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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张馥郁也不去管他,尽心尽力的教着自己丈夫的箭法。他手指肥厚且使不上劲,但心思活络,准头倒是有可能练出来。就这么平静的又过了三年有余,朱高炽与朱高煦虽仍有不和,但朱高煦再也没有当着朱高炽的面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张馥郁最近听说朱高煦总算长大,见朱高炽的面有时还会尽兄弟之礼,问候他这个做哥哥的,可见小时候那些都是胡闹。张馥郁甚是不以为然,她总觉朱高煦心思不宁,随着年龄增大野心也越来越大,脾气暴躁眦睚必报,必不是良人,让朱高炽心中有数切莫大意。
“我知他与你不和,但他总比你小五岁,比我小八岁,我们是要体谅他的。”这晌提起朱高煦,朱高炽又在和张馥郁讲和,原因是今日本是徐达将军大寿,来燕地看女儿,席间张馥郁见朱高煦的脸色依然不佳,面对朱高煦的敬酒,张馥郁也是冷冷淡淡,让世子觉得有些失礼。
“他已近十六岁,又怎么是小孩子?眉眼不善,我怎会对他有好脸色?且他下月就要娶亲,可依然和城外的农家女儿不清不白,并始乱终弃,惹得差点又是一场风波,他这样我怎么会喜欢他?又怎么会和颜悦色对他?”
“这毕竟是他的事,和我无关……”
“这怎么不是你的事?若父母离世,你便是这燕王府的城主,燕地的藩王,他做什么事情都与你有关,他闯什么祸也要由你承担。我一想到未来十年二十年,就忍不住扶额头疼,他这样你现在不管教,以后还能管得住吗?”
“可父母亲还都在,这是他们的本分,和我们无关。”朱高炽继续劝道。
“也是,我本是个外姓之人,和你弟弟也无甚瓜葛,若你们觉得这样可以,那便可以,我是没有什么资格管教的。场面我以后会听你之言应付左右,可他这顽劣任性若再不规正,或有大祸。”张馥郁知这番话已经脱了自己的本分。朱高煦父母健在,管教之事自然轮不着她这做大嫂的,也是她多虑。
“世子妃多虑了,他自有他的命数,而且他性格和父亲无二,或许会是个将相之才,礼数上有欠缺也算正常。我们还是多想想子嗣的事情吧,这才是父母亲希望我们尽快解决的。”朱高炽把话锋一转,惦着脸抱住了张馥郁。
“或是我来初潮较晚,还不能有孕,不过最近请了大夫,大夫说我身体并无不适,应是可以怀上的……你别闹……真的是……”张馥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高炽吹了桌上的红烛。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不论高矮胖瘦,丑俊穷富,都是一样的主动和没有耐心。帐暖自是不必多提。
第二天一早,徐王妃那边早早传来的话,说要请世子妃去喝茶。王府虽不是深宫,却也差不了多少,女眷寂寞,有时候凑在一起说说话也可聊作排遣。
张馥郁并没有在意,只当和往常一样是徐王妃寂寞了,加上一般陪坐的也不是她一个,还有燕王别的妃子,大家在一起表面上也算和睦,其实斗得怎么样,张馥郁也略有耳闻。
听闻燕王五年前新纳的妾妃王氏,嫉妒燕王和徐王妃的夫妻之情,准备对燕王第三子朱高燧下手,被徐王妃知晓,徐王妃禀告燕王之后,一剂红花混合宫廷秘制的大活血丸,让王氏的月事如同血崩,捡回来一条命后被打入冷宫且终身不孕。除此之外还有王府婢子二王爷被杖毙的;之前还有过朱棣去南京面圣回来带的宫女,进燕王府不出三个月暴毙的……林林总总,让人毛骨悚然。
每当听到这些事,张馥郁内心总会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希望她这一生永远不要和别的女人争宠,那种感觉会让她觉得期盼的爱情瞬间就没那么重要了。她庆幸朱高炽不是之人,也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没有错,成婚三年,从未听到或者看到朱高炽对别的女人起过心思,哪怕是短瞬的留恋都没有。
外人常说世子夫妇恩爱非常,张馥郁也觉得自己幸运无比。没想到今天徐王妃的喝茶,却生生的给朱高炽喝出来两个妾妃。
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无大。”张馥郁面对这么个纳妾的理由,犹有不甘,可嘴巴长了半晌依然无语。这是个合适的纳妾理由,她若不想背上善妒、无能的名声,就只能认了。
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徐王妃的后花园的,也没有听清楚婆婆的交代,反正事后也会有人过来一步步的教她怎么和新晋的侧妃们相处。
按理说燕王府上上下下对她够宽容的了。按照那嬷嬷们的说法,新妇若嫁到婆家一年半未怀孕,婆家就可自行给子纳妾,可能是她这世子妃做得还不错,徐王妃撑了整整三年没有吭声,且纳妾前还与她打了招呼。她本不应多想,更不应怨怼。只是这心里,为何还是如针扎一般的揪着疼呢?
