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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门口好半天,喉咙间的涩意压下去,终于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关上了门换鞋。
顾言就站在他前面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陈词换好鞋之后抬头,“你怎么过来了?”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怔怔。
好像每一次顾言不远千里过来找他,他说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永远觉得对方带着目的一样。
而且在浅淡的一层记忆里,每次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顾言都会很温柔的回一句,“想你了。”
……
意料之中的话并没有在耳边响起,身前却传来了一道很低的笑声。
顾言道:“陈老师你可真是……每次都问我这一句,你倒是想要我怎么回答?”
语意里夹着些许无奈和宠溺,顾言伸手亲昵地捏了一下他耳垂,终于笑道:“想你了。”
耳朵被触碰的地方很快就染上一层微热,染红了半只耳廓。陈词微恼着凝向他,顾言笑笑,松开手示意自己不闹了。
陈词走到阳台前往下张望了好一会,伸手将窗帘全部拉起来,“白天不还在剧组吗,这个时候你往我这跑是真不怕被狗仔发现?”
顾言笑着走到他身后,虚虚环住人腰,将头搭在他肩膀上闭眼假寐,“我开车来的,他们不知道。”
傍晚收了工之后突然就想过来,想看看他家小美人在忙些什么,有没有真的生气,找袁飞要了台没有在镜头下出现过的车一路开到曦城,又回家换成了陈词熟悉的这台开过来。
顾言这么多年都活在镜头下,有没有狗仔跟车他清楚的很,可是他很享受陈词这时的关心。
他声音里带着哑意,有着不愿掩饰的疲倦,刻意将自己最弱的一面悉数展示给陈词看。
陈词微微一怔,眉间轻轻蹙起又松开,并没有将人掰开,任他靠着浅睡。
从背后相拥的姿势往往给了对方足够的信任,顾言只是这样靠着就差点睡了过去。见陈词似乎惯着他的耍赖和撒娇一般,没忍住用下巴蹭了蹭人肩膀,压着困意抱怨道:“其实我早就来了。”
陈词:“嗯?”
“陈老师,我有必要提醒您,诱拐未成年人是犯法的。”顾言说,“您是想让我去局子里捞你出来吗?”
“社会新闻和娱乐新闻,您选一个上?”
开始的时候声音里还有浅浅一层委屈,到最后就全被揶揄掩盖了。
陈词倏地一下瞪大眼,意识到什么,皱着眉问:“所以你是等我把人送走了才上来的?”
“嗯。”顾言闷声应道,手下圈得更紧,将人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陈词没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反而在想剧组拍摄基地离这多远。
他听说是进了山,那顾言从山林一路开到这边又花了多长时间,结果到了却发现自己家里有人,不便在别人面前暴露,所以就在车里等了很久吗?
他记得……顾言是今天凌晨才收的工,然后开直播开到两点多。
这是得多累……
心间涌上来一股淡淡暖意,暖意中间却像是被一只手拿捏着,又有浅淡的疼传出。他想了想,解释道:“那是我学生。”
身后那人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笑着点头,“嗯,我知道。”
否则他早就会在发现陈词带着人出楼的时候跟上去,调戏一般问一句“小美人要去哪,哥哥送你。”
陈词见他没有多言,便动了下步子,“去床上睡吧……”
“别动。”顾言却喊住他,“让我靠一会,我等下就走了。”
陈词拧眉,“什么?”
“剧组这两天挺忙,我给导演惹了不少事,请不到假。”他说,“就是过来看你一眼,一会就回去。”
陈词嘴巴动了动,突然就压抑不住想问一句他是不是对每一任床伴都这么温柔,话都口边又压了回去。
可能……是怕听见自己想到过的答案。
以前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有了妄想之后,陈词觉得,还是不要问出口的好。
一条红线隔在两人中间,暧昧不清,裹着一层浅淡的雾气,那就不要尝试着剥开雾,看清这条红线究竟是连着的还是化作了一条江。
没有船只、也没有水桥。
他将话憋了回去,然后斟酌片刻,道:“那我送你回去吧,你这两天应该挺累的。”
顾言兀地一下笑开,没忍住半侧过头将唇印上了他脖子,伸出舌尖梭巡一圈之后轻轻地咬了一口。
不痛,甚至还有一点浅淡的麻意和酥痒。陈词因为痒意微仰着头,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直接将脖颈线条伸展到极致,极易勾起人心底藏着的肆虐,想要一口咬断那段白皙的脖子,品尝肌肤之下流动的鲜血。
顾言眸子暗了暗,终于克制着自己松开嘴,往后退了一步,勾唇笑道:“你喝酒了吧?”
