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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里,钱之绪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研究起关坤瑜的画作来,试图找到其中的破绽之处。>吧 w·w-w·.·
刚才钱之绪并没有仔细看,就觉得像,很像,非常像,其他的并未细想,如今仔细看过,他总算是摸出了一点门道。
“这……不是墨!看上去像是碳……这是碳画!?”
钱之绪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武老爷说自己只说对了一半,这个军户小子的确是没用笔墨作画,他是用碳在画!
“果然粗鄙!我就说,区区军户,居然也想要装一副文人模样来舞文弄墨,简直不可理喻!”
尽管“粗鄙”一直不绝于口,但钱之绪不得不承认,关坤瑜这幅画实在是……毫无破绽。
倒不是说关坤瑜的画真的就那么完美,一点瑕疵也没有,他的水平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更何况今天这种作画环境简直可以说是恶劣,你要让关坤瑜自己来评价,这画抬眼就能挑出十几来处毛病来。
大毛病没有,可小毛病却是一堆堆的,也就哄哄外行还行,让懂行的过来看不翻白眼算是给你面子。
只可惜,在从来没有见过素描的大明万历年间,这些画师们比外行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来是被这种精妙的画像镇住了,一时半刻脑袋处于僵直状态,转不过弯来。8> w-w`w=.-y`a·w=e=n-8=.·c`o-m二来画师们出于职业素质很可能会直觉的现一些不妥,可全然没有接触过素描之下他们很难说出到底哪里不妥,又为什么不妥。
若是不能详细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你只是告诉别人我就是看着这里别扭,但我不知道哪里不妥!这可不会被任何人认可的。
就在钱之绪抓耳挠腮想要搞清楚其中门道的时候,武老爷却不愿意多等了,那幅画老太君还没看够呢,刚刚就已经给武老爷使眼色了,做儿子的自然要顺着老太君的意思来,早点了了钱之绪的事,好让老太君拿了画回去好好赏玩。
“钱之绪,这画你可看完了?”
瞬间,嘈杂声骤然平息,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关坤瑜。
钱之绪当然不能说没看完,尽管他一万个愿意这么说。
“晚辈……晚辈已经看完了。”
“好,那你便来说说吧,他这画到底如何啊?”
钱之绪冷汗刷刷直下,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画确实不错。”
武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只要这钱之绪肯认输就好,他低头这事很快就过去了。﹏﹍吧 w·w-w-.`
但还没等武老爷点完头,钱之绪居然来个大喘气!
“但……”
一个“但”字没但完,全场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这种时候还要硬着头皮说坏话,这不是找事么?
而且,在场有头有脸的画师这么多,就没有一个能够说清楚这画优劣的,没看见武老爷他们都看傻眼了么,你在那里“但”什么劲啊?存心给老太君寿宴找不痛快么!?
钱之绪仿佛没有看到周围人的态度一般,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但……夫运笔乃有三需三避……”
“等等!先贤的《笔用》便不必再背了,我只问你,《笔用》中所言乃是何种笔啊?毛笔!那这画又是用何必所绘?炭笔!你是以为老夫不识字还是脑袋不好使!?”
“晚辈怎么敢……我只是想说,这画运笔不合规矩。”
武老爷横眉道:“胡搅蛮缠!”
拿毛笔软笔的运笔规矩去套炭笔硬笔的运笔,这若不是胡搅蛮缠那才是见了鬼的。
钱之绪被呵斥的满头大汗,拼命的思索着该如何辩解,求助一般的看向其他画师,但除了他那些狐朋狗友之外,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至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都是爱莫能助的尴尬着。
最后,钱之绪的目光停留在了关坤瑜的身上,这个军户,这个小鬼,这个穷的只能用木炭画画的下贱东西,正用淡然的目光看着自己,就仿佛他钱之绪才是不懂事的小鬼一般!
这当然不能怪关坤瑜,站在他的角度来看,钱之绪本来就是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青春期问题少年,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难道还能和这么个小鬼一般见识不成?那岂不是太掉穿越者的份了么?
可就是这种关坤瑜看起来的理所当然,成了压块钱之绪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砰!”
武老爷的责骂,画师们的幸灾乐祸,最后还有关坤瑜的轻蔑,共同作用之下竟是在钱之绪这个火药桶里扔进了火把,轰的爆了。
炸的丧失理智的钱之绪双目赤红,紧咬着牙关,心中疯狂的嘶吼起来。
“你们一个个都想要看我笑话!你们一个个都不想让我好过!好,很好!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那大家都都别过了!”
疯狂的念头主宰了钱之绪的大脑,这反倒让他头脑无比清晰,眨眼之间便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回武老爷的话,这幅画好,的确很好!虽然用的是炭笔,但胜在惟妙惟肖,简直把老太君给画活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钱之绪总算是服软的时候,他却是说出了一段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话来。
“但是……他这画……实在是不详,说不准是要咒死老太君的!”
“什么!?”
武老爷惊怒而起,其他人也都被钱之绪的话给吓坏了,这年头可不流行什么无神论,咒别人死那绝对是一件非常恶毒的事情。
“啊!?咒死人!?”
“不会吧,这画我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啊。”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说?”
不只是画师们议论纷纷,关坤瑜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只不过画了一幅铅笔素描而已,怎么就和诅咒挂上钩了!?他这画的又不是遗像,况且大明朝也没这个说法啊!
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老太君也坐不住了,主动向钱之绪询问起来。
“钱画师,你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画什么地方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