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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若在草屋向山谷方向望去,依稀看见两个人影,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两人到了庭院,站在前面的是那个英俊少年,而站在后面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如果不仔细看,人们大多以为这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文人,可是,手中的老茧,脚下的官靴,以及眼中时不时闪过的一丝凌厉,告诉我们这个人不单单是个文士。此时,两人已经站在老者面前。
“师父”
“你下去吧”老者挥了挥手
“是”
“你们也是“老者指了指宋雯与徐三斤。
“晚辈张何,拜见白相,家父张文正经常向我提起白相,并让我向白相一样做一个好官。“中年文士开口道。
“不敢当,不敢当,我与你父亲私交甚密,你父亲文正也是我钦佩之人,朝中有文正字,可保百年基业无忧啊!”老者抚髯说道“既然是贤侄,那么就无需那么多繁文缛节了。哈哈,当年我离开朝野,你才这么高。”老者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桌。
“承蒙白相抬爱,二十年了,白相依然身体康健啊,家父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哦,文正兄怎么了?”白发老者似乎很是吃惊。
“家父最近胃疼的打紧,还总是吃不下饭,哎,估计是日夜操劳的。现如今内忧外患,天下人怨声载道,晚辈恳请白相出山,再创二十年前之伟绩,救黎明苍生于水火。”张何说罢,竟单膝跪拜了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话没说到几句,却行如此大礼,是此人天性软弱?还是天下兴衰系于一人?
“看见那棵树了么?”老者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张何没有回答,他知道他不需要回答。
“我刚住进谷中的时候种的树,那时它还没有拳头大,你现在再看看,它可以使人乘凉,掉落的枝叶也可以烧火做饭,二十年,我已经老了,不再是你口中的白相,而只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糟老头儿了,就像你,二十年前,你可知道忠君为国,可知道刚才劝我的那番道理?”老者施施然的说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不相信当年叱咤风云的白相会一点也不关心朝野之事,天下羸弱,奸佞当道,边疆战事不断,白相岂能不知,家父才智能力皆不及你,可还是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白相如何能在谷中过的如此悠闲?”张何依然没有起来,他需要得到答案,他自己的答案,所有人的答案。
“黑白交替,斗转星移,这是世间万物亘古不变的道理,没有常胜的将军,没有永恒的太平盛世,痛心如何,疾首又何如?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岁月不复,时不我待,我已不是当初的白相,即便出山,怕也是误国误民啊,朝中有你们这满腔热血之人,我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区别呢?”老者平静的说道。
“你起来吧。”
“白相!!!”张何急道。
“我已经不再是了。”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执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怎能苟安于山谷之中?”
“我这把年纪怎么能提得动长剑?”老者哂笑道。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皇上需要你,百姓需要你。”张何仍不死心。
“贤侄现在官居几品?”老者又是这么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
“晚辈不才,官居三品,现任兵部侍郎。”张何尽管有所疑问,但也适应了老者离题千里的发问,答道。
“可是令尊提携有方?”
“晚辈虽才疏学浅,却也征战沙场十余载,大小战役也有百余场,胜中十之又八,所以才侥幸成为兵部侍郎,而非提携有方。”张何已经很不满了,若不是家父再来之前万番叮嘱不要顶撞此人,他也许早就破口大骂或愤然离去了,而这时却说自己的父亲是否以权谋私,尽管没有出言不逊,言语中确有几分不满。
他很难相信,这个万般推阻的老头会是当年在朝中手握重权的丞相,当真是此人不堪用了么?
“那你还真是过谦了。而立之年就有如此伟绩,望眼望去当今天下又有几人?文正有你这样的儿子此生也无憾了。“老者抚髯道。
“不敢当,不敢当,刚才晚辈言语中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张何的态度十分诚恳。
“哪里,哪里,你有何错?朝廷有你等般青年才俊,我回去又有什么必要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上至一个国家,下到一方土地,如果没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没有年年更换的作物,国家会凋零,土地会荒芜,身为老者,应多给年轻人机会,朝廷才会日益昌盛,这也是我对文正的建议,为官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若解甲归田,来谷中与我为伴,岂不更好?”
“张何知道了。”此时他已经没有了规劝的必要。
“既然如此,晚辈便回去了。白相保重身体。”张何起身要走。
“急什么,你我二人也多年未见了,况且我还想知道令尊怎么样了?不要一口一个白相,喜欢的叫我白翁,不嫌老头子的话就叫我世叔。”老者走到不远的藤椅处,惬意的坐下。
“这?”
