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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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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台宫中,赵雍初闻此事,立马便想到了那日的妙龄仕女。其实这些时日他脑海中便时时浮现起的对方的身影,主要是那仕女长得太好看了。

    相较来说,对与韩国的联姻他就显得并不是很上心了。

    实在是连对方面都没见过,高矮胖瘦也不知道,就像开盲盒一般,若是开个丑妇出来,那他只能当个‘祖宗’供在龙台宫了。

    但‘退婚’好像又不不可能的。先君在世时便定下的姻缘,况且这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情。且根据周室的规矩,正后之位未定,夫人也不能娶。洛珊瑚他们几个是地位低一等的嫔,才提前让他吃了个香。人家姚岚的家室摆在那里,总不能封人家一个嫔吧,寒了吴氏的心吧。

    相较于未曾谋面的韩国公主,他更想娶姚岚。

    一年多了,虽然偶尔也能在宫廷宴会上见上几面,可是‘吃’不着,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壮小伙,每每想到此处他就难受。什么狗屁的宗室规矩……

    赵雍大脑突然有些乱,即想着与韩国联姻,又想着那娇美的仕女。

    早知道就不顾及什么面子了,直接让韩康把那女子送给自己不就好了。一个宫女而已,想来对方应该不会拒绝吧……

    ……

    ……

    正月始,天空又缓缓飘起了雪花。(应是腊月初一,赵国的新历应该是以殷历为准。)

    新年尹始!在这个时令体系初步形成的时代,虽然民间还没有过年的习俗,但节日的氛围已经初步成型。越是动乱的年代,人们越容易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灵之上。

    此时的年节的氛围,若让赵雍比对与后世最大的区别,他认为、那便是祭祀。

    整个邯郸城上空都被香火的烟气所弥漫。这个时代人们对于自然力量的的敬畏心理,随着崇拜观念的产生,于是人们就有了种种祭祀行为,而这些行为是按一定时节来安排的。这样,原始崇拜和岁时节令相结合。

    或许节日便是如此形成的吧。

    旧岁一过,便是赵雍继位的第三年。

    过去的一年中,赵国的战争车轮似乎就没有停止过滚动,先是对中山作战征夺鄗城;又是同魏国行合纵之谋对齐国出兵;再之后的北疆一战、对秦晋阳一战……

    赵肃侯在位时便与列国多行战事,至赵雍继位之初国库几乎见底。而今,国战若非连战连胜,赵国的资金链定要崩瘫。

    几场护国战争,虽是不得已而战。但赵雍以为,在这个特殊时刻、依然要尽量避免与列国的冲突。

    正所谓“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有了粮食,吃饱了肚子,在这个乱世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赵国当今面临的政治、军事形势,与元朝末年义军并起的情况,其实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赵国当今最需要做的不是对外的战争扩张,而是内部的军事、经济发展。所以,兴修水利、发展生产、积累战争物资、招兵买马、招揽人才,以待形势变化机遇出现,才是上上之策。

    在现有情报下,观之诸国战局:

    楚、越两国九江一战后,楚国令尹昭阳再次依靠对越作战的胜利稳固住了自己在楚国内部的地位,而损兵折将的越国一时没了动静。

    三晋对秦国的作战亦因为赵国的拒战,而陷入颓势。虽然外有公孙衍继续游说诸国,但效果依旧寥寥。

    宋国和齐国倒是再次爆发了几场小的战役,但随着秦国在晋阳的战败,宋君戴堰便聪明的选择了与齐国退地讲和。

    一时之间,列国再无战事,诸侯们似乎都进入到了和平发展的状态。

    但赵雍却知道,战国无战事、痴人说梦罢了。一切表面的和平,不过是在为了酝酿背后更大的战争风暴。

    而赵国现在最重要的便是等,等待列国混战之时。彼时能否抽身不说,但定要以最小的代价,博求最大的利益!

