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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国坊西,有座不小的府第。这府第规模宏大,房屋相连,一幢幢,不知道有多少。
门口站着两个护院家丁,正在门房里闲聊。
“你说这少爷都干什么去了?一连几天不回府。”
“少爷还能做什么事,当然是去行侠仗义了。”
“少爷也真是的,守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做侠客。做侠客有什么好?打打杀杀不说,一个不好就会惹上麻烦。”
“哎,少爷也是!老爷要他从军,他不愿意。要他入仕,他也不愿意。人呐,各安天命,随缘吧!”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龙武军开了过来。
两个家丁一见之下,不由得唬得脸上变色:“官军来了!会不会是少爷惹事了?”
“很有可能!少爷上次惹上宰相,要不是陈大人帮着解决,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麻烦呢。这下可好了,官兵都上门来了,肯定出大事了。”
“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去给老爷说。”
一个家丁应一声,转身朝院里跑去。来到后花园,只见一个老者坐在凉亭里,身着薄衫,摇着扇子,正在读书。
“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家丁急急忙忙冲进来。气急败坏地禀报。
老者一部花白胡须。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家丁。喝道:“沉住气。天塌不下来!说。发生了什么事?”
家丁吸口气。稍一冷静道:“老爷。官兵来了!是龙武军。可能来抓少爷。老爷。您还是要少爷避一避吧。”
“这个逆子。就知道惹事生非。没一天消停过。”老者气得花白地胡须不住颤动:“把这逆子给我找来。”
“老爷。小地急糊涂了。未向老爷禀告。少爷出府去了。至今未归呢。老爷。是不是少爷在外面又惹了事。朝廷才派龙武军来拘他呢?”家丁猜测着。
“龙武军?”老者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问道:“你说是龙武军来了?有没有看错?”
家丁忙回答道:“老爷,这哪会看错呢。小的好歹也跟你在沙场上打个滚,在死人堆里爬过呢。”
老者拈着胡须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最近长安出过事?一定要很大的事情。”
“老爷,为何一定要大事呀?”家丁有些想不通。
老者笑着解释道:“你要知道,既然是出动龙武军,必然是得到太子首肯。要惊动太子,那得多大的事呀!”
家丁恍然大悟,想了想道:“老爷。这倒没听说过。”
“那就没事!走,去看看!”老者非常肯定的下了结论。
家丁包加迷糊:“老爷,你肯定没事?不会有错?”
老者开心的笑了:“我哥舒道元纵横沙场数十年。有几次失算?当年,面对大食的千军万马,老爷还是安然无恙,区区之事,还能算不准?”
扮舒道元是哥舒翰的父亲,是西突厥哥舒部地首领,做过唐朝西域大都护府的副都护。唐朝在西域主要有两个敌人,一个是吐蕃,一个是大食。吐蕃曾经一度攻占了安西四镇。武则天派兵夺回。
从此以后,吐蕃在西域没有占到便宜,势力有所收缩。不过,大食的进攻更加猛烈,哥舒道元做为副都护,和大食国打仗再正常不过了。
对哥舒道元的才干,家丁很是服气,精神陡长:“哎呀,瞧我这话说的。老爷说没事准没事!”
扮舒道元呵呵一笑道:“记住,以后,凡事要沉住气。不要遇事老是急惶惶的。”
家丁一脸地惭愧:“老爷,小的也是急的嘛!要是上战场,小的自是不怕。只是,这是朝廷,是龙武军,小的不急也不行呀!”
“好了,好了!是我不该责备你。”哥舒道元很是随和的安慰一句。
一个膀阔腰圆的少年。年约十五六年。大步过来,道:“启禀老爷。有客人!还请老爷迎客!”
