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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特公爵府邸。
火光中的幻影退去,艾瑞浑身是汗,他扶着壁炉,不停喘着气。
没想到迭戈虽然受伤,仍爆发了极强的能量,硬顶着黑魔法的压制,为那巨大的法阵添加铭文,几乎耗尽了他所有能量。
当迭戈第二次启动黑法阵时,他已无任何力量应对。
当他的喘息稍微平复一些,一个紫色的光圈在他身上闪现,他终于成为七级法师。
他回过头问波伊:“陛下现在觉得如何?”
波伊的状况并没有比他好多少,他靠在沙发上,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反射着汗津津的亮光。
自从有了混沌之力,虽然能爆发出极强的能量,但力量绵绵不绝,让他始终无法跨过八级那个槛。这让他有些不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毫无法力的时候。
“恭喜你,加西亚男爵,成为了七级大法师。”他把头靠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小伙伴,毫不怀疑总有一天,他会变得比自己更强。
“陛下,我并不喜欢你叫我加西亚男爵,”艾瑞靠在火炉上,虽然只是一个称呼,却没来由地让他一阵恼火。
“男爵大人,我也不喜欢你称我为陛下,”波伊淡淡地笑着说道,他从没有见过艾瑞发脾气的样子,这让他感觉分外有趣。
“称呼你为陛下,这是礼仪,你必须得接受。”艾瑞十分严肃地,用他最强硬的语气说道。
“称呼我为波伊,这是命令,你必须得接受,”波伊靠在沙发的一边,支着脑袋看着他说道。
艾瑞不知今天波伊为何如此戏耍他,有些恼怒地说道:“我不接受这个命令,陛下。”
“看看,现在就敢反抗我了,这要是以后,不得造反?”波伊话音刚落,就看到艾瑞向他走来,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永远也不会造反。”
波伊被他认真的语气所震惊,他慢慢放下手,坐直了身体,只听艾瑞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讨厌我了,请让我知道,我会远远地离开,绝不会让你忧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波伊急忙解释。
这时仆人进来通报:“埃维斯少爷求见。”
“让他进来。”波伊说道,艾瑞退到一旁,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看似无害,实则圆滑的公子哥,感觉他随时会给陛下挖陷阱。
埃维斯走了进来,看了看少年皇帝和他的近侍,他们脸上都带着一种神秘的神色,好像刚刚谈什么不可对人言的秘密。
这更加重了他不安的心情,他在火炉旁的沙发上坐下。
他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陛下,不知道您在拜涅知不知道家父,福斯特公爵大人跟什么人来往?”
谈到这位父亲,他不由得喉咙发紧。
在他有生以来的印象中,父母便常常为了琐事吵架。
最大的问题在于福斯特家族中那些粗俗的仆人,根本不知礼仪为何物,时常耍弄,刁难母亲。
为此,忍无可忍的母亲特地从家中带了一批仆人过来,把大管家换成她的人,同时给他和哥哥各选了一个近侍。
结果哥哥的仆人没过几天,就因为一件小事而遭到了福斯特公爵的掌掴,被赶出了家门。
他与华生每天谨小慎微地生活着,听着父母争吵,华生总会用手捂住他的耳朵,对他说:“别听,那都是一个男人无能的自白。”
那时他与华生才五岁,而华生总是显示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智慧,让他在那黑暗的时光中,有了一点依靠。
之后父亲就离开了这个家,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抑郁成疾,一年后就撒手西去。
当父亲再回来时,他闻到了他身上廉价刺鼻的香水味,他在几个下等仆人身上也闻到过,他知道他们都去那种地方,听到过他们用极其粗俗的话语,谈论那些女人。
看着父亲回到家,当哥哥站在一旁询问他这些事该如何办理时,他只是满不在乎地翻动着母亲的首饰。
“这不是有大管家吗?让他去办理就行。”父亲拿起一条镶了钻的手链,对着光仔细地看看,然后装进了口袋。
“可是没有您的允许,他不能动账上的一分钱,您说只要他敢动,您就要以盗窃罪起诉他。”哥哥满脸涨得通红,大管家对他们很好,他认为不该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他。
“当然了,现在也一样,”父亲又拿起一条钻石项链,“让他去申请教会的救济吧,反正那些神父干这个不都是一条龙吗?我可是发过誓的,要是让姓拉扎尔的花我一个铁币,我的灵魂就要下地狱。”
福斯特公爵看了一眼他的大儿子亚蒙,局促不安地站在角落里,说道:“你也不想看到你父亲的灵魂下地狱是不是?”
“不,我当然不想,可是……”亚蒙正想说,母亲在婚后已改姓福斯特了,这时他的弟弟埃维斯冲了上来,一把扯破父亲的口袋,那些闪闪发亮的首饰掉在了地上:“拿出来,我不许你把母亲的东西,拿去给别的女人!”
福斯特公爵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你们拉扎尔家的一个个都要跟我作对是不是?她活着没让我高兴过一天,她在她没了,轮到你们两个来折磨我了是不是?”说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亚蒙扑了上来抱住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父亲的拳头:“不是的,父亲,他不是有意的。”
“老爷,您的甜汤。”华生推着跟他一般高的餐车面无表情地走进来,餐车上放着一锅甜汤。
按卡斯特的风俗,一个人出远门回来,家人会煮上一锅奶香扑鼻的甜汤迎接他,可这几天府里太乱了,根本没有人去做这件事。
虽然他才五岁,但他熟谙一个贵族家族中应有的餐饮礼仪。
他希望这锅甜汤能替少爷将老爷留在家中。
福斯特公爵停下了拳头,他来到这个孩子面前,打开锅盖问道:“下毒了是不是?”说着手一扬,一大锅刚离开炉子的热汤,就向华生飞去。
亚蒙与埃维斯被吓呆了。
华生却后退几步,十分灵巧地躲开了热汤,随着一声脆响,他也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头顶上传来了公爵的怒骂:“该死的小鬼,害我把这名贵的地毯弄脏了。”
这时,大管家听到声音,走了进来,一看这情况,连忙对华生说:“还不快把地毯收拾干净!”