陈词一怔,刚刚居然忘了这事。
“酒后驾驶还是要进拘留所的,我到时候还得去捞你。娱乐新闻、社会新闻……”顾言浅笑着,“陈老师你选一个?”
陈词:“……”
“你嘴里能不能说句好话?”
不是进局子就是上新闻,这是多巴不得他出事?
“能。”顾言说,“你现在很好看。”
酒意侵染,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眼尾染上浅薄的一层绯红,肤色是白的,红色染在上面便像是点了一抹胭脂。
并不女气,反而会觉得是个高贵出尘如芝兰玉树一般的公子。
公子落了凡尘,沾染世俗的烟火气,距离便一下拉的极近,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想拥抱。
顾言夸的很真诚,陈词却猛地一下顿住,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渐渐染上薄红。
他没好气地道:“又不是女生,有这样夸男人的吗?”
顾言并不反驳,而是走到房间里拿了个东西出来。
是一捧包装精致的花,玫瑰,淡粉色的花瓣。
顾言笑着说:“送你的。”
陈词:“……”
不太合适,但他想到了一句话:香花赠美人。
“……”
见他脸色一下黑了下来,顾言心下暗笑,“给您道歉用的,陈老师。”
“钻了个空子,趁你睡觉的时候直播说了些胡话,您生气可以,先把花收着吧。”
他笑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陈词突然就有些把持不住。
他别开视线,稳了稳心神之后才问:“你是真不怕脱粉吗?”
顾言似乎怔了一下,然后笑意更深,“你是在担心我?”
陈词不说话。
“那我就当你是在担心我了,陈老师。”顾言将花递到他怀里,又拉着人转身到沙发上坐下,“我出道八年了,其实没怎么传过绯闻。”
“哦。”陈词不明白他说这个干什么。
他应的自然,可是顾言有心,听着就会觉得有醋味,心情好的不像话,闻言便笑,“但捕风捉影的事也没少过,这次改剧本这事是因为另一个合作的演员想跟我传绯闻,被我拒绝了,所以才会闹成这样。”
陈词:“这跟你半夜开直播带节奏自爆虚假事实有什么关系?”
重音落在“虚假事实”上,顾言选择性忽略,自顾自地解释道:“我挺烦这些事的,以前还能忍忍,现在是真的烦了,干脆就直接说明白,也不至于随便出去吃顿饭或者拍个节目都有人造谣说暧昧关系。”
陈词:“……”
所以您自己造自己的谣就没有关系了吗?
他没问他为什么以前能忍,现在就只是被猜测一下就忍不住自爆,而是想了想,蹙着眉头辩解:“我没生气。”
顾言:“什么?”
陈词道:“你大老远跑这一趟就是要跟我解释这事的吗,我没生气。”
说着自己没生气的人眉头却拧到了一起,陈词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满,“有点小题大做了。”
也有点太麻烦了,有这时间他多补补眠多好,明明就累到快睁不开眼睛了。
花捧在手上,粉玫瑰开的含蓄,陈词微拧着眉,眼底有潜藏着的恼意和不悦。
换个人来看或许会觉得他在生气,顾言却是心都给他说的颤了一颤,他捏了下手心,终于还是没忍住,隔着玫瑰花凑上前,吻住了那双轻蹙的眉。
“嗯,我知道,您没生气。”顾言轻声说,“是我想您了,陈老师。”
想要看看他,所以哪怕隔了千万山水,也要过来赴这一场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