手中的手绢子已经被搅和的皱巴巴,跟她皱巴巴透不过来气的心一样。这是她进燕王府头一次如此焦心,从晌午到黄昏,盼着世子做完功课早些归来,哪怕是安慰她几句也好啊。
世子是归来了,未等世子更衣完毕,她便心神不宁的问了一句:“你可知母妃要给你纳妾的事情?”
“哦,是曾说过,为了子嗣么,我已答应了。何事?”朱高炽更衣的动作并未迟钝半分。
“你早已知道?”像是有一把小锤锤在了胸口,那种震颤夹杂着失望,像是要把泪给击落下来。
“按规矩,我一年以前就应纳妾,母妃念你善良,整整吐了。
当第二天王府太医诊脉后大喊“世子妃得喜,全府上下恭贺大喜”时,这个她已经盼了三年的小生命,却没有给她丝毫的喜悦之感,倒是徐王妃和朱高炽都欣喜不已,似乎昨天的那些尴尬和冷漠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让人嗔目结舌。
因世子妃有喜,那两位刚进府不久的侧妃瞬间失宠,那些不是大家闺秀,只是燕地小官的女儿,本就不用上心。朱高炽腻着张馥郁,每人不仅亲自端茶送水,且未曾再去那两位新妃之处,全府上下都在赞世子情深,禁欲八月有余依旧下课早归,不恋别处。
听得多了,张馥郁心也暖了。也是,就连尊贵如徐国公之女徐王妃,也需要和别人分享丈夫。徐国公徐达战功赫赫,乃是大明开国功臣,其女也是如此,自己只是个三品官员家的女儿,又有何抱怨?
再说,子嗣对世子太重要了,若世子无子,王府必然大乱。如此一想,张馥郁只得释然。可她再也无法扬起笑脸,嗔怪着与他说一句情话;也无法眯着眼睛,甜腻着轻咬他手臂上的赘肉。他不再是那个胖乎乎的能保护她的夫君,反倒成了一件可以伤她的利器。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太在乎,可是,我爱你的时候你让我在乎,你伤我的时候又让我不在乎,天下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事了?
就算她想接受,可心接啊,朱高炽不是感觉不到她的冷淡,也想尽力的暖回他的心。时间短尚可,时间一长,朱高炽自觉委屈:这本不是他错,明明是世子妃善妒。他在乎她,禁欲八月,哄她一年,可那眸子里的清清淡淡再也变不成那三年的热烈。他也有些累了,也有些倦了,待张馥郁身子转好,出了月子,世子越发不愿意归来,一则是觉小儿夜啼叨扰其眠,二则因二弟初长成戾气太重需要防范,三是最重要的,那便是不愿意面对那双现在只会对小儿热烈的眸子,看他却永远清清冷冷,让他怅然若失。
女人的心若结成冰,需要比往日强烈十倍的爱才能融化,可世子做不到,他曾经已经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张馥郁,现在让他变出十倍来,他真做不到。与其做不到得到一个委委屈屈的女人,不如施舍给从未得到爱的女人一丁点,就能回报无比多的欢愉和快活。
有人说是世子妃太过冷淡所以丢了到手的爱,可世子妃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一直就没有得到?爱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会在你冷的时候给你披衣,也会在你独守空房时让你早些休息;他会在其他侧妃面前维护你的权威,也会在侧妃偶尔骄纵时让你不要计较;他会在你面前亲吻小世子,也会把孩子哭闹当做不愿意来看你的借口;他为你禁欲十个月,哄你一年,也会在心底的期限到了之后,决绝的离开。
这,就是爱吗?
怎么和想得不一样?
窗外气息悲凉,她华贵无双;月亮伴着虫鸣,她抱着思量。三年前我们虐了月亮,骄傲地在孤孤单单的它的面前入髓,悱恻难分;三年后我独自守着空房,寂寞的与明明晃晃的它的面前遥遥相望,举杯对饮。
世事变迁竟如此奇妙,仅仅三年,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