姐,可那尊凰帝姬如何解释,她的经历,以及宫变,她告诉他们,她就是他们的姐姐,是被耿君铭带走的孩子,那云昔姐姐是江湖中人,与之更是不搭噶。
他唤了一声,随即一路小跑同样隐没在回廊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