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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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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春绣姐妹两人在厨房忙乎,一个择韭菜,一个和面,手脚麻利,一会儿便好,剁馅儿、擀皮、包饺子,半顿饭的功夫便成了。

    春晓从厨房门探进来半个脑袋,吸着鼻子闻:“你们俩偷偷做什么好吃的?快给我尝尝。”

    春绣哼了一声,“吃了我家的春笋焖肉,还想吃我的饺子,没门!”

    春晓不依,“你不给我吃,我告诉奶奶去!”

    春浅一把抱住她,“别去,给你吃。”她将春晓摁坐在灶前小板凳上,“且等着好了给你吃。”春绣与说话,春浅给了她一个眼色,对付小孩子还不容易,春绣明白,不阻拦了,且看春浅安排。春晓被安抚住,不吱声了,捧着她的大瓷碗,碗里剩下的半碗的白米饭也不肯吃了,眼巴巴地等着韭菜饺子。

    饺子包好了,硕大的个头,放到锅里蒸屉上闷上,一会儿便有香味传来。春晓吸着鼻子,恨不能口水流下来,春浅指着她的碗道:“一会儿吃饺子,你这米饭不吃了吧?那给我送给二哈吃。”

    春晓忙点头,春浅端了米饭,都倒给二哈吃了,回厨房来,饺子好了,她盛两个给张氏送房里去了,她和春绣一人一个,“我俩还有我娘,因为你和春衣过来都没吃晚饭,所以这第一锅不能给你吃,你等我们蒸最后一锅再给你吃。”

    春晓本欲不干,架不住春浅软语解释,终于是答应了。

    春浅和春绣整个下午在做茶叶,那可是体力活,也实在饿了,于是便飞快地吃完菜饺子,春晓在一旁是眼巴巴地瞅着,忙不迭地帮忙烧火。

    第二锅饺子好了,春浅盛在大盘子里,端着盘子说:“端出去吃吧,厨房的煤油快没了,一会儿还得洗碗,黑灯瞎火看不见。”

    春晓有饺子吃什么都好说,忙不迭地跟了春浅出去,春浅端了饺子走得飞快,进到前厅,把饺子往快吃完饭的桌子上一放,笑道:“今晚加了三个人,我和春绣怕饭菜不够,做了菜饺子,大家填补下。嗯,我们刚才在厨房已经吃过,挺好吃的,来,趁热吃。”她给三位公子一人夹了一个,最后一个给了爷爷。

    春晓傻眼了,她端着空碗,扑到桌边,“我、我要吃饺子。”

    村里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讲究,都是一家子一起吃饭,但这几位是京里来的贵客,文氏再疼孙女,当着外人,女孩子这般要吃要喝的,实在不像样子,文氏红了脸,拉开春晓,厉声道:“没见识的丫头,哪里就嘴馋成这样了?还不快跟你姐姐一起回厨房去。”

    春晓哇地哭了,喊道:“我饿,我就要吃菜饺子。”

    文氏一看她的碗,干干净净,一粒饭都没剩下,更不高兴了,“你的饭都吃光了,哪里饿了?”

    “是春浅把我的饭倒给二哈吃了。”

    “那是你二姐!谁让你喊名字的?再胡说,春浅是最懂事,最爱惜粮食的,怎么会把白花花的米饭喂了狗吃?”文氏不信,喊刚吃完饭的春衣,“把你妹妹拉厨房去,现眼的家伙。”

    春晓年纪小,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姐姐扯回厨房。春浅已经回来,与春绣一起又在包饺子,“咦,春晓,不是说了等最后一锅给你吃吗,你跑客厅去抢吃的干什么?”

    春晓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春衣问春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春浅问:“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春晓,我是不是跟你说了最后一锅给你吃的?”

    春晓想了想,含泪点头,原来这才是最后一锅?这下春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点着春晓的脑门,“把你馋死算了,丢人现眼。”

    春绣笑得如春花般灿烂,还是春浅有主意,就算是欺负一个比他们小好几岁的孩子,她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饭桌被春晓一闹,有点冷场,云谙音夹起饺子慢悠悠咬了一口,赞道:“味道不错。”

    赵元启欢实的人,见云谙音开场,立马高高兴兴地吃饺子,“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饺子。”

    文氏笑道:“这是菜馅儿的,菜馅儿饺子我们都是做成这么大个儿,大个儿有味道,好吃。只有年节包肉饺子的时候才是那种小巧的。”

    赵元启本已经吃了八分饱,吃着饺子冲着圆场来的,没想到咬了一口,居然味道鲜美,口齿留香,忍不住一口气把一只饺子吃掉了。那边云谙音也默默地吃完,应沐瑞更是从不浪费粮食,到了他碗里的东西肯定要吃光的,吃完后居然还说了句“好吃”。

    赵元启忙不得赞叹:“连沐瑞都称赞的东西那必须是好,那丫头手艺真好,我都想把她掳回去专门给我做饭了。”

    云谙音瞪了他一眼,“没喝酒,怎么就胡说八道了?”

