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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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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痛欲裂,想要伸手抱住脑袋,却发现全身无力,软得就像身下的毯子一样。呜,是生病了吗?睡一觉便好了吧她可是很快就要当新娘子的人呢,状态太差可不行哦……

    一只略微粗糙的手刚从佴钤殃的光洁的额头缩回,千晨默便走进来问:“她可是无恙了?”

    “殿下不必担心,烧已经退了,只是难说她什么时候醒,醒来又是如何。”

    余伯叹了口气,又摇摇头,有些惋惜又无奈,站起身来,“余毒虽然未全数排出,但危害也已经不大了,日后会慢慢地散去。唉,不知谁这么狠心地去对待一个小姑娘呢?还好学艺不精,没有配出真正的殇毒来……可是除了我和园主、宫主,还有谁知道混合花粉的秘密呢?”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走出了房间。

    千晨默走近床畔,端详那人儿的睡眼。苍白中透着不可抹去的粉嫩,眉眼如画,巧鼻轻颤,樱唇似最单薄也最美艳的花瓣,几缕青丝不经意地滑落在雪白脖颈,好一幅可人儿之作。他默然凝视着,久到几乎忘了呼吸,才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惊得他连忙用贴身携带的手帕紧捂住嘴,可是声音依旧是惊动了昏睡的人儿。

    只见她蝶翼般精致的纤细睫毛微微颤动起来,随即睁开了那双清澈的浅粉樱瞳,唇瓣微张:“这是哪里?”

    咳嗽终于制止住了,他努力使呼吸平缓下来,答道:“这里是顾陵梓园东园守护者余伯的住所。你感觉还好吗?”

    闻声,她侧首,懵懂的目光投向了他,眉头皱成“川”字形,开口却满是复杂的情绪:“千……”

    他不知为何,迅速以手心捂住她的嘴:“你病了,不能多话,应多休息。你睡够了再和我说。”

    这时,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轻柔地将其移开,千晨默正因这突然的触感而不知所措,却听见她轻若飘羽坠地之声:“千……我记不起来了。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我想,对我而言,这个名字很重要。”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的确写满了迷茫。

    了么?这遗毒造成的后果也不算太坏,她忘了“千殁坠”这个名字罢了,可是心还念念不忘。千晨默斟酌片刻:“我是千晨默。”

    没有任何冠于名字的头衔,况且他的确没有可炫耀的资本。他只是千晨默,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

    佴钤殃暗自咀嚼着这三个字,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

    余伯又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殿下,听闻三王子殿下被零王陛下禁闭一个月,不能与外界联系,可是这小姑娘是他带来的,是否要告知他呢?”末了才惊讶一声:“小姑娘醒了?!”

    佴钤殃拨开被子,转身下床,对着这位老人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浅浅的甜美笑容:“余伯您好,我叫佴钤殃。谢谢您救了我。”从千晨默的只言片语以及所处之地来看,她之前应该是出了什么事,那么自然,她应道声谢。

    余伯老脸微红,赶忙说道:“要轮救你的功劳,是殿下最大。是殿下用神术将大火扑灭,我才得以去将你救出。还有,不要对我用‘您’之类的称呼,受不起呦!”

    他是知晓千晨默的身体状况的,毕竟相识多年,且又为他医治了多次。灭火之事实在万不得已,他又怎会不知殿下的身体又因为动用神术而受了重创呢?这小姑娘,定是殿下重视之人,他这等下人自然不好猜测些什么。

    还没等佴钤殃再次道谢,千晨默已有些焦虑地说:“余伯,她失了一部分记忆。你还是再检查一回吧。”

    “这算是轻的了,也算是极其幸运。”余伯捏了捏她的手腕,“是灵女对吗?唔,恐怕……也罢,无碍了。”余伯脸上的惋惜瞬间转为欣喜,他对自己治好的病人都表现得很愉快,只是千晨默这种有些特殊。“在这里多调养一阵子吧,我会做很多可口的菜,正想找人来试试呢,”