    屯田之策,今年应该就能见到效果了。

    此外赵国胡服令的实施,在列国之间竟然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对此赵雍起初感到很是意外。

    但后来一想,诸国似乎对于变法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变法者虽众,但能坚持贯彻的却是寥寥无几。

    诸侯们都还在观望。

    当然,天下能识者还是有的。不过可惜的是,没有后台的支持终究是一场空。

    ……

    春天彷佛在一夜之间骤然降临。

    正月下旬,立春一过,天气便开始转晴。风中已经送来了春的气息,邯郸城内大街小巷、屋顶、台阶上的积雪渐渐融化,留心一看,树枝上已经有了绿意,龙台宫的林园内从稍远的地方看,就能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蒙上的一层新绿。

    万物已经复苏,一切都好像有了新的开始。这一个多月,赵雍除了上朝,便是与嫔妃们厮混在后宫。

    今日难得是个大晴天,赵雍走几步跨出殿门,正欲在、满园春色的龙台宫运动一番。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循声瞧去,只见头发花白的陈忠正急步朝着赵雍所在寝殿走来。

    陈忠似乎也看到了赵雍,骤然加快步伐。

    廊道很长,刚走到他身边,便喘气道:“王上,好多胡人……胡人……”

    胡人?赵雍见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皱眉道:“胡人如何了?大令今日怎这般慌张。”

    陈忠吞咽了几口唾沫,继续道:“邯郸城外,大批胡人,闻我赵国新法,特来投奔。”

    赵雍面色一喜,随口问道:“有多少人?”

    “吏员统计约有三百众。”陈忠如实回道。

    赵雍点了点头,知道再问陈忠,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遂道:“速传庞煖、随寡人亲去兵营。”

    “喏!”陈忠回道。

    对于愿意投奔赵国而来的胡人,赵雍一向是很看重的。

    因为能活着到赵国来的,基本都是常年生活在中原诸国的胡籍,他们除了身份是胡人之外,大部分生活习俗与中原百姓几无不同。

    如此以来,对于文化上的认同感也就更强。他们大多数是牧人,有的是行商,亦有少部分的兵士。

    自赵国颁布新令以来,已经陆陆续续将尽千余人的胡籍来投,但向今日这般一次性数百人的规模,还是头一次。

    当然,赵国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收。

    法令上已经明文规定,得从军者需得精于骑、射,外籍人员要不就得有一技之长。

    否则只能沦为屯田劳工。

    常备兵营,校场之上的教官正在操练着一批胡籍新兵,操练的方式也简单粗暴,教习教完新卒的既定战术,便让其两两为战,以木棍为武器,效彷战场厮杀。

    赵雍身后跟着一干众将,缓步绕着新军身旁走过。

    对于这种训练方式,赵雍深表赞同,虽然偶有伤残,但不得不说,成效最快。

    跟在赵雍身后的吴广挥袖摆了摆左近的尘土,说道:“王上,这些新卒已经全部造籍在册,其中一百七十五人为我赵国之民,一百三十九人是从秦国投奔而来。”

    对于他国投奔而来的新卒,经过受训,便会打散,混编入骑旅,这样也有效防止敌国间谍的渗透。

    赵雍点了点头,对此表示很满意。

    看新卒们的操练模式,他不禁有些手痒。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两声大喝:“尔等是没吃饭吗?挥动武器怎这般无力?”

    此话一处顿时吸引了赵雍的注意,众臣也随着他的目光朝前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新卒中央已经乱做了一团,十余个新卒拿着木棒、围攻着中间一个头戴将冠的小将。

    但十余人竟然拿那小将一人毫无办法,小将左突右冲间便将几人打翻在地,事了还不忘嘲讽几句。

    “这小子勐啊。”赵雍瞠目结舌地说道。

    这小将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与赵雍年龄彷佛,但出手招招狠辣,以一敌十还游刃有余。虽然他的对手是新卒,但可都是体格健壮的成年人啊,看这小将年纪不大,怎这番生勐。

    不过,这小将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

    站在赵雍身后的庞煖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吴广却在一旁拈须轻笑。

    在两人发愣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赵雍已经先一步朝着一旁的营帐行去。

    众人急步跟上。

    然而还未进营帐,就被帐外的宦者宦者告知:“王上正在换衣?”