“左车,是谁?”哥舒道元问一句。
左车浓眉一轩,道:“老爷,这人您肯定想不到。说起来,他还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哦!”哥舒道元眉头一轩,很是感兴趣,催促起来:“左车,别卖关子了,快说。”
左车眉飞色舞,嘻嘻一笑:“老爷,您也有猜不到的时候?要是少爷在,肯定能猜到。”
扮舒道元很是不高兴,喝道:“不要提那个逆子。”
左车对哥舒翰很是佩服,为其分辩道:“老爷,您不赞成少爷行侠仗义也就算了,可您也不能说少爷没才呀!少爷地才干,小的可佩服得紧呢。要不是老爷拦着,小的真想跟少爷去行侠仗义呢!”
“少磨嘴皮子!”哥舒道元对哥舒翰这个儿子真地头疼,很难管束。
扮舒道元深知为侠之害,尤其是哥舒翰这种侠客,往往会成为权贵的眼中钉,这才反对哥舒翰行侠。平心而论,哥舒道元对哥舒翰的才干很是欣赏,以他设想,要是哥舒翰一心入仕,或是从军,必将大放异采。偏偏哥舒翰不喜欢按照他给安排的道路走,爱任侠使气,这让哥舒道元既是爱惜这个儿子,又是气愤。
左车忙脸一肃道:“老爷,来的是陈晚荣陈大人!您说,他是不是咱家的恩人?”
扮舒翰惹上崔,要不是陈晚荣适逢其会,搅入其中,这事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说陈晚荣是哥舒家的恩人,一点也不过份。
“快快快,快快有请!”哥舒道元加快脚步,迎了出去。
“老爷,这边!人在客厅呢!”左车忙领着哥舒道元来到客厅。
扮舒道元小跑着进入客厅,只见两个年青人正在喝茶,抱拳施礼道:“请问哪位是陈大人陈恩公?”
陈晚荣放下茶杯,站起身,回礼道:“陈晚荣见过哥舒伯父!伯父。恩公一事休得提起。”陈晚荣和哥舒翰平辈论交,自然是要执行父辈之礼了。
扮舒道元爽朗的笑起来:“好好好!陈大人施恩不望报,哥舒道元这里谢过。”
陈晚荣忙道:“伯父,小侄和哥舒兄平辈论交,您就称我一声侄。”
打量一阵陈晚荣,舒哥道元舒心的点头道:“贤侄。那伯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伯父!”陈晚荣为他引介道:“伯父,这位是王少华王兄。”
王少华抱拳行礼道:“王少华见过伯父。”他也和哥舒翰称兄道弟,也要执父辈之礼了。
扮舒道元拈着胡须,把王少华打量来打量去,右手伸出,在王少华肩头拍两下,赞不绝口:“王大人地英名,伯父是早有耳闻。当年,你在北地作战英勇。深得将士们爱戴。只是,看不惯上面乱来,仗义行法。一时美谈!伯父早就想见见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终于见到了,伯父高兴,高兴!”
王少华当年在北地杀顶头上司的事情,闹得不小,他也知晓。他是个爽直人,对这事很是赞赏。就是,这两拍用了不小的力气。要不是王少华的功夫不错,只怕早就禁受不住了。
“伯父谬奖,小侄愧不敢当!”王少华谦逊一句。
“来来来,快请坐!”哥舒道元邀请陈晚荣他们入座,直叩来意:“不知道二位贤侄前来,有何要事?二位贤侄请放心,你们有事尽管说,老夫一定尽力。”
依他想来,说不定是陈晚荣他们遇到麻烦。这才来找哥舒翰帮忙解决。他不愿哥舒翰搅入不可测的危机中,这才揽到自己身上。这是慈父之情。
陈晚荣不了解他们父子间的关系,直说道:“伯父,小侄这次前来,是有要事要与哥舒兄相商。敢问伯父,哥舒兄在府上么?伯父,这事关系重大,万请伯父成全!”
