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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的妹妹,也就是我三姨,她是小学的语文老师。我小学跟她在一个学校,所以我整个小学时代都是在她眼皮底下渡过。由于我从小在家里被爸管着,所有的调皮捣蛋都被压抑着在学校爆发了,于是,我也经常性因为上课不认真听讲或者扰乱课堂纪律而时不时会被班主任丢粉笔头或者拎到教室外当守门的。
可能我天生脸皮比较厚,丝毫不觉得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有多丢人,但是我会害怕,怕被我的三姨看到,每回走廊上有一丝风吹草动,我汗毛都跟着立了起来。
而当下,我看着梁文增走过来时的感觉,就跟看着我三姨穿着高跟鞋从走廊那头向我走过来时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当时,我是怕三姨向我爸爸反映情况,而此时,我脑海中闪现出许多情绪,比儿时的我的大脑里装的东西更深层次、更丰富多彩,不过,惧怕得最多的还是对未知的不可控性。
我看着梁文增越来越近,我很没种地果断弯下腰躲藏了起来,并且飞快用围巾将自己的脸缠了起来,等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温少贤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被围巾缠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我,质问道:“你搞什么鬼?”
我搞什么鬼,他心里不是更清楚!
我压低声催促:“你快下车,一会儿你表弟过来会认出我的。”
这时,温少贤才转头望见与陈静仪一同走过来的梁文增。
此时此刻,我发觉对于温少贤这个人的了解又进入一个盲点,因为他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果断下车然后赶在梁文增看到我以前将我赶走,反而只是皱眉望着梁文增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车子。
不完全估计,我紧张到呼吸停留在喉口始终不记得转换,可是,待温少贤终于侧首望回我的时候,我竟然在他眼中望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结合上回他在梁文增面前把我当成陌生人的样子,我还真不知道他此时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坦荡。前几天还不认识的女人,现在深更半夜同时出现,而且我这副不伦不类的穿着,俨然就是刚刚从床单上爬起来的放|荡样子,我还真不知道温少贤要如何对他表弟解释眼前的状况。
可是片刻之间,温少贤又做了一件我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的事情来。
就在梁文增已经走到了车头前的时候,温少贤竟突然拉下我脸颊的围巾,我还没来得及阻挡,他双手捧住我脸颊又印了一个吻在我的唇边,尔后双唇留在我的唇边轻轻说道:“不要乱跑,乖乖回家等我。”说完之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理了理衣领下了车。
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许多过往的画面,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原来我光沉迷美色压根一点都没有弄懂美色脑袋里装得是什么,他前一秒钟与后一秒钟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是没有连贯性的,我更不知道刚刚印在我唇边的这个吻算是什么?做给他表弟梁文增瞧?或者给我定心丸吃?不过,最后这个可能性是没有可能性的,我绝不能如此自恋地去猜想温少贤各种无意识的行为。
再仔细一想,除了在我的小屋,我们还从来没有在除那以外的地方这么亲密接触过,保守估计连手都没牵过。我只能说,温少爷的脑筋兴许是担心他爷爷给担心出了间歇性神经错乱,才会做出这种不合乎他个性的诡异事情来。
此时,梁文增站在车头抱着胳膊很认真地望着我,我的目光勇敢地跟他接触,可是却很没种地默默低头将围巾扯了起来,并开始暗暗祈祷他压根认不出此时未化妆又打扮不伦不类的我到底是谁。
温少贤走进医院,并没有因为梁文增站在车头前而稍作停留。陈静仪随即转身跟了上去,梁文增却仍旧站在车头前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心跳飞速,垂下头,挂起倒档默默将温少贤的车开离了医院。
其实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懊恼,之前是温少贤不想让梁文增知道他与我相识,这与我还真是一分钱干系都没有,我又何苦像狗腿子一样去配合温少贤把我自已弄得偷偷摸摸多见不得人似的。再者说,梁文增他看出来与看不出来丝毫都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我为何如此多的顾虑?还真犯不着。
