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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爱与哀愁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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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书冉正在煮小米粥。这也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煮粥。煮面在学校练会了,焖个米饭还是不难的。煮粥就要多放些水而已。可是完全不像叶书冉想象得那么简单。开着火,没多会儿就开始往外溢,又赶紧拿着一杯水浇进去,煮面,煮饺子不都是这样的,滚开的时候点些凉水进去。饺子和面都是滚三滚,再小煮片刻即可。于是她那小米粥加了三次凉水,滚了三滚,叶书冉就关火了。叶书冉看着那米和水分明的一锅粥,皱了眉头。等她意识到自己在皱眉,赶紧恢复了表情,并且用手抚一下眉心。她发现自己再皱眉就要提早出现川字纹了。

    叹了口气,拿勺子在锅里搅一搅,起码觉得米和水亲和了一些。叶书冉盛了一小勺,尝了尝,庆幸好歹是易熟的小米,所以这碗粥还不是夹生的,期待中的软糯清香就没有了。切了碟酸黄瓜丝,准备吃午饭。可巧,电话这时候响起。

    叶书冉拿起电话,说了句:“你好。”

    那边只停了一秒,便熟稔地问:“在干嘛?”

    叶书冉嘴角轻轻扬起微笑,拿着电话,靠坐在沙发上,说:“吃午饭。我刚刚给自己煮了一锅小米粥。”

    那边一声轻笑。“煮熟了么?”

    叶书冉噗地笑出声,说:“看在我给你煮过面的份儿上,你不该这么低估我煮东西的能力吧?”

    “哦,那就是熟了。”叶书冉听得出话语里笑意盈然。

    “你又猜对了,何摧。我的粥仅仅是煮熟了。色香味全无。刚关火的时候竟然是米和水分层的。”她眼睛瞥向热气渐散的粥。忽地决心一定要多练,把小米粥煮成叶伯店里那样。

    “看来你厨艺不怎么样。是不是以前你妈妈从不让你做家务,经常让你看书做题。”

    “也不全是。我妈说:你不学习就帮我干活。那时候我就选择学习了。”实际上,妈妈也不是真的舍得让她做家务。

    “何摧,昨天我在姥姥家住的,所以晚上没给你打电话,一直陪姥姥聊天,直到她把我给聊睡了。对了,我去买火车票了,明天回学校。”

    “自己回去还是跟同学搭伴儿?”

    “跟苏英伟一起回去。”叶书冉想了想又说:“苏英伟就是和你相亲的那个女博士的侄子,你见过的。”

    叶书冉听何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书冉,你能不能当做没看见我相亲,嗯?”

    叶书冉咯咯笑了半天。她不知道那边的何摧真真是眉心皱成了川字,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往后别去,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笑容满面,眼眸里流光溢彩。“何摧,你不要叹气。我可以装作右眼睛没看见你相亲啦。”

    何摧转而轻笑。他喜欢极了电话那端的女孩儿轻松愉悦的话语,他的女孩儿啊。

    叶书冉听何摧说“稍等。”那边有人叫他“何总,午餐给你打包带回来一份,放你桌子上了。一楼日料的鳗鱼饭。”

    待何摧恢复和叶书冉的通话,叶书冉忙说:“你还在班上,没吃午饭呢,快去吃。”

    何摧“嗯”了一声,说“就去”。叶书冉等着何摧说再见,却听何摧说:“书冉,昨晚我把两个简历模板发到了你的信箱里。开学后不久,你们就该填成绩单、就业推荐表,面临各种招聘会、投简历、面试。一定要慎重,三方协议不要随便签。还有……简历和成绩单别忘记发我一份,有事一定要和我商量,知道吗?”

    叶书冉郑重地说:“好。”

    那碗粥已经凉了,凉了的小米粥看上去硬而干涸。用勺子一翻,都结块了。叶书冉也没有了胃口。倒了杯热水,发现杯子在手里滑溜溜的,她把杯子放桌子上,手心在裤子两侧蹭了一下,擦干了手心的微汗。端着杯子小口啜着热腾腾的水,心里似空空的,又似满满的。就那样愣了一会儿神。

    苏英伟和叶书冉一起回了C市。下了火车,他帮叶书冉拎那个最大的行李箱。叶书冉说不必了。苏英伟白了她一眼,还是拎过来,然后抽了一口气,说:“叶书冉,都要毕业了,你往学校倒腾这么多东西!”

    叶书冉淡淡地说:“我向来如此。给我吧,我可以的。”然后伸手去拎回来。

    苏英伟把她的手拉开,说:“你能当我是个男人么?”

