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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在古代是一种特权,平头百姓读书的事虽不少,比起贵族、富人来说比例少了许多,周礼宣扬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更是一种桎梏。唐朝能设置四门学,招收庶民百姓子弟入学,是中国教育史上的一大进步,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为唐朝培养了很多人才,为大唐的兴盛做出了贡献。
“高兄,你又在扇,扇出道理了么?你都扇了几天了呢。”一个颇带讥诮的声音传来。
空地上有一个亭子,几个学子围坐在亭子里,正在讨论问题,气氛很热烈。有一个学子,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右手不住在面前扇来扇去,眉头紧皱,正在思索问题:“廖兄这话不对了,凡事都得弄清道理。你想呀,升火的时候,用扇子这么一扇,或者用嘴一吹,这火就燃得更旺了,这道理何在?”
“高兄,这有什么道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用不着琢磨了。”又一个学子泼冷水。
“高兄,也是我们了解你,要是换成不了解你的人,肯定把你当疯子了。快坐下,不要折腾了,我们来吟诗。”一个学子拉着他坐下来。
郑宛如一脸的好笑,仿佛在看猴子跳圈似的。
陈晚荣听在耳里,喜在心头,这位姓高的学子提的问题虽然平常,却是个化学问题,在唐朝,还是在国子监听到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要陈晚荣不惊喜都不行:“他是谁?”
郑宛如虽不明白陈晚荣的用意何在,还是回答:“高渐呗。国子监除了名地疯子,整日里不好好读书,就搞些莫明其妙的事情。”
他嘴里的莫明其妙的事情,在陈晚荣听来肯定是自然科学方面的事情,很是感兴趣的问道:“都有些什么事情?”
“陈先生,没给您说,这高渐做的事没有一件不让人笑话。”郑宛如先贬损一通,这才说高渐的事情:“他看见用扇子扇火,火燃得旺就会问这是什么原因?看见肉呀米呀坏了,就会问这又是什么原因?整天想的都是这些莫明其妙的事情。放着大好地前程不要。真是疯子。”不住摇头。为高渐惋惜。
郑晴对陈晚荣很了解,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问起,一碰郑宛如:“弟弟,不要乱说。有些事看似无理,只要用心去想。很有道理。陈大哥。你不会是说高学子说地有道理?”
“岂止是有道理,是很有道理!”陈晚荣大声赞叹。
亭子里那几个学子听到了,一齐望着陈晚荣,一脸的鄙夷,仿佛在看疯子一般。这也难怪,不要说在没有化学的唐朝,就是在现代社会,有了化学这门学科。要是有人问这个问题。指不定还会遭到白眼。
斑渐打量一眼陈晚荣,抱拳行礼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高先生言过了。在下陈晚荣的便是。”陈晚荣自我介绍一完,不等他追问,给他解释道:“你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你用手这么一扇,会感觉到一阵阵凉意,我们叫做风。风里面有一种东西叫氧气,柴禾地燃烧就需要氧气。你吹也好,扇也好,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加快了氧气地流动速度,使之与柴禾更快地接触,从而火也就燃得很旺了。”
把空气说成风,是便于高渐理解。
那几个学子原本当笑话听的,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取笑之心顿去,静静的听陈晚荣说完。高渐仿佛捡到宝贝似的,眼睛瞪得老大,想了想这才问道:“陈先生高见,高渐茅塞顿开。只是高渐愚昧,请问什么是氧气?”
氧气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不需要解释。对于高渐这个唐人来说,非解释不可,陈晚荣略一思索:“简单的说,氧气是风里的一种成份。风就好比一碗饭,碗里有米、有菜、有油、有盐,我们吃起来才香。而氧气就好比油盐菜饭中的任何一种,没有氧气,火也燃不旺。”
这比喻生动形象,简单易懂,尽管眼前这些人是没有化学知识的唐人,还是听明白了,脸上写着“原来如此”地表情。
斑渐最是兴奋,忙侧身相邀:“陈先生请坐,我们慢慢聊。我正有好些问题想向陈先生这样地达人请教呢。”
瞧着他那副欢喜之情,陈晚荣也不好拒所绝:“言重了,言重了,请教不敢。若我知晓的话,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个学子腾出地方,请陈晚荣他们坐下。高渐坐下来,一抱拳道:“陈先生,请问鬼火地道理何在?”