今晚,与其说原本因为梁文增看见我们在一起的画面而心烦,倒不如说因为温少贤这些怪异的举动让我更烦乱一些。
我将车开回了小区,突然间想到温少贤下车前跟我说的话。我穿成这德性不乖乖回家,我还能神到哪去吗?离开这部车,保守估计我都得被人抓起来送精神病院去,再不完全估计一下,还是一个偷了名贵车的精神病人。
其实我开车的水平还仍然局限在只可向前、不可后退的瓶颈,所以我在停车位上足足倒了二十几把才勉强将温少贤的车停个周正,我摸了把汗水刚拔下车钥匙,便联想到一个忧伤的事实,由于出门太匆忙,我居然成功地将家钥匙还有手机全锁在了家里。
其实我不是一个丢东拉西的人,尤其是一个人住以后,我把家门钥匙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我的钥匙分成三份,一份给温少贤,一份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另一份随身带着,所以,即便是我将随身那串钥匙锁在了家里,我也可以用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可眼下,去办公室取吗?不可能,办公室的钥匙在包里一起被家门锁着。这个凌晨三点的时间,难道我去砸电台的窗户吗?那我跟真正的精神病人有什么区别?仔细一想,区别倒是还真有,我比他们神经得更专业。
回头去找温少贤?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刚闪现出0.01秒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将它掐灭了。此时,温少贤的家人一定都围在医院,万一被人看到我,我不敢保证温少贤还能不能让我看到明天的日出。
我将外衣裹了裹,重新坐进车里,认真思考接下来的动向。找唐洁肯定不行,她跟父母住在一起,让她妈妈看见我还好说,可是让她老爸看见我就不好办了,因为我的外衣里头穿得是一件挺清凉的睡衣。
想到这里,我顿觉寒冷,忍不住将胳膊抱了起来。
找吴为?虽然他性别模糊,可毕竟人家常年去的还是男厕所,而且那厮胸中揣着一颗极八卦的妇女之心,如果我这身打扮去了,光是车子的问题他都至少得拷问我到日出之后。
我靠向靠背,忍不住对自己在这座城市的所得重新做了一次估算。以前,薛子宁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拥有很多很多,说拥有全世界有点装b,但是当时的我也真的很想装b地说一句:我好像真的拥有了全世界。
后来,我没有了薛子宁,我突然间就变成了一无所有。
再后来,我慢慢有了一份挺喜欢的工作,再再后来,我有了楼上那套我现在进不了门的小屋。
这么一算,原来自己在这里除了一份工作,一套小小的房子,真的还是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家里的钥匙的保管者也仅仅是温少贤与我办公室的抽屉而已。
如果此时在老家,我只要走上不到两百米,便可以敲开我三姨家的门,然后一脚将我表弟从床上踹去沙发,然后在他的床上一觉睡到天明,睁开眼睛还会有三姨做的香喷喷的早餐。如果我愿意多走几步,还可以走到二舅家,他家跟我们家小区只隔一条小马路,再跟舅妈撒个娇卖个萌,混个宵夜也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
可眼下,我什么都没有,仿佛四围都是暗黑色的海水,与漆黑的夜连成一线,更像是茫茫无边的慌乱,而温少贤的车就像是一叶随风飘摇的船,孤独地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面上随浪浮沉,与此同时,我真正感受到了一种灭顶般的深浓孤寂。
三年来,这也是我头一回如此深刻地开始思念我的家乡,想念我的亲人,想念我的老爸和老妈,甚至拖着鼻涕常年敲诈我的小表弟,我都深深地深深地想念着他……
我的娘亲总喜欢用“心大”这两个字来评价我,尤其还喜欢跟所有认识我的人唠叨我“心大”的由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领着我去百货商场闲逛。那时候调皮得像个假小子一般的我在她稍一分神的工夫就跑了个没影,我妈先在商场洒了几缸子热泪之后,被人告之我被人送到了失物招领处。等我妈挂着老泪冲到招领处的时候,我正坐在商场工作人员身旁又吃又喝,不仅一滴泪没掉反而小脸红扑扑一副心情美极了的模样。
所以,据我妈说,我五岁的时候她就看出我心大,而且还有点没心没肺。
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事呢?因为,我前一分钟还在感受着野火燎原般的孤寂,后一分钟的我居然蜷着身子在车里睡着了。再后来,是有人敲车窗的声音传来,我才陡然惊醒了过来。
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我眯起双眼定了好一会儿神才看清楚车窗外一脸怒气的男人居然是温少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