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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会亲家,怎么就想那么远呢!叶书冉特不好意思,“嘁”了一声转头看外面,才后知后觉地问:“咦,怎么停车了?这是哪儿啊,不是我家!”
何摧解了安全带,顺便也给她的解了。说:“你不是路盲,是超级路盲。你往左边看看这是哪儿?”
叶书冉再往外看了看,开心起来,原来是她的高中门口。她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走到车前,何摧一把拉住她,说:“拉上拉锁,戴好帽子。”
叶书冉低头去拉拉锁,可是怎么拉都拉不上来,死卡在下面,冷风嗖嗖灌进去,她打了个激灵,头发偏也垂下来,挡住了本就不清明的视线。正在她想放弃的时候,何摧一双手伸过来,略弯着腰,他的额头正好顶着她的,气息扑在面上。叶书冉的头往后仰了一下,脚步也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他说:“别动。”何摧帮她把拉锁拉好,站直又顺便把她帽子拉过来戴上。
叶书冉转过身,面对学校的大门。何摧也转过身。
“我毕业之后从来没有回来过。事实上,小学毕业后我没回过小学;初中毕业后也没回过初中。我不知道自己大学毕业之后是不是也这样就把独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给抛弃了。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冷酷寡情的人呢。”
她说每天上学都骑自行车,车技好得很,无论车多多,路多窄都可以穿来穿去。每年冬天摔了第一个跟头之后,就改成走路上学。最严重的一次挫伤了胳膊,以至现在到秋季的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最险的一次,骑着车子,突然眼睛进了东西,于是下车揉眼睛。等睁开,一辆火车从前面开过去,吓个半死,要是当时停在铁道线上,那不是死定了?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右前方走,有个商店,经常中午去那里买文具,商店门口的烧鸡和蜂蜜蛋糕很好吃。……
何摧并不打断她,直到自己有些冷了,才说:“上车吧。”
叶书冉又默了片刻,缓缓地转过身,说:“我不是冷酷寡情的人,只是从一个地方走出来,就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貌再走回去。我小学、初中都算是名列前茅的学生,可是小升初,中考成绩都不好,我不好意思回去看老师。高考虽然取得了好成绩,但是仿佛那三年在这里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没有力气回来了。这是我从这里毕业之后,第一次站在它的面前。”
何摧说:“有空我陪你进去逛一逛。”他把手虚搭在叶书冉肩上,又说了句“走吧”,两个人才上了车。车子没有熄火,空调依旧开着,暖暖的。她搓了搓两只手,又呵了口气,说:“真是冷。”
他想,她其实是一个爱跟自己别扭的孩子。
何摧把空调又调高一些。缓缓地启动了车子。叶书冉说:“这回我认识回家的路了。我指挥你。”
何摧笑着说:“这回有‘条条道路到我家’的方向感了?”
“你还真是聪明至极。”叶书冉揶揄他。然后说了回家的路,倒是很近了。只是何摧又怨这路太近了些。
又说些闲话,何摧问她:“明天还有空出来吗?”
叶书冉细想了想,说:“没时间了。怎么闹一天,回家也得六七点钟了。”
六七点钟。六七点钟在北京的时候也不过是刚下班,还是早的,离开办公室有的是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到底她还没成为社会人,在父母身边还是受约束的孩子。不过,自己有一个女儿的话,也会照看得仔细一些。先生一个儿子,再生一个女儿,让金枝玉叶多一个人来护着。也不怎么着,何摧就这样遐想起来。
总算在叶书冉的指挥下到了她家。何摧打量着,高高的黑漆大铁门把院子跟街道隔绝起来,在外面看不到里面。中间这对开的大门,应该可以进车,挂着红红的一对纱灯,贴着福字和对联。旁边那扇单门自是平时走人的了。
汪汪的狗吠声传来,一只黑色的狼狗的头从铁门下面也只有它一头那么大的铁栏钻出来。叶书冉惊叫一声:“糟糕,被黑子发现了!你再往前开一开!”
何摧好笑地又把车子开出10米远停了下来。叶书冉说:“我得快点下车了。本来你都到这儿了,该把那箱子东西给你的,可是不方便。还是……”没说完,她在反光镜里看见妈妈出来,她嗖地一下俯下身去,把自己藏了起来。
何摧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半身几乎是躺在何摧的腿上,说:“我妈出来了。”何摧看向反光镜,忍住笑,把手放在叶书冉的头发上,安慰性地拍了拍,说:“车窗贴膜的质量很好,她在那儿看不见车里的。”叶书冉的妈妈站在小铁门旁往车子这边看了看,那只狼狗也趁机往外钻,她用脚给它拦了回去。反光镜里,也只能看得出她身材高挑。
叶书冉稍微直起身。她自己都要窘死了,竟然趴在他腿上。他的大手在头上拍啊拍,就跟拍小宠物似的。她盯着反光镜,直到看见妈妈回去,黑子也放弃了“追究”这俩陌生的车子,她才敢彻底坐直。她用手按了按自己红彤彤的脸,说:“我要回去了。后天我在马迭尔等你啊,大约10点左右,好吗?”
“后天我在路口接你?”
“不用。说不好后天书启出门会带我一程。”
何摧不言语,看着叶书冉。叶书冉的手放在门锁那儿,也没马上去开门。俩个人都觉得,好容易的相逢,这就又分开了?
何摧电话响起来,拿过来一看,是母后。他说:“妈”。
梁锦霞问:“你在哪儿?相亲不都结束了,怎么还没回来?”
叶书冉无声地说了句:“我走了”,然后悄悄地转身,生怕惊动了谁似的。何摧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眼睛看着她,说:“妈,我和朋友在外面呢。有事吗?”
“你怎么搞的,都没送陆静回家?什么事那么了不得啊?”
“自是有了不得的事情才风度都顾不得了嘛。我都说跟朋友在一起了,回去再跟您汇报。先挂了。”
何摧挂了电话,说:“你就这么走了?”
叶书冉眨了眨眼睛,问:“还怎样?”
“嗯,叮嘱我小心开车,到家来个电话,对梁阿姨的批评指责要虚心,就是总得说点什么再告别,别这么一走了之。”
叶书冉笑了,嘴角轻轻地扬起,笑意满满地流在眼睛里。“你受得了我那么啰嗦吗?”
“那你啰嗦一个试试,看我受不受得了啊?”
叶书冉把另一只手放在何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上,说:“何先生,天冷路滑,小心驾驶。不必打电话给我了,回去好好陪妈妈,做个乖宝宝啊。”她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何摧的手。
何摧哼哼笑了两声,“乖宝宝”,真是给她几分颜色她就开染铺,没大没小了。
何摧抓住她胳膊的手用了劲儿,叶书冉情知不对,说:“抓疼了。”
一松劲道,她脱身而出。看着她狡猾得志的样子,何摧心砰砰直跳。他不希望叶书冉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恣意地做她自己就好。可是这样的她,对自己的杀伤力太大了。
叶书冉下车前,趁何摧盯着自己出神,在他的腮上轻啄了一下。柔柔的、软软的、暖暖的,轻轻的,印在腮上,麻酥酥的感觉久久不散,心跳更烈了。叶书冉脸红得堪比前面摆的水晶红苹果,被何摧灼热的眼神看得更加不自然。她说:“给你的定心丸。回去跟梁阿姨好好谈话,别出卖我。这时候出场,她会不喜欢我的。”她推开车门,一股冷气蹿进来。何摧看着她下了车,又关上车门。他能看见叶书冉跟他摆手,书冉却看不见他。他有把她捉回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