所谓的鬼火都知道是白磷自燃,对我们现代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出处高渐这个唐人之口,由不是陈晚荣不惊奇,不答所问,反问道:“你为何问起这个问题。”
斑渐脸上闪着得色,笑道:“陈先生有所不知,其实那不是鬼火,是一种白色的东西在燃烧。我胆子大些,在城外乱葬岗上猫了几个晚上,等到鬼火出来时,抓在手里看过了,是一种白色的东西。”
表火就是在现代都挺骇人的,高渐居然敢去乱葬岗猫着,还用手去抓鬼火,这就不是一个胆子大道得明白,这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了。那些学子们,陈再荣,郑宛如,郑晴都是惊讶得尖叫出声。
这种事任谁都会自豪,高渐眉梢儿飞扬,声调都提高了许多,笑道:“其实这鬼火没什么好怕的。抓在手里,捂一阵子就熄了。沾在手上,再这么晃来晃去,又会燃起来,我在想那些方士说的鬼手鬼火很可能是这种东西。”
方士用来骗人的鬼手鬼火就是在手上涂点白磷,再一阵晃动,利用摩擦生热地原理。使得白磷的温度升高,达到四十度的燃点就燃起来了。
斑渐这个唐人竟然有如此丰富的联想,陈晚荣很是讶异:“高先生说得对,鬼火就是这种东西。这东西有一个名称,叫白磷。要想找到白磷,就去坟园,那里多。白磷的燃烧不会象柴禾的燃烧那般烫手,是以方士们才敢拿来骗人。”
白磷之所以在坟园多,是因为人体含有磷,尸体腐烂以后。磷会重新凝结在一起。漂浮在空气中,特别是到了夏天温度高,就会自燃,这就是鬼火往往出现在坟园的道理。
陈晚荣不仅证实了高渐的猜测。还说出一番让他耳目一新的道理,那感觉就象醍醐灌顶。高渐异常兴奋。不顾礼节的手舞足蹈起来:“陈兄,你这话我闻所未闻,听所未听,挺新鲜,也在理,我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不再叫陈先生,改口叫陈兄。自然是距离拉近之故。
对他这种欣然向道之心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接受他地兄弟之称,笑道:“高兄过奖了。这只是我地一点看法,不入高兄法眼。”
“如此高明的道理,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听到一回呢,陈兄真是谦谦君子。”高渐对陈晚荣是赞不绝口。
陈晚荣微笑着摇头,问出一个很关心的问题:“高兄,你如此关注这些问题,也不怕给人笑话,看不起?”
在陈晚荣的印象中,唐朝依然是以诗书为主进行教育,其教育目地就是为朝袜养官员,高渐专心于“杂学”在国子监恐怕无立锥之地。
郑宛如呵呵一笑,代高渐回答:“陈先生有所不知,国子监不比其地方,有问题可以问,有想法可以说,即使错了,也不会给人笑话。不过象高兄这等人,国子监虽有几千号人,也只有这么一个了。我们虽然暗地里称他疯子,见了面取笑一通,也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这毕竟是他地爱好。”
那几个学子齐声附和:“是呀,郑兄说得对极。在国子监,并不是一心务诗书,还可以学学杂学,只要有兴趣格物也可以学。”
唐朝最高学府竟然鼓励学子从事“课外学习”陈晚荣无论如也是想不到,轻轻击掌赞道:“真是难得呀!你们就不怕误了前程?”
“怎么了,陈兄?你也为我担心了?”高渐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只要不担误了功课,就是学再多地杂学也没关系。”
唐朝国子监在教学内容和课目的设置上并没有规定死,更不会进行填鸭式的教育,而是有很大的灵活性,给生员以很大的选择性,生员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选修。
儒经分为大中小三类,大经为礼记、春秋左传,中经为诗经、周礼、仪礼,小经为周易、尚书、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生员可以按照标准,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学习,要是选择“二经”的话,必须是一大经和一中经或者小经;选“三经”地话,就是大中小必选一经;选“五经”地话大经必须全修,其余各选至少一经学习。
孝经和论语是必修课,不论经学,还是书学、算学,只要是国子监生员都必须学习,没二话。
傍予生员足够的自主权,并不是放任不管,而是有很严格地规定,学习经学有年限规定,论语、孝经为一年。
同时,还有很严格的考核制度和奖惩制度。唐朝的考试分旬考、岁考、毕业考。旬考就是十天一考,主要测试十天内教授的知识,类似于我们现在的小测验,三分为通晓,两分为及格,一分不及格,要受处罚。岁考就是考核一年内所学的知识,学经学的话考经义十条,通八条为上等,通六条为中等,通五条为下等。下等为不及格,须重习(也就是留级),重习岁考仍不及格,勒令补习,仍不及格者,不好意思只能退学了。
毕业考由博士出题,国子监祭酒亲自监考,合格者可以应省试或礼部试。就有中举的机会,一旦中举就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如果无意于官途,只想做一学者,合格者仍可以再学习,四门学生可入太学,太学可入国子学。
唐朝国子监地管理方式和现代大学极为类似,让人惊叹。当然,陈晚荣不知道这些,徒自为高渐担心。
唐太宗时期极为重视儒学教育,儒家之学盛极一时。经过高宗和武则天后。儒学渐衰。出现了“生徒不复以经学为意”的局面,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儒家的影响力,为杂学、格物的兴盛奠定了基础,是以务杂学者渐多。
陈晚荣真想不到唐朝竟有如此务实的教育。比起明清时期专务“八股文”好到天上去了。开明的学风,培养出了很多能务实的人才。也许这是唐朝能够强盛的重要原困。
打从心里喜欢高渐。陈晚荣在感叹之余调侃道:“你就不怕贪多嚼不烂,贻人笑柄?”
