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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崇训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不过众人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愤怒。他也是明白人,崔一身臭哄哄的,头上还有不少大粪不说,屁股红通通的,吴伯和赵伯还在狠抽他的屁股。
这都是侮辱!奇耻大辱!
崔再也没有资格做宰相了,他的母亲太平公主也就失去了一员干将,要他不发火都不行。好在,他城府深沉,并没有当场发作。
“大人,快救救我!陈晚荣,你们无法无天,竟敢侮辱朝廷宰相,看大人怎么收拾你!”崔又得意起来,开始拍武崇训的马屁。
陈晚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武崇训倒先发话了:“崔大人,闭嘴!”
崔原本想拍拍他的马屁,捞点好处,最好是帮自己出气,没想到他居然喝斥,不由得一愣,脸色发青。现在,对于崔来说,他只有冀希望于太平公主保他了,当然武崇训就不能得罪了,虽然心有不甘,仍是乖觉的不说话了。
武崇训对陈晚荣一抱拳:“陈大人,武崇训奉娘之命,前来带人,还请陈大人成全。”
想必崔被扣留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陈晚荣可没那么好说话:“公主要人,自无不可。只是,崔太无法无天,居然跑到我府里来横行无忌,这事还没完,我得把他交给皇上。”武崇训点点头道:“陈大人是担心没有证据?这你不用担心,娘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有了这事,太平公主不愿意,也不能再帮着崔,卖个人情,给我一个公道也有可能,陈晚荣权衡之后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武大人把人带走。”
崔终于逃出魔掌了,大喜过望,卟嗵一声跪在地上。冲武崇训叩头:“谢大人援手之德!谢大人援手之德!”
武崇训瞄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还不把身上清理一下。你就想这样去见娘?”
太平公主召见,那就有翻身报复的机会了,崔喜气洋洋的冲陈晚荣一瞪眼:“打水来,派几人来侍候本相沐浴包衣!”
陈晚荣冷哼一声:“崔,你给老子听好了,少在老子面前耍横!马上滚!”
“陈晚荣。你敢对本相无礼,大胆!”崔指着陈晚荣,喝斥起来。
武崇训喝道:“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自己回去洗。”
“元儿,我们走。”崔见武崇训脸色铁青。不敢逗留了。
陈晚荣手一挥,龙武军兵士把崔正元推搡过来。陈晚荣对武崇训道:“武大人。崔你可以带走,崔正元你不能带走。”
崔正元对于武崇训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于陈晚荣来说,那可是证据。交给朝廷更有说服力。武崇训明白这道理,点头道:“可以。希望陈大人不要为难他。”
陈晚荣对崔正元这个软蛋草包一点不放在心上,还真没心情为难他,点头道:“你尽管放心,只要他不乱来,就不会受苦。”
“元儿,你等着,爹等会就来接你!”崔万分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崔正元打量周围的人,个个神色不善,越看越惊心。一下子软在地上。陈晚荣他们不住摇头。真是草包,一点胆色也没有。
武崇训抱拳道:“陈大人。武某告辞。陈大人,不知你可是有话要说?”
这是在暗示陈晚荣,应该去公主府上走一趟。当然,这也是武崇训的高明处,他明明想把陈晚荣带走,却给他找了这么一个高明的借口。
今晚上这事很大,大得难以想象,一旦传出去,必然是轩然大波,朝野震动,和太平公主沟通一下,也有必要。陈晚荣想了想道:“好!我跟你去。”
陈再荣忙拦住:“哥,你不能去。”
杨思勖站出来道:“武大人,杨思勖奉太子之命护卫陈大人安危,还请武大人准许杨思勖护卫。”
太平公主真要对付陈晚荣,杨思勖跟去也是无益,陈晚荣劝道:“杨大人,我一个人去就是了。你放心,公主自会公断。”
杨思勖摇头道:“陈大人,公主英明,自会公断,这点杨思勖不敢怀疑。只是,这一路行去,难保新月派不闹事,我还是跟去的好。”
武崇训有点不耐烦:“要去就去吧!”
杨思勖谢一声,压低声音,陈再荣耳边轻声道:“马上带着崔正元去东宫。”
此去太平公主那里,吉凶难测。太平公主舍弃崔已成定局,万一她气愤难平,要对陈晚荣不利也有可能,不得不防。真要是这样的话,能把陈晚荣解救出来地,只有李隆基了。
陈再荣机敏过人,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这就去!我哥就有劳杨大人了。”
杨思勖点点头,召集起龙武军,把陈晚荣护卫在中间,跟着武崇训去了。郑晴望着陈晚荣的背影,很是担心:“公主会不会对他不利呢?”