“果然如我所料,他们是奔逆子来地。只不知。他们遇到什么样的大麻烦?”哥舒道元暗中思量。笑道:“贤侄瞧得起犬子,是犬子的福份。只是。犬子出去多日,至今未归。贤侄,你可以留下话,他回来时,我也好转告。”
扮舒翰不在家是真,不过老谋深算地哥舒道元打算用来打探陈晚荣的用意。
反正这事,他迟早都要知道,陈晚荣也不打算瞒他,笑道:“伯父,其实这事说起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该如何说起。小侄想请问伯父一句,您可愿意让哥舒兄从军?”
要哥舒翰从军是他的梦想,怎么不愿意?哥舒道元点头道:“这事,伯父也劝过哥舒翰,只是这逆子倔得象头驴,无论伯父怎么说,他都不听。只怕,不能如贤侄所愿了。”
陈晚荣心想只要你同意就好了,哥舒翰那里我自会去说,笑道:“这事,伯父尽管放心就是。只要伯父允准,小侄自有办法让哥舒兄投身军旅。”
“真地?那太好了!”哥舒道元几乎是唱出来的。他以军功起家,要是他的儿子能从军,建功立业,那是何等的美事?
“左车!”哥舒道元唤一声。左车小跑着进来,施礼道:“见过老爷。”
扮舒道元吩咐一声:“左车,赶紧去把少爷找回来。”
左车不应命,而是反问道:“老爷,您找少爷何事?少爷可不在家,我在哪里去找?”
扮舒道元脸一沉,喝斥道:“少给我耍滑头!这逆子会瞒他爹,就不会瞒你。他去了哪里,你还不知道?给你半个时辰,把他给我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家法侍候!”
他的家法可严了,左车打个激灵,忙道:“老爷,我这就去,这就去!”转身出门,象风一样跑了开去。
“好快!世上竟有跑得如此快之人!”王少华有一身好功夫,识货之人,很是惊讶。
扮舒道元捋着花白的胡须,很是欣慰地道:“贤侄有所不知。这左车是伯父昔年在西域时收留地一个孤儿。当时,他瘦得皮包骨头,都快饿死了,伯父一时心软就收留了他。哪里想得到,这个左车有两样本事,人所不及。一是跑得特别快。就是和良马比,也没有他快。二是力气大,哥舒翰的力气不小,也没有他大。”
扮舒翰地本事,陈晚荣和王少华可是清楚得很,一等一的本领,居然没有左车的力气大,那他地力气大到哪种程度呢?
扮舒道元接着道:“说起来也是怪,这左车性子高傲。府里地人除了老夫夫妇,谁也不放在眼里。独和哥舒翰很是要好,极为投缘。就象亲兄弟一般。左车使得一手好枪法,和逆子配合得极好。在西域时,那时伯父还在统兵,战场上,两人老是在一起。追敌的时候,左车把枪往敌人脖子上一架,大喝一声,敌人一回头,哥舒翰照着咽喉就是一枪。在他们两个配合之下。没有三合之将,往往是一枪毙命。凡他们所到之处,敌人总是纷纷溃败。”
世上竟有如此奇事,陈晚荣还真是想不到,惊疑不定。
扮舒道元叹息一声道:“自从来到长安,哥舒翰好任侠使气。伯父怕他们两人在一起,会把天捅漏了,这才严令左车不许与哥舒翰出去胡闹。”
原来还有这番曲折,怪不得哥舒翰只能单枪匹马去行侠仗义了。
三人正说话间。只见左车飞也似的冲了进来,微微喘息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扮舒道元蹭的一下站起:“叫这逆子进来!”
左车宽慰道:“老爷,您先千万别生气。这次,少爷出去是办正事,办一件大事。”
“他有屁的大事!”哥舒道元根本就不信只会行侠仗义的哥舒翰做出大事。
左车笑着道:“老爷,这事和陈大人有关呢。本来,少爷要去陈大人府人见陈大人,听说陈大人在府里。就赶了回来。老爷。您知道地,小的跑得快。少爷跟不上,随后就到。”
他之所以先行赶回来,就是要为哥舒翰开脱,怕哥舒道元责备。
陈晚荣心念一动,笑道:“伯父请檄!扮舒兄是在为朝廷做一件大事,这事是小侄请哥舒兄去办地。”
扮舒道元仍有些不信,问道:“贤侄,你没骗伯父?”
