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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昕冉睁大了眼睛看他，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这些，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她回过神来垂下眼眸，声音干涩。
“我原本是想，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搞定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你才不会受到伤害。”凌浩初苦笑道，“可是没想到，最终被伤害的最深的还是你。”
“不是的浩初，”苏昕冉抿了抿嘴唇，“我不是无辜的那个，我是加害者……”
“这可能就是死循环吧。”凌浩初道，“如果让我再重来一次的话，我或许，还会这样做，而且，我会直截了当，永除后患。这样，你也不用那么辛苦，我们都不会经历后面的那些事。”
“虽然这样说你会不高兴，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当初，你父亲对我父亲做了那样的事，而我知道他之后会那样对你的话，我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会让我感觉，像是害了你。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真的对你的父亲做出什么来的话，或许我们之间……”
凌浩初苦笑了一下。
“我是了解你的，昕冉。我不想让你恨我。如果我真的对你的父亲做出什么来的话，我们之间，就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苏昕冉垂了眼眸，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他。
这和是否心软没有关系，只是，血缘纽带是无论如何也割不断的。
就因为这么一条看不见的虚无的纽带，将她牢牢绑住，动弹不得。
她只能小声的道：“那些都过去了……我只能代我的父亲向你道歉。”
“嗯，都过去了。”凌浩初道，“但是昕冉，其实我还是会觉得，很难过。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你没做错过什么，就算你做错过什么，那也不是你自愿去做的，所以我理解你。”
苏昕冉叹息，抬起头看他：“浩初，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我喜欢过你。”
看着对面凌浩初终于失控的表情，她扯了扯嘴角：“其实也不能说很久以前，只是……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不对……”
她闭了闭眼睛，重新理清了思路：“原本我是很喜欢你的，从高中开始，哪怕经过了那么多年，你消失，然后再回来，我都还是喜欢你的。”
“我一直暗恋着你，不敢对你说出来。后来长大了，你回来，我还是没敢对你说，其实那时候，已经是……没有资格对你说了吧。”
“因为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干净又温柔的少年，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
凌浩初的眼圈一下子就变红了。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干净又温柔吗？
他已经肮脏不堪了。
“浩初，我们都放下吧，让一切重新开始。”苏昕冉的声音柔柔的，“我要离开这里了，远离这一切的纷争。”
“你的凌氏也步入正轨了，你完成了你父亲的愿望，也扛起了这个家的责任和使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我想，我们就都应该珍惜眼前的生活，不要再纠结于过去了，好吗？”
“就当是……之前我替我父亲向你和你父亲赔罪了，那样够不够？”
苏昕冉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但她的双眼明亮，认认真真的同凌浩初说道。
“昕冉……对不起。”凌浩初一想到当初的那件事就满心愧疚，他伸出手去握住苏昕冉的手。
“我已经不怪你了，我不是说了吗，你还是那个干净温柔的少年，在我心里。”苏昕冉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他对你不好吗？”凌浩初抽回手，问道。
“不是他对我不好，是我一直在骗他，说谎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开启，就只能不停地说新的谎圆下去。”苏昕冉道，“而他，已经识破了我的谎话，所有的。”
凌浩初叹息：“昕冉，如果……”
“浩初，你知道的，我们只能做朋友了。”苏昕冉朝他弯了弯唇角，“事情一旦发生，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再逆转了的。”
“但我还是很高兴能遇到你，也很庆幸青春时期我曾喜欢过你。”
苏昕冉的笑容干净明亮，突然叹息一般的道：“是啊，要是我是一直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话，那该有多好。”
凌浩初端起桌上已经不再冒着热气的咖啡啜了一口。
实在是苦涩。
一直顺着他的喉管流到他的胃里，再散发到心脏。
“浩初，我们，就这样吧，好吗？”苏昕冉道，“一切都没有发生，放下所有的过去，重新开始。”
凌浩初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昕冉，我突然觉得很累，我追逐了这么多年，最后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啊？”
青年抬起眼眸看她，眼里是满满的迷茫无措：“为什么到了最后，我剩下的只有凌氏？父亲没有了，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对不起，浩初。”青年眼里的迷茫和难过刺痛了苏昕冉的双眼，她偏开视线不去看，“浩初，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会比现在还要幸福干净，还要精彩。”
“我们都向前看吧，不要再纠结于那些仇恨了，你知道的，仇恨只会不断的循环下去，没有终结的那一天的。如果你觉得非要一命抵一命的话，那就由我来吧。”
凌浩初眼圈红红的看着她笑：“昕冉，你太狡猾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舍得。”
“我只是……”苏昕冉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的。”
“不必了，昕冉。”凌浩初道，“不重要了。”
苏昕冉看着青年：“我只是希望你幸福，不要再背负着那些仇恨的枷锁了，你明明可以活得更幸福干净的。”
凌浩初定定的看着她许久，仰脖把杯里剩余的咖啡喝掉。
青年站起身来，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缓：“那就如你所愿吧，昕冉。”
青年的手掌温热，那股热度从她的头顶一直传递到了心脏里去。
苏昕冉闭上了眼睛，默默的记下了这最后一刻的温暖。
青年收回手，转身离开，脊背挺得直直的。
他一直走出去，没有回头，走向了外边的光明和太阳。
他们没有说再见。
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