    赵元启反应过来,忙不迭道:“唉,我胡说八道,这可是沐瑞兄的堂妹,也算是国、算是官家小姐啦,以后不能乱开玩笑。”

    文氏道:“哪里的话,我们丫头有幸能入你的眼,给你府里做个做饭丫鬟,那是他的福气。”

    赵元启站起来,作揖道:“小子妄言,老太太千万不要跟我计较,您这话折煞我了。”

    文氏还待谦虚,应沐瑞道:“二奶奶,理应如此,以后我们是一家人,您也算是我们府中老封君,几位妹妹也都是的小姐,这个身份迟早是要接受的。”

    赵元启擦额头的汗,“咳咳,沐瑞兄,我可真不是有意的。”

    “无妨。”

    应传明磕烟袋,对文氏道:“沐瑞的话你都记住了,以后不要乱规矩,乱做主。以后这饭桌分开吃,你带着丫头们一起,我们男人一桌。外头大户人家都是讲究这个的。”

    文氏脸红一阵白一阵。

    赵元启笑道:“无妨,无妨,这样挺好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轻松自由过,真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在这里住着我都不想回京了。大家可千万别拘束了才好。”

    云谙音看着赵元启,露齿一笑,“你牙齿沾了韭菜。”

    赵元启喊了一嗓子,捂住嘴巴,跑去找镜子,云谙音跟大家道别,跟了赵元启出了饭厅。

    春衣等家去后,春绣高兴的在房间跳,不住地夸春浅,“还是你有本事,一出手就叫他们家出丑。”

    春浅却不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们都是一家子,她们出丑了,不等于我们脸上有光。”春浅叹气,“不过是遂你的心愿,叫大伯娘不高兴那么一下而已,于奶奶于我们来说,就叫丢人现眼。”

    春绣不高兴,“春浅,你这点最讨厌了,跟奶奶一样,满口道义,反正我听不懂,春晓丢人我就高兴。”

    春浅苦笑,她其实有些后悔,应沐瑞是自家人,但云谙音和赵元启可是外人,叫外人瞧笑话,自曝其短,真不是什么好事。但春浅也有自己的目的,经此一事,奶奶会逐渐意识到,以家庭为单位的小农农耕社会,都是顾自家的。应沐瑞的来临给应家湾扔了一颗石子,也是给应家老七房扔下一颗石头,有了京城的亲戚,有了更高的利益追求,应家总要摒弃一些固有的弊病。

    说是弊病,或者是自由。有些东西随着权势、地位的不同,年纪的增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自此以后,应家的男女就得分开吃饭,就得有你家、我家的明确分开。春浅的做法,不过是把这个端倪提前到来罢了。

    好事?坏事?

    春衣回家后自然是把在奶奶家的事复述了一遍,蔡氏并未动怒,甚至没说什么。春符却道:“娘,以后别总叫我们去奶奶家吃饭了,我瞧着三叔和三婶不高兴。再者,最近他们家有客,我们也别去叨扰了。”

    蔡氏道:“吃饭是小事,我不过是想叫你去跟那几位贵客多亲近,你瞧人家春生,为了跟沐瑞亲近,学都不去上了,整日蹲在奶奶家,你们兄弟就不能有点远见,好生跟沐瑞他们亲近亲近?”

    春符笑道:“娘,你真是的,我们兄弟跟他们好着呢!这不还帮他们喂马嘛,他们的马一直养我们家,他们还说要带我们去学骑马呢,我们哪里不好了?这跟去奶奶家吃饭是两回事。”

    蔡氏笑道:“春符长大了,知道跟娘讲道理了,好吧,以后罚你们不许吃饭,也不许去奶奶家,叫你们饿死算了。”

    春晓不干了,抹着眼泪,“我就想吃菜饺子。”

    蔡氏无法,哄春晓,“我明天给你包。”

    春晓道:“娘包的不好吃,我就要吃春浅包的。”

    蔡氏黑脸,春符和春衣赶紧溜了,躲到院子偷偷地笑,他们娘做饭难吃是远近闻名,可架不住春晓这般直白说出来呀!

    张氏在家又是一番境况,听了春绣复述春浅的大作,夸奖了春浅两句,话虽不多,但是春浅听出她的高兴。

    春浅默默,这妯娌呀!何处都少不了争斗。

    文氏是精明人,事后一想,就知道春绣姐妹捣鬼,把春绣姐妹骂了一顿,好在前院有客,她也不敢高声大骂,轻声细语的几句,春绣姐妹被骂多年,根本不以为意。只要奶奶不动鞋板子,她俩都能挺过去。

    被春绣、张氏、文氏这么一闹腾,春浅倒觉得教训春晓几句,也不算什么。都是农家孩子,谁都不是金饽饽,何苦自己要做那个被为难被欺负的?

    亲娘软弱,父亲重情,姐姐是个心大的,奶奶偏心,爷爷义气,对于自家和大伯家的暗中争斗,她不出手,谁来支撑自家?总要叫大伯娘知道三房也是有个知道反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