    叶书冉束手站在他身旁,看他拧着眉,觉得他是挺男人的。她也就笑了,然后把苏英伟的小包拎过来。可是苏英伟依旧扯过来,使劲儿地往叶书冉的大行李箱上一堆,拎带套在拉杆上。再不理叶书冉,往前走去。苏英伟觉得叶书冉这么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孩儿,其实周身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叶书冉正在躲着那些手持小旅馆广告招揽生意的人,冷不防前方这人的脚步停了下来,抬头看见他专注地看着自己,好笑地说:“你要是后悔了,就把行李给我,我自己拎好了。不要很怨妇的样子。”

    苏英伟笑了,说“你走我旁边来,别跟小媳妇似的跟在我后面。”他继续往前走。

    叶书冉摇了摇头,紧走两步走到她身旁,说:“苏英伟,我发现你很小气。我刚说你怨妇样,你就说我小媳妇似的。”

    苏英伟偏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又毁谤我。”

    这时正巧走到报刊亭,苏英伟停下来说:“打个电话。”

    只听他说:“你15分钟后到东门路口等我……少废话。”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上了出租车,叶书冉看见苏英伟拿出纸巾,擦了一下额头。她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心想改日请他吃饭好了。一路上,叶书冉和苏英伟都没有交谈。他和司机师傅聊天,聊的是车子。什么底盘,刹车片,发动机异响,然后又聊德系大众和一汽大众。叶书冉恹恹欲睡。

    不多时,车子停了下来。叶书冉从困顿中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停在G大门前。苏英伟下了车子,到后座取走他的行李。叶书冉马上就说:“再见苏英伟,今天谢谢你,回头请你吃饭。”

    苏英伟没抬眼,拎着行李也不关车门,对着一旁招手,一个男生跑过来。苏英伟把行李往那他脚边一扔,说:“给我拿回去。晚上一起吃饭。”然后转身上了车,坐到叶书冉身边,对师傅说“去J大。”叶书冉想说“不必了”却也来不及,只对苏英伟弯弯嘴角笑了一下。

    苏英伟说:“叶书冉,你请我吃红烧大排。我觉得我吃得下不止4根。我还要份大盘鸡是不是就过分了?”

    叶书冉摇了摇头,说:“一点儿也不过分,太像你的风格了。”

    在宿舍楼下,叶书冉让苏英伟登记一下,然后就着呼叫器呼叫了一下503寝室,说:“老大,有男生要进我们寝室,你注意一下仪表。”果真,老大和孙向航在。

    钱鑫看着叶书冉那个大箱子,笑着问苏英伟:“你被她抓劳力了吧?她每次回来都搞那么大一箱。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自己能从火车站弄回来。”

    苏英伟拎着行李爬上五楼,还真有些气喘,比划着喝水的动作,指了指叶书冉。然后对钱鑫说:“心甘情愿为美女服务。”叶书冉摇了摇窗台上的水壶,没有水。看见老大桌子上有一瓶新的矿泉水,便拿过来给苏英伟,拧了几下也没拧开。苏英伟接过去自己拧,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他看了看这个四人寝室,指着靠窗的上铺,问:“这是你的床铺?”叶书冉点点头。拉过来书桌旁的椅子让他坐。

    叶书冉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到学校了。然后简单收拾了下,带着苏英伟去吃饭。

    叶书冉不喜欢吃甜食,但是雪衣豆沙却是她少有喜欢吃的一种甜味小食,而且她只喜欢吃学校东门这家。此时轻轻咬一口,外面那层“雪衣”顷刻融化在舌尖,红豆沙的甜糯清香便充满了口腔。吃罢一个又夹起一个,不急着放在嘴里,而是垂目欣赏,还动了要学会做这道甜食的念头。可是,会有难度的吧?她瘪了瘪嘴。

    苏英伟在她对面对付着一根长长的肋排,余光看她对着一盘甜食丰富的表情,给了一个评价——“挺可爱的。”他喝了一口无味的茶,伸筷子夹了一枚雪衣豆沙过来——也就那样,齁甜。叶书冉递过来一个“好吃吧”的表情,又接着吃自己的。一起吃过几次饭了,他是知道这女孩的,喜欢蔫蔫地多吃。苏英伟又喝了一口茶,冲淡了口中的甜腻,不着痕迹地看着她。她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尤其是那双大大的眼睛,深棕色,清澈,纯粹,可是她从不张扬自己。

    其实叶书冉知道苏英伟在看着她。那又怎样,能看出花儿来吗?

    吃了饭出来,外面竟然飘起了小米粒大的雪花。叶书冉叹了口气。苏英伟以为她要借景抒情了,却没料她说了句:“我回来之前没有吃成马迭尔。”他真是佩服她的跳跃思维。鬼使神差,他抬手把叶书冉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她脑袋上。

    叶书冉倏地转过头来,用手撩着帽子阔大的边,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看。苏英伟忙说:“冷,戴上帽子暖和。”这情景、这句话都很熟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