这事谁也说不准,哥舒翰想了想道:“陈兄弟,你赶快去东宫禀明太子。这里就交给道长。这事因我而起,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得去准备一下,万不得已时,只好从权了。”
他崇尚侠义,他说的“从权”是指从太平公主府里强行要人。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也只有胆大包天的哥舒翰才敢有此等想法。
一抱拳,哥舒翰大步而去。
陈再荣押着崔正元,赶去东宫。司马承祯把他的徒弟叫来,把邵大贵和吴天星请来,商议起维护府邸地安危。
太平公主的府邸很多,这次没有去乐游原,而是在长安城里。过了十来个坊,就到了太平公主的府邸,陈晚荣一瞧,这府邸好大,比起睿宗的潜邸还要大。差不多占了一坊之地。
门口有兵士守卫,见武崇训过来,忙行礼放行。**陈晚荣跟着武崇训进府,杨思勖带着龙武军进来。武崇训手一挥,过来一个兵士,武崇训吩咐道:“带他们去歇息。”
兵士应一声,带着龙武军下去歇息。杨思勖并没有去,武崇训也没有强迫他去。
武崇训带着陈晚荣和杨思勖过了两重院落,来到一间特别大地房前,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个个低眉顺目,恭敬得紧。陈晚荣见过高力士侍候李隆基。那也是站得坦然,如此恭敬的下人,陈晚荣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知道是太平公主驭下极严,还是她正在火头上。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武崇训吩咐一句。在两个下人地见礼声中进了屋。
杨思勖在陈晚荣耳边轻声叮嘱:“陈大人,情况不太妙。要小心应对!”
两个下人恭敬中带有惊惧,应该是害怕,很有可能太平公主在发火,这时候去见太平公主,无异于撞口刀,杨思勖不得不担
陈晚荣也发现了异常,点头道:“谢杨大人提醒,我理会得。”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的,不如昂然面对。
对陈晚荣地机敏。杨思勖还是有信心:“陈大人。公主无论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安然离去。”
安然离开太平公主的府邸。才能想办法应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陈晚荣很是赞赏:“杨大人言之成理,我尽量不惹公主生气。”
杨思勖点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武崇训回转道:“陈大人,请跟我来。杨大人,请你候着。”他当然明白杨思勖地想法,才出言阻止。
杨思勖虽是不甘心,也不得不等着了,眼睁睁的看着陈晚荣和武崇训进去。
陈晚荣进屋一瞧,偌大一间屋,布置得金碧辉煌,豪奢之极。不过,陈晚荣现在没有心情欣赏,打量着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死盯着陈晚荣,一双漂亮地眼睛仿佛刀子一般,在陈晚荣身上扫来扫去。
和太平公主见过几次面,太平公主一直对陈晚荣不错,就没有如此愤怒的事情。陈晚荣当然知道崔对太平公主地重要性,干员加情人,突然一下子就没有了,她能不气愤吗?能不把气撒到陈晚荣这个“元凶”身上吗?
陈晚荣一如既往的冷静,施礼相见:“臣陈晚荣见过公主!”
太平公主死盯着陈晚荣,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武崇训退到一边站着,冷冷的打量起屋里情形,一句话不说。
过了好一阵子,太平公主一巴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厉喝道:“陈晚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以为皇上对你好,有太子给你撑腰,我就治不了你?”
陈晚荣依然平静:“公主气愤,臣能明白。只是,公主请听臣一言。公主国之干才,朝廷栋梁,若因此事伤了身子,不值。”
太平公主不听则已,一听之下,火气更大,眼睛瞪得老大,指着陈晚荣,喝道:“你还有脸说这话?你好意思说吗?”
陈晚荣瞧见她地手发青,实在是气得不行,笑道:“公主,臣说一句犯忌的话,图谋大事者,往往有不如人意之事。若是遇到不顺心地事,每每如此这般发作,这身子受得了么?远地不说,就说我朝太宗皇上,颉利可汗提兵十万,长驱直入渭水,逼太宗皇上订立便桥之盟。这是何等的大事,比起今晚之事大了何止百倍千倍,太宗皇上若是象公主这般翻,还能有李靖夜袭阴山,灭突厥之事么?”
“狡辩,狡辩!花言巧语!”太平公主在桌子上拍得山响。奇怪地是,居然坐了下来,急剧起伏的胸口也平复下来。
一直没有反应地武崇训,眼里却多了一丝赞许。他也劝过太平公主,要她不要生气,就是劝不了,越劝反而火越大。没想到,陈晚荣这番话一说,太平公主居然火气小了许多。
陈晚荣这番说词之所以有用,就在于“图大事”三字。那是太平公主毕生的追求。仔细想想,陈晚荣的话很有道理,一个想图大事的人,要是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发火,还能成大事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只要太平公主不再发火,那么她就不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陈晚荣就可以周旋了。再不济全身而退还是有可能地,暗中松口气。
不等太平公主说话,陈晚荣先行说出来:“太公,今晚上之事。臣是故意为之!”
瞒是瞒不住的,不如光棍点。
太平公主听了这话。怒气再平几分:“算你说了一句实话。”
然而陈晚荣接下来的话却是出乎她地意料:“公主,臣如此做,也是不得不为!”