    换衣?众将一头雾水。

    片刻后,赵雍换好一身武服走出了军帐。

    “王上这是要作甚啊?”吴广吃惊地问道。

    赵雍紧了紧手上的护腕,随口回道:“寡人见那小子武艺甚好,想同他过两招。”

    额……众将一脸无奈。

    赵雍不再理会他们,顾自迈步朝着校场走去。

    演练的新卒都知道赵雍的身份,见王上气势汹汹而来,遂在教官的示意下悄然退向一旁。

    只有赵固还在那里忘情的‘厮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赵雍。

    被他打翻在地的新卒不再起身,一个劲地给他使眼神。

    赵固这才突然意识到,校场的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空出了个圆圈。

    等他转身,发现赵雍已经战意勃勃地站在他的身后。

    赵固急忙单膝跪倒于地。

    赵雍也没有生气,骤然拔出腰间的精铁长剑道:“汝,换剑与寡人对战一番。”

    赵固一愣,不禁茫然地转头四顾,等看到吴广时,他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眼神期颐地盯着对方。

    吴广只得上前,抻着赵固到一旁,皱着眉头小声道:“谁让汝亲自下场与新卒演练的?”

    赵固没有回答,只是一脸的哭丧之相。

    “汝没听见寡人的吩咐吗?”赵雍在二人身后催促道。

    吴广无奈只得拔出自己的长剑,交给赵固,嘱咐道:“切记不得伤了王上,随便比划一番,再卖个破绽,让王上开心。”

    “赵固明白。”赵固接过长剑。

    校场之上,两人相对而立,周围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

    随着赵雍的一声大喝,率先发起进攻,步伐迈动间,惊起了漫天的黄土。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转瞬间,两人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赵雍变式挥扫、横噼,尽数被对方抵挡了下来。

    眼见局势陷入焦灼状态,赵雍随即改单手操剑,朝着对方腰盘扫去。

    赵固大惊,下意识地挥剑格挡,同时屈腿直膝朝着赵雍下盘横扫而去。

    “额啊!”赵雍痛呼一声,被对方一腿扫倒在地。

    “王上!”

    “王上!”

    “王上……快传太医!”

    观战的众臣顿时大呼小叫着,朝着中间的赵雍围了上去。

    赵固已经傻愣在原地,身体还保持着刚才出腿的姿势。

    但他随即就被宫廷侍卫狠狠扑倒在地。

    “汝……大胆!”吴广手指哆嗦地指着地上的赵固怒喝道。

    “呸呸……让开、让开!”赵雍吐出嘴中的黄土,摆手挥退了上前搀扶他的众臣,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玛德,不讲武德啊。这家伙还真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下丢人丢大了。’

    虽然心中这般想,但他还是对正在死死按压着赵固的侍卫说道:“寡人无事,放开他……”

    被侍卫放开的赵固,还是低头单膝跪在地上。

    赵雍指着地上的赵固说道:“汝很不错!但,军中校场演武,当光明正大,汝为何使用这等市井之徒的阴招?”

    赵固跪地揖道:“王上,臣刚才所用的招式,乃是出自大司马府所编撰的御敌之术啊!”

    额……

    赵雍随即也不多说什么,对着地上的赵固继续道:“再来!”

    今日不把这小将打趴,他还怎么维护他王的威严?

    赵固无奈,只得捡起长剑,从地上爬起。

    就待两人再战时,赵固见吴广突然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瞬间了然。

    “啊!”这次轮到赵固眼神凶狠地持剑冲了上去。

    再闻金铁相交之声。尽管气势凶狠,但这一轮很明显都是赵固在被压着打,赵雍再用老招,赵固依旧持剑格挡。

    赵雍心中嘿嘿一笑,骤然抵住对方的长剑转势,同时一脚扫向对方下盘。

    “噗通!”赵固狠狠摔倒在地。

    “威!威!威!”

    “威!威!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