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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珊珊低下头，额前两缕碎发自然垂下，眼神幽暗不明。
廖诗翠看出她的纠结，也不催促，只静静等待。
“娘。”良久，储珊珊开口，“能不能给女儿一点时间？”
廖诗翠难掩讶异，她的女儿一向爽朗，这次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罢了”廖诗翠叹口气，“你下去吧。”
女儿竟然有事瞒她，自认是一个好母亲的廖诗翠接受不了。
储珊珊看着慢慢走远的母亲，紧咬着唇。
“对不起，娘，这样的经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万一你听了，以为我是个怪物怎么办……”
储珊珊自己调节好一会儿，又找到廖诗翠，这时大家都修整好了，都在正院集合。
廖诗翠和魏湛芳一左一右坐在主位，底下是储丞相的一众姬妾儿女，浩浩荡荡加起来几十人，站满整个院子。
廖诗翠是储丞相科举成名前娶的妻子，也是父母给他安排的童养媳，为储丞相生了四男二女，相府众人都叫她大夫人。
魏湛芳是储丞相中状元后娶的，她是魏侍郎嫡次女，家世远高于当时的储丞相，储丞相为表敬重，以平妻之礼将人娶了进来。
进府以来，魏湛芳生了三子二女，在府里称作二夫人。
大夫人和二夫人一般不会轻易出现，就算一起出现，很多时候也是夹枪带棒，互相讥讽。
今日看她们二人和和气气坐在一起，众人不免一阵唏嘘。
廖诗翠扶着额头，“一早起来便觉头晕恶心，到了别院倒是好了不少。”
魏湛芳眼神微闪：“是啊，本夫人今儿个也是难受得很，这别院是个好地方，以后可以常来。”
两人你来我往，说得不亦乐乎，底下的儿子女儿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她们生怕一出口，就会打破这份难得的平静。
其实所有人都看到了跪在前面的溥仪娘和储灸，也知道今日为什么要过来别院。
但那又怎样，她们都在两个夫人手下讨生活，只能哄着夫人。
溥仪娘自认清高，不攀附哪个夫人，就得做好被两个夫人针对的准备。
大概是两人都很别扭，说了两句话，魏湛芳就忍不住了。
“今儿个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慢了一步的廖诗翠也笑着道：“嗯，都回去吧。”
终于等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十分乖觉，自觉回院子，唯有溥姨娘和储灸一直跪在地上，不肯离去。
其他姨娘走时直接绕开溥姨娘和储灸，像看不见一样，自顾自说着话。
廖诗翠和魏湛芳也不搭理溥姨娘，一人往东院走，一人往西院去。
整个相府，都把她们当成透明人。
*
储拾柒算出溥姨娘的位置，不由皱眉。
相府别院，她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大夫人二夫人都会过去避暑，但溥姨娘从来没去过。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选在今日去，这是存心要恶心她。
她知道，过不了今日，舟王妃被娘家冷落，舟王妃不受相府待见的消息就会传到大街小巷。
在南离国，娘家就是女子的后盾，没有娘家撑腰的女子在夫家基本不受待见。
相府这一行为，是让她在舟王府也过不下去。
王府的丫鬟侍卫们现在看储拾柒的眼神已经变了，后面跟过来的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回门，娘家不仅没好好招待，连人都不在家的。
储拾柒无视周遭的鄙夷，吩咐严斌带上所有东西回府。
与来时不同的是，储拾柒是哭着回去的。
她哭得惊天动地，哭得整个身体都摇摇欲坠，只能由丫鬟扶着上车。
围观百姓本来还在笑话她，见此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当日下午，京城各大茶馆、酒楼就多了一个话本子。
话本名叫《庶女难为》，女主阿七是北凉国丞相府的一个小庶女，自小在相府过着比下人还不如的生活。
阿七最大的不幸来自她的相貌，只因阿七长得太美，处处都不受嫡姐待见。
长大后，嫡姐更是设计陷害阿七，让阿七替嫁，反过来还要说是阿七自己想嫁。
储拾柒把原主从小遭受的不公待遇，挑了几个写进去，相府一家除了溥姨娘和弟弟，其他都是反派。
大部分情节也都跟现实差不多，包括这几日京城百姓常谈的替嫁，入狱，建道观，当众批命侍郎夫人无子，回门日带上厚礼，相府却上演一场空城计等。
储拾柒把笔墨着重在相府众人的傲慢无礼上，并强调作恶多端的人迟早会遭雷劈。
戏剧的是，下午天上打了好几道雷，每次雷劈下，都是说书人说到相府是如何虐待女主阿七的时候。
这一巧合，几乎把京城所有人震住。
故事的主角指向太明显，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舟王新娶的王妃，说得更起劲了。
茶馆的人四散开来，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至整个京城，紧接着又传到世家大族口中，就连宫中也得了消息。
储良君正在府衙当值，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周围同僚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他，几个御史已经磨刀霍霍，准备明日大朝会上大干一场！
储良君想起早上夫人跟自己说的话，匆匆告假，回府去了。
宫中，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当下摔了一地碎瓷片。
“储相怎么回事，他这是不把朕的赐婚放在眼里？”
大太监战战兢兢，“陛下息怒，许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召储相进宫问问。”
皇上火气好歹消了一些，立即下令召储相进宫。
就在这时，消息再次升级。
京郊一座大宅院被雷劈了，据说，那是相府的别院，早上还有人看见丞相夫人带人住进去。
轰……！！！
这一次，消息传播的范围更广了，就连平时不喜欢听八卦的人都在关注。
雷劈？？？！！！
一个小话本竟然成真了？
那是不是说明，话本里的其他事也是真的？
中书侍郎府上来了几批人，都在打听侍郎夫人腹中胎儿是真是假。
话本写了，侍郎夫人确是无子之相，有孕一事恐有蹊跷，需注意身边小人。
皇帝得到消息时，储丞相还在进宫路上。
确认相府别院真的被雷劈了，话本成真了。
皇帝第一时间命令太监把说书的也带进宫，他要知道话本是谁写的？里面有没有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