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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馨点头，“我是在程舒耀单位宿舍楼下碰到他们的，唐穆说想坐公交车，让我先打车回来。”
一句话，撇清了自个干系，还不忘给唐穆泼了一身脏水。
果然听见屋内唐国强怒道，“穆儿总往单身男宿舍跑什么，这话传出去，也不怕丢脸。”
孙莉小声道，“穆儿大了。”
唐国强皱眉，“越大越不懂事，让雨馨打车回来，连车费也不知道给，幸好王叔在巷口买东西，不然雨馨怎么办。”
唐雨馨轻声道，“我下次出门多带些钱。”
唐国强，“都是十六岁，你看看雨馨多懂事。”
奶奶不乐意，“你们做爹妈的不操心给钱，怪一个孩子不给钱？”
屋外的唐穆只觉心头涌出暖意，她知道奶奶从小就宠她，却不知道奶奶护她到不许别人说她分毫。
孙莉眼底闪过算计，“妈说得对，我以后多给些。”
奶奶哼道，“要多给就都给一样，别少了这个短了那个，在看不见的地方动手脚。”
孙莉立刻低头，唯诺着，“妈，我知道了。”
唐国强皱眉，“妈，孙莉不是这样的……”
唐穆笑着从屋外进来，“奶奶，我回来啦。”
奶奶立刻起身搂住唐穆，把她拉到自己右手旁，心疼道，“怎么去做公交车呢，是不是没钱打车了？”
“她能没钱，”唐国强哼道，“妈，你快别惯着她了，这都几点了，她丢人丢的不知道回来。”
“公交车开得慢，每站都有人上下车，司机看到有年纪大的奶奶爷爷，还会在进站前减速，所以就回来晚了。”
孙莉不禁瞥了眼唐穆，这丫头今竟没仗势顶嘴。
“以后没钱跟奶奶说，别再去挤公交车了。”
唐穆笑了笑没回答，只说道，“好香啊。”
坐在唐穆旁的唐雨馨眼底黯淡，在奶奶眼里，从来都只有唐穆一个孙女，若是奶奶知道自己也是唐国强亲生的，会不会……
唐穆瞅着桌上的菜，“红烧肉、爆炒猪肝、夫妻肺片，烧腊肠……这么多好吃的荤菜呀。”
宋姐从厨房端出金华火腿熬的汤，笑道，“都是夫人让做的。”
唐穆挑眉，“孙阿姨就是懂我爸，知道他爱吃什么。”
孙莉拢拢头发，得意笑道，“我跟国强也差不多做了快十年的夫妻了，他的口味我自然都知道。”
唐穆轻叹，“我妈在时，一周只吃三次荤菜。”
孙莉一顿，好好的怎么提那人，只能干笑，“现在的生活条件是比前几年好些。”
唐穆摇头，似陷入回忆，眼眸泛红，“我妈说我爸血胆高，奶奶肠胃不好，要少吃肉才能长寿。”
说完，唐穆搂住奶奶，轻轻呜咽。
孙莉脸色一变，“国强，我……宋姐，你再去炒两道素菜。”
一旁唐国强沉声，“不用了，吃吧。”
唐国强的眼神有些恍惚，芳菲年轻的身影似乎就在面前，笑着对他说，“国强，你可不许偷吃肉哦，要陪我长命百岁。”
唐国强瞥了眼身旁的孙莉，轻叹，她跟芳菲，实在是差远了。
孙莉怎么不知道唐国强的想法，只是纳闷唐穆那死丫头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刺激，提起那个女人，真是糟心。
奶奶安慰道，“吃饭要开开心心的，不然吃到肚子里会积食的。”
“嗯。”唐穆从奶奶怀里起身，强装笑意，“爸，我觉得我有个不好的习惯要改掉。”
唐国强因为思念芳菲，对唐穆也和颜悦色许多，“什么习惯？”
“我觉得小孩子不该有太多零花钱。”
闻言，孙莉心下一紧，这死丫头又要做什么妖！
唐国强哼道，“你也知道你花钱多。”
“我同学里还有坐不起公交车，早起走一两小时上学的。”
唐国强是国棉二厂厂长，又是国家二级工程师，每月除了厂里的薪资外，还有高级技术师津贴补助，收入算十分殷实。
孙莉赶忙劝道，“你那些同学是家境太差了，咱们家有条件，你把坐公交车的时间省下来看书学习多好啊。”
奶奶也同意，“穆儿，你别担心钱的事，奶奶可以给你。”
唐穆知道奶奶是真心疼自己，不过既然孙莉坚持要给，呵。
“孙阿姨讲得对，”唐穆笑道，“以后零花钱也不用分三份，两份就够了，反正欣蔓姐上班，也不用给她零花钱。”
众人这才注意到餐桌最角落带着黑框眼镜的唐欣蔓。
唐欣蔓也是孙莉的女儿，唐雨馨乖巧听话，她的性子却是木讷内向。
唐国强斥责，“胡闹，这事什么时候由你决定了？”
奶奶护着唐穆，“国强，你小声点，别吓到孩子。”
唐穆余光瞥见孙莉跟唐雨馨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心底冷笑，面上却委屈道，“这事不是我决定的，孙阿姨上次就是这么对欣蔓姐说的嘛，不信你问欣蔓姐。”
听到叫自己名字，唐欣蔓的身体似抖了下。
孙莉尴尬笑笑，暗暗朝唐欣蔓递眼色。
唐欣蔓一直低着脑袋，自然是没瞧见，唯唯诺诺道，“我，我不用零花钱。”
唐国强皱眉，他不太喜欢唐欣蔓，性子太过怯懦。
可他对孙莉更不满，每月家用他给的不少，是普通职工月薪的两倍，孙莉竟还克扣孩子的零花钱，这事要是传出去，他怎么在厂里树立威信。
“那好吧，以后需要用钱跟家里要就是。”
“谢谢，唐……唐叔叔。”
一旁的孙莉满脸铁青，再怎么掩饰，也是掩饰不住。
唐穆瞥了眼唐欣蔓，黑色的眼镜腿用白色的乳胶黏着，瘦高的身材因为总低头而驼背，哪有半点十九岁少女的气息。
九年前，孙莉带着唐欣蔓跟唐雨馨一起来到他们家。
唐雨馨早早就改口叫了唐国强爸爸，可唐欣蔓却一直叫唐叔叔。
孙莉私下打了很多次，可唐欣蔓就是叫不出口，唐国强不想勉强孩子，反正唐穆也叫孙莉孙阿姨。
嫁给唐国强后，孙莉就辞了工作，怕了没钱的日子，每月的家用，觸去唐穆的零花钱跟菜钱，剩下的钱全部进了她的小金库。
对唐雨馨，她每月还会给两三块零花钱，可对唐欣蔓，她一分都没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