他又赔笔着对福斯特公爵说道:“老爷,这里还有一些事,需要您的决定。”
福斯特公爵整了整衣服,头也不回地从房间中走了出去。
亚蒙与埃维斯这才从地上起来,他又扶起华生:“对不起,可能父亲心情不好”
“没事,大少爷。”华生低头整理着东西。
“还说没事,腮帮子都肿了,”埃维斯捡起锅盖,递给他。
华生看了他一眼,蹲在地上擦起了毛毯。埃维斯讨了个没趣,摸摸自己的脸说:“我也一样。”
亚蒙忍不住笑了出来,他递给弟弟一条毛巾说道:“快干吧,说不定大管家说服了父亲,晚些时候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忙。”
然而第二天早上,父亲清空了母亲的梳妆台,留下了一堆凌乱的盒子再次消失了。
大管家大惊失色,难道王侯公卿之女,真的要沦落到申请救济吗?
“拉扎尔公爵给夫人留了一笔钱,公爵大人吩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华生开口说道。
银行十点开门,即使凭着拉扎尔家族的名声无需排队,一来一回也要到中午了。
在卡斯特入夜后下葬是很不吉利的,最好是在上午就办妥一应事宜。
“哎呀,我的小祖宗,快快随我去银行。”大管家连忙抱起他,让人套上车。
“我先让人把要用的东西先送过来。”亚蒙也突然醒悟过来,凭福斯特家族的名声,赊点账应该还是能办到的。
埃维斯帮着哥哥忙前忙后,终于在十二点前,第一抔土落在了棺木上。
没过几天,父亲得知母亲突然有钱下葬了,便回到了家中,把华生关在地牢中一顿毒打。
他作为丈夫是第一继承人,有权享有妻子的一切利益。
可是盍府上下一口咬定,那笔钱全用于置办丧仪了。
他多次为华生求情,父亲却不肯放过他。
情急之下,他对着父亲大骂:“你已经害死了母亲,难道还要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我害死了她?当初我只需要一点钱,就可以从一桩麻烦中脱身,那些姓拉扎尔的是怎么对我的,是谁害死谁?”福斯特公爵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
“不过也是,拉扎尔现在已经没钱了,这小子就你妈留你唯一的财产。”
接着埃维斯听到了他一生之中听过最恶毒的诅咒,没有华生替他捂住耳朵,他一字不漏地全听了进去。
他惊愕地看着父亲,不懂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谈论他的妻子。
没过几天,父亲带回来一个跟他一般大的男孩,他穿着最时新的华贵衣服,好看得像个洋娃娃。
福斯特公爵把他领到他们面前:“他是迪隆,我的小儿子,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弟弟了。”
什么?!埃维斯冲上去一把将迪隆推倒在地,大声对父亲嚷道:“我才是你的小儿子!”
“你滚吧,我没有你这个儿子。”福斯特公爵狠狠给他一巴掌,跟着迪隆而来的仆人立刻架着着他,把他推到了府邸外,关上了那道铁门。
哥哥追了出来,求那些仆人把门打开,可他们拿走了钥匙。
“我去求求父亲,他会给你开门的,你要等我,别乱走!”哥哥对他大声喊着,往府邸跑去。
这时,他听到墙角扑的一声,扔下来了一只箱子,随即,浑身是伤的华生也跳了下来。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埃维斯又惊又喜。
“是大管家趁机把我放出来的,走吧,少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华生拍了拍身上的落叶。
“可是哥哥他……”埃维斯看着大门,也许哥哥马上就会拿着钥匙跑出来的。
“老爷已经把他关在那个房间里了,不过大管家会去看他,不会让他太难过。”华生的语气波澜不惊。
可是他们都知道,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被一关好几天的滋味,没有大管家,他们可能早就殒命了。
“我们去哪?”埃维斯此刻感觉到了被遗弃的滋味。
“湖边小屋,拉扎尔公爵大人的工作室,他去世前已经将这栋房子归入你的名下。”华生提起箱子。
“走!”一想到离开这个家,埃维斯就无比兴奋,等到了新家就把哥哥接过去。
可最终哥哥还是留在了父亲身边。他们之间,从那时,一直分隔到现在。
“埃维斯?”波伊见他刚问了一句,就开始怔怔出神,便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是,陛下。”埃维斯说道。
波伊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你的父亲,福斯特公爵,已被迭戈控制,现在可能已不幸丧命。”
“什么?难道……”埃维斯想到湖边杀手,难道那时父亲就已被人控制?
“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是你的父亲。”波伊觉得埃维斯似乎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脸上的神色平静了下来。
埃维斯看着波伊,他的神色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请等我一下,”埃维斯说着,来到门口,对仆人说道,“去请大少爷亚蒙过来。”
然后,他往波伊的方向走了几步,再次问道:“那……迪隆他……”
“成为了黑法师,被我杀了。”波伊看着埃维斯的神色说道。
埃维斯没想到波伊承认得这么干脆,看来迪隆是真的不存在了,福斯特家族又回到了他们两兄弟的手上。
这时,亚蒙走了进来:“陛下,是舍弟犯了什么错了吗?”
“没有,父亲的确去世了。”埃维斯收起以往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严肃地对哥哥说道,“迪隆也是。”
“什么?”亚蒙露出了吃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