斑渐不以为意,笑道:“陈兄有所不知,就算是博士授课有不妥之处也可以提出,不必以博士之说为准,博士不仅不怪罪,还很鼓励。如我者,不会给人笑话。知者只会教诲我。”
唐朝的博士主要负责教授生员知识。相当于现代大学的教授,只是他们地影响力比起教授大得多。他们可以见皇帝,必要时皇帝会召见他们商议国政。可以说博生是国子监地权威,德高望重,他们犯了错生员可以纠正,如此学风比起现代大校只有过之而无不及,陈晚荣再次击节赞叹:“真是想不到!”
明清时期的读书人一言不合就相互攻讦,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给对手扣上不合圣人之道”、“不重先圣之说”这样的大帽子,甚至而引起党争,祸国殃民。唐朝学风如此之好,要陈晚荣不感叹都不行。
“陈兄第一次来,我们得好好盘桓,我正有好多不解之处要向你请教。”高渐真是个好学生,准备粘上陈晚荣了。
他喜欢自然科学,给他讲解倒没问题,只是现在不行,陈再荣报备这事得先办,陈晚荣笑着婉拒道:“高兄的盛情我心感,只是我弟弟要去报备,时间不等人,先告辞了。”
“可是来应试地?”高渐眼睛特别明亮,盯着陈再荣,很是惊喜。
陈再荣笑道:“正是。我只是来应该,能不能进入国子监还未可知,哪象高兄这般已是国子监大才了。“
斑渐笑着摇头:“陈兄过奖了。今年这试与往年不同,不说别的,光就这条件,我们国子监数千号人也没几个符合呢。陈兄能给推荐来,已是这个了,难能可贵了!”大拇指竖得老高。
那些生员附和道:“是呀!陈兄,你可得努力,要是给太子挑中,那就是前程似锦了。”都不是笨人,这利害看得比谁都清楚,眼里满是艳慕之光,巴不得自己去应试。
“高兄,各位兄台,我们就告辞了。”陈晚荣站起身辞行。
斑渐忙拦住道:“陈兄,敬一亭离这里比较远,我给你带路。顺便向你请教,还请陈兄不要嫌弃我。”
敬一亭是国子监祭酒办公地地方,相当于现代高等学院地院长办公室。
陈晚荣不能拒绝他,只得道:“要是高兄不嫌我愚钝的话,我们可以相互切磋。”
“多谢陈兄!”高渐大喜。
那几个学子起身相送,说些祝福之类的话,拱手作别。
在郑宛如和高渐的带领下,一行人往里走。高渐兴致大好,不厌其烦的给陈晚荣介绍国子监,指着一排排学舍道:“这是率性堂、诚心堂、崇志堂、修道堂、正义堂、广业堂,是学子们听讲的地方,合称六堂。”
郑宛如在窗户上一望,见里面是空的,这才推开门给陈晚荣见识,陈晚荣一瞧,偌大一间房子,可以容纳两三百人听讲。桌椅齐全,摆放整齐,纵成列,横成行。更重要的是,一尘不染,非常干净。
“真是学习地好地方!”陈晚荣都有点艳慕了。
斑渐笑道:“现在天色晚了,学子们在做自己地事,要是早点来,朗朗读书声让人心醉。”
郑宛如关上门,指着前面一长排学舍介绍道:“这是四门学学舍。四门学是国子监生员最多的,现在有一千多人,占地地方也最大。”
四门学几经扩大,最时有一千三百名四门俊生,在中国教育史上堪称辉煌的一笔了。
斑渐指着前面一座院落,声调提得老高:“陈兄,这里以前是唐太宗皇上讲学之地。当年太宗皇上临幸国子监,在此处讲授春秋,国子监生徒是围得水泄不通,称一时之盛。现在,已经改成崇文阁了,天下图书尽集于此,要是能通十一者,也就是通才了。”
陈晚荣仔细一瞧,崇文阁比起现代大型图书馆一点也不逊色,收集的图书不知道有多少。这是中华文明的宝库,陈晚荣忍不住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