太平公主眼睛一翻,盯着陈晚荣,虽然没有发火。没有喝斥,心中地不满却是显而易见的。陈晚荣接着道:“公主也知道,以崔地为人,就算没有今晚上地事情,难保他以后就不会对付我?他是宰相,位高权重,他若要对付臣,臣能应付得了么?所以,臣决定,凌辱他,让他做不了宰相。”
这是大实话。太平公主脸色一变。喝道:“胡闹!难道你以为本公主就那么护短?崔若是要对付你,你就不能来找我吗?本公主只需要一句话。他敢不听?”
以太平公主对陈晚荣的好感,真若发生崔要对付陈晚荣的事情,她一定帮陈晚荣。只是,陈晚荣不是那种喜欢求助于人的人,摇头道:“公主地好意,臣自然是明白。不过,臣不喜欢事事求人,麻烦公主。再说了,崔要是下辣手,先毁了臣,公主即使要救臣,也不可能了。臣思前想后,还不如扳倒他的好,让他永不得翻身!”
“我说你什么好?”太平公主指着陈晚荣,有点无奈地道:“平日里,你一个好人,人品也不错,才情也过得去,对人也谦和、真诚。说实话,本公主还真欣赏你,还想让你来帮本公主。没想到,你的心如此之狠,下手够快!”
陈晚荣忙辩白:“公主对臣一番好意,臣自然是明白。不过,公主说臣心狠一事,臣不敢苟同。臣做事,只求问心无愧,人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崔倚仗权势,前来臣家闹事,臣虽品秩低下,权轻人微,也不得不自保。若因此而冲撞公主,还请公主恕罪。”诚挚的话语中自有一股不可动摇的力量。
太平公主眉头一拧:“陈晚荣,你说本公主会恕你之罪么?你要知道崔对本公主有多重要?本公主一下子少一得力臂助,你百死不能赎你之罪。”
吧将加情人的威力确实很大,太平公主地怒火又起来了,陈晚荣知道该是当机立断的时候了:“公主,请听臣一言。若臣说得不对,公主再治臣之罪也不迟。”
“好吧!本公主就给你一个说话地机会,让你心服口服。”太平公主重新落座。
陈晚荣不慌不忙道:“请问公主,崔于公主有何益处?”
崔人长得英俊,是朝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是以太平公主对他很有好感,才和他私通。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
至于崔位在宰相之列,对太平公主有很大的帮助,这是显而易见的。
太平公主的理由充足,却一个也不能说出口,愣了一下,喝道:“陈晚荣,本公主的事,不劳你过问。”
陈晚荣不卑不亢,提醒一句:“公主,臣以为崔对公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公主可知崔的官声如何?”
太平公主眉头皱在一起:“崔做事也还踏实,只是偶尔霸道些,倒也没什么大的过失。”她当然要维护崔了。
陈晚荣知道现在只有让崔在太平公主心目中的地位减轻,这事才能结束:“公主此言差矣!鲍主可知崔今晚何以到臣地府上闹事么?”
太平公主只知道崔到陈晚荣府上去了,还吃了亏。至于原因,还真不知道,听了这话,不由得眉头一轩,眼睛放光:“说说看。给他一张椅子,再给他一杯茶。”
武崇训应一声,挪过一张椅子,要陈晚荣坐下,再奉上一杯茶。
太平公主也是聪明人,她自然能想到陈晚荣如此说话必然是逮住了崔地痛脚,要不然事情不可能闹到这种程度。或许,有她不知晓的原因,气也小了许多,这才给陈晚荣“礼遇。”
陈晚荣谢一声,接着道:“公主,说起今晚上事情地起原,本与臣无关。今天下午,臣从军器监出来,在回家的时候,遇到一桩不平之事。有人当街强抢民女。”
“谁这么大胆?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太平公主手在桌子上一拍,念头一闪:“难道和崔有关?”
陈晚荣顺手一个马屁:“公主圣明!正是崔的三子崔正元看上一个民女,想抢回府去,却给一个好汉撞破。本来,那位好汉已经教训了崔正元,这事眼看着快结束了。哪里想得到,崔的家奴赶来,把那位好汉围住。臣一时气愤,就带着龙武军和恶奴打了一架,那个崔正元,臣气不过,砸了他几刀背。”
“所以,崔气愤不过,为了给崔正元出气,就亲自到你家里来闹事?”太平公主已经猜到结果了。
陈晚荣点头道:“公主英明,正是这样!”
太平公紧盯着陈晚荣,目光特别冰冷:“陈晚荣,你没骗本公主?”
陈晚荣想都没有想:“公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人证物证俱在。若臣有半句虚言,甘愿领罚!”
“训儿,你可知道这事?”太平公主问道。
武崇训摇头道:“娘,这种事崔即使干了,也不会让我们知晓。不过,我们可以去查。”
“训儿,那你现在就去。”太平公主吩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