    面对亲切的余伯,佴钤殃不好推辞,便点头答应了。

    这段时间里,余伯常找她聊天,与她叙述关于千晨默的事情,只是刻意隐瞒了他的身世、病情。佴钤殃也常跟千晨默一起向余伯学习如何用花草编制出好看的饰物、用品,请教关于植物的知识。相处得久了,佴钤殃也模模糊糊地生出一丝对千晨默的好感来,偶尔和他打打闹,日子过得也愉快,只是心中还有一块空落落的,不知失了什么。

    *

    天界莫殿,侧殿。

    被关了将近半个月的三王子千殁坠,此刻正坐在侧座上,主座上是他的父王零。他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被衣袖遮掩的手腕上只见一副黑色手铐,手铐间相连的沉重的锁链被身体遮掩。他只是平静地执起一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眼眸中毫无波澜。

    今日便要选妃呢,可是只有父王来了,这也是预料的结果,母妃从不关心他们。原本作想顺着父王的意思随意挑两个,可情况却不如意,虽说都是达贵名人的千金,但那体态修养的问题,实在不好令他点头。更何况,他心里已有一个佴钤殃。

    千金们一个个整齐地在殿外等候,看着原本满是骄傲自信神色的同伴们一个个花容失色地走出,有些走出来的甚至掩面痛哭,不觉都惶恐不安起来,议论纷纷,可却都没有离开,她们心底都留着一份希望。

    等到第六十个走进来,嗲音向尊贵的父子俩请安时,千殁坠的面瘫脸也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对同样心烦气躁的零王说道:“单个来未眠过于费神了。全召进来可好?”

    一个个女人不是嗲音,便是抛媚眼,扭动性感的身体,甚至不惜故意撕坏衣服,露出大片春光。连镇定自若的零王面对千殁坠越来越难言的鄙夷目光时都感到了尴尬:这些所谓的“佳丽”难道不是他精心选拔出来的吗?

    剩下的三十个女子齐聚一堂,面对父子俩冰冷严肃的目光,大气都不敢出,齐齐跪下。

    端坐着,千殁坠面无表情地扫视中女子的脸,忽然目光定住了。随即,他站了起来。

    零王暗自松了口气,生出一丝好奇,注视那个颀长俊朗的身影走向一名女子,他身后沉重的锁链拖拽在地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

    千殁坠没有理会那些充满紧张激动欢喜的目光,径直走到一名平凡无奇的女子面前,蹲下身,勾起她的下颔,逼迫她与他对视。是了,这容貌,应当不错,是她。

    被选中的女子素颜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浅浅一笑,很敷衍:“小女子友烟,参见零王陛下、王子殿下。”

    其他女子纷纷大惊:“这不是……她是怎么混进来的?!卑贱的下人!”

    零王也疾步走来,挥开众女子,威严逼视:“这不是王后宫里的女仆吗?你有什么资格参加选妃?!”

    友烟含笑,不语,眼神却难掩落寞。适时,千殁坠清冷的声音响起:“谁道女仆便没有资格参加了?她,我要了。”

    未待零王从震惊中回醒,千殁坠勾唇一笑,凑近她耳畔,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秦顾英,久别无恙否?”他轻柔地松开对她的钳制,有些爱怜地为她将一缕青丝拨到耳后,将她拉起来,又压低声道:“待我的惩罚结束,我带你去见你母亲。”

    秦顾英两眸瞬间盈起泪水,也低声询问:“顾夏……母亲她,还好吗?女儿不孝,没能陪在她身边……”

    “等我,可好?”轻柔抹去她眼角的泪,千殁坠认真地注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眸,脑海中已浮现佴钤殃的身影。

    “嗯。谢过三王子殿下!”最后一句话她刻意放大了夹着欣喜的声音,又引得众人妒忌却又不得不沮丧地离开。

    零王紧皱眉头,正准备说什么,他却自顾自地走向关了他半个月的房间,头也不回:“父王,便如此吧。我还要继续我的惩罚,便不送父王了。”一道门,将两人隔绝开来,里面无声。

    虽不满他的态度,但最起码他妥协了,这是好迹象。于是零王也不作停留,挥手让友烟跟着,便迈步离开。

    莫殿中,只剩他一人,似在嘲讽什么。望着自动缩短的锁链,他双手不得不放在身后,倚墙席地而坐,他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