“怎么,难道白某自作多情了?”老者反问道。
“没有,白,不,世叔,小侄今晚就叨扰了。”张何急忙说。
“哈哈哈,这就对了,小雯,过来沏茶,三斤啊,去多做几个菜,把我放在地窖中的陈年老酒拿出一坛。”
“是,师父。”
二人急忙答道,因为两人趴在房门边偷偷的看。
两人一直忠实的作着观众一直看着两人谈话结束,自然又少不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师妹,你说这个人来找师父干什么来了。“徐三斤趴在宋雯的耳边问道,不要怪他们的姿势有些暧昧,因为两人共同趴在门边。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那个人好有气势啊。“说完,她看了在屋内看棋谱的欧阳无忌。”不过,那人自然比不上二师兄。“她不大不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可是欧阳无忌似乎没有听到,连头都没抬一下,依然看着棋谱。
宋雯尴尬的吐了一下舌头,扭过头来,心想“我有那么差么,死无忌,坏无忌,哼”
“你说他叫师父白相,师妹,啥是白相啊”徐三斤问道。
“我不知道。”宋雯没好气的说。
“不知道还这么牛,也不知道谁得罪这个姑奶奶了。”徐三斤喃喃道,尽管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人听到了,这人还是他害怕的人。
“你说什么?”宋雯温柔的看了徐三斤一眼,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在温柔的看着他爪下惊慌失措的小老鼠。
“误会,误会。“徐三斤忙摆手道。
“你说那个人跟师父说那么多要干什么,又是出山,又是救天下人于水火,师傅只不过是个下棋的,怎么会这么多?对了,师父,原来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么“她问起了年长她几岁的徐三斤。
徐三斤的汗又流了出来,他一紧张就喜欢说话,一紧张更容易出汗,典型的心理素质不好,他以为师妹会抓住刚才的话不放,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搭理这事,不过对于师父是干什么的,他也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原来的生活目标非常单一,吃饭,睡觉,玩耍,看他父亲打铁,他知道将来他的生活也会如此,可是有一天,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改变了他的一切,改变了他的名字,但是,他却对这个人一无所知,连他姓什么都一无所知。记得他有一次问过:“师父,你姓什么啊。”
老者只是微笑的回答:“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百年之后都不过是一抔黄土,没有人会记得你叫什么,所以,我也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自己发现自己安静了许久,他低头看看师妹,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面,似乎早就忘记了刚才的发问。他笑了一下,其实有时候先想想在回答有时会更好吧。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执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怎能苟安于山谷之中?”忽然,只听见门外的中年人说。
一直没动的英俊少年忽然抬起头来,眼里闪出一线光芒。随即又低下头去,没有人看见他的动作,就像没人知道他的想法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白发老者招呼他们出来,英俊少年合上棋谱,平静的走出房外。
“无忌,你出来的正好,来,和张何下上一盘,我去看看三斤做什么吃的了。”老者看似平静,言语中确掩藏不住的骄傲。
“张先生,请。”欧阳无忌走到石凳旁,单手执礼。
“那我就献丑了。无忌小兄弟,请。”说完,便落落大方的坐了下去。
“我先走了。”张何是个急脾气,不需多让,就在中间落了白子。
欧阳无忌在白子右上方两格处,轻轻地落下了黑子。
一盘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张何久经沙场,也并不是一味的急脾气。虽然他一直都在进攻,他没有防守,在他的理解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他的一招一式充满了杀气,白子连成一片,如同一只猛虎,总是扑向黑子最多的地方。
欧阳无忌不然,他没有那么多杀气,不,根本就没有,他的棋很温柔,如同他的人一般,每走一步都不和白子正面冲突,但并不意味着黑子就节节败退,每当白子快要吞没的时候,总会有几个黑子将这地方的棋连成一片,老虎的胃口再大,也不能一口吞下整个猎物,若白子是一只白虎,那黑子就是从容不迫的猎人,论力气,不急老虎的十分之一,可是总在有意无意的挑拨着老虎的神经,引得老虎连连发怒却又无可奈何。
这盘棋本身不是十分的精彩,因为老虎中有筋疲力尽的时候,一旦用尽了最后一番力气,最后山林之王也只能沦为囊中之物。
两柱香的时间。
“我输了。“张何说道。
“承让,张兄棋风刚劲有力,气势非常,无忌赢得实属侥幸。“欧阳无忌微笑地说。
“阁下过谦了,张某技不如人。“张何倒是不含糊。
“二位。“宋雯这丫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其实她一直都在这,起码泡完茶把茶端来就没离开,可是一旦你专注于某种东西,不管外界是多么的吸引,你始终会无动于衷。宋雯顿了顿“请喝茶。”说完,把茶放到了两人的身前。
放到欧阳无忌的身前,她的眼睛眨了几下,小嘴俏皮的笑了一下。欧阳无忌端起茶杯,会心一笑,总算没给棋谷丢脸,没给师父丢脸,也没给她…..
“好茶好茶,可惜茶再好,再醇香,终究是茶,没有酒的刚烈与豪爽啊。“张何说道。
“张将军好气魄。“欧阳无忌说道。
“无忌老弟也算是人中龙凤,真忍心在棋谷中埋没才华?不如和我共举大业,如何?“张何忽然说道,眼睛直盯欧阳无忌,希望观察到他的表情,哪怕一个稍纵即逝的眼神。
可是他失望了,因为欧阳无忌太正常了,还是那样温文尔雅,甚至还是那样的风度翩翩,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忽然,张何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与嫉妒。“张兄过誉了,无忌只不过是一介布衣,手无缚鸡之力,胸无安邦定国之策,只是这小小山谷中的草民,何德何能受张兄如此抬爱?“欧阳无忌微笑的说。
“无忌…..”张何还要开口。
“贤侄“只见‘白相’从远处走来,”菜已经好了,陪我去喝两杯。“
“好“张何看了欧阳无忌一眼,起身迎去。
“这盘棋谁赢了?“老者问道。
“世叔可是教了一个好徒弟啊!“张何说道,又忘了一眼身后的欧阳无忌。
“哈哈哈“三个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