要哥舒翰暗中察探新月派一事,是陈晚荣请求的,千真万确的事情,何来骗人之说?陈晚荣非常肯定的点点头,哥舒道元这才没有说话。
脚步声响起,陈晚荣一听就知道是哥舒翰回来了,忙站起身。只见哥舒翰喘着粗气,大步进来,向哥舒道元行礼道:“见过爹!”
扮舒道元脸一沉,喝道:“逆子,你还认得你的爹?”
扮舒翰笑道:“爹,儿子哪会不认您呢?您不是时常教诲儿子,做人要有正气,立身处世要有男儿气慨,儿子不正是照您的教诲做的么?”
听了这话,陈晚荣都快喷饭了。心想这个哥舒翰果然厉害,他如此一说,哥舒道元就是想发作,也发作不出来。果不其然,哥舒翰上前,帮哥舒道元捶肩,左车忙着帮他捏腿。两人配合得极好,殷勤一献,哥舒道元紧拧地眉头散开了,把哥舒翰的手一甩:“没轻没重地。陈大人有事找你,快去见过。”
扮舒翰应一声,过来相见,抱拳行礼道:“见过陈兄!见过王兄!”左眼调皮地一闪。
都是兄弟,这些事自然是要帮着包涵了,陈晚荣也是闪闪眼,表示明白,哥舒翰会心一笑。等到见过礼,哥舒翰坐下,哥舒道元还是心疼这个儿子,亲自捧杯茶水给他:“快喝下去!”哥舒翰谢一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调笑一句:“爹给的茶,这味道就是不一样!”
扮舒道元笑骂一句:“老大不小的了,还没脸没皮的!你陪着陈大人说说话,爹有事,就不陪了。”
他是主动避开,好让他们之间敞开了说。不等陈晚荣他们说话,径自离去。陈晚荣他们起身相送,直到他去远了,这才重新落座。
扮舒翰浓眉一轩道:“陈兄,你交待的事,终于有了眉目。经过这几天的察探,不仅新月派,就连吐蕃人、突厥人,还有契丹人都在蠢蠢欲动。我推测,崔真的把火炮这事泄露出去了。”
陈晚荣笑道:“哥舒兄,多谢你了。这事,太子另有安排,我们就必操心了。”
扮舒翰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晚荣盯着哥舒翰,笑道:“哥舒兄,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会信吗?”
扮舒翰有些奇怪,问道:“陈兄,你要是说太阳打西边出来,我肯定不信。”
这是一句玩笑话,回答得很巧妙。陈晚荣和王少华大笑起来,笑过,陈晚荣这才道:“哥舒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还真是有,你不信也得信。哥舒兄,我现在是将军了,你信吗?”
扮舒翰非常干脆地道:“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信!”
王少华调笑一句:“哥舒兄,你还真得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陈兄是将军,这事千真万确!是皇上半日前亲口封地。而且,皇上还给了陈兄一件秘密差事。”
回想起当上将军的经过,陈晚荣仍是难以置信,有些好笑,取出特旨递给哥舒翰道:“哥舒兄请过目!要办这事,我还真地有些为难,所以我才来请哥舒兄帮忙。不知哥舒兄可否愿意帮我?”
教军兵使用火炮,陈晚荣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在军务方面,陈晚荣是一窃不通。当然,睿宗也没打算要陈晚荣把炮兵组建得如何出色,只需要能打下石堡城就行了。不过,陈晚荣可不这么想,不当也当上将军了,总得要做得有声有色,炮兵一定要成为一支能征善战的雄师,才不愧做一回将军!军务我不行,难道我不会请人来帮忙?哥舒翰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帮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