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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州无垠,大山亿亿万。其中有无数大集小村散布各方,人们与荒山猛兽相伴,于血口险地中求生。正因为荒州太大了,这些有人居住的地方等闲也无法相见。而一旦相遇,往往便意味着事端,很可能是一场你死我活,如同两只兽王跨入同一领地一般。
古族的古村正是其中之一,村落不大,上下不过百人,看起来似乎十分弱小。然而现实却是这样一个小小村落拥有着方圆数百里的猎土领地,虽然无法与那些强悍的大族大集相比,但在这片区域却已然算是站稳了脚跟,日子过的也是安逸顺畅。
古村村外有近丈高山石砌积的围墙,用以抵挡荒山中偶有爆发的野兽狂袭。在这石墙上方,高高悬起数颗大到骇人的头颅骨骼,都是大荒中有名的凶兽。这是古村的猎物,是实力的威慑,让任何一个到此的生灵都得在做决定前掂量掂量,他会不会变成其中之一。
墙内有一片广场,正是用与石墙同等的材料筑起,斑斑无法再修缮的古旧处,显示着这广场存在的年代已不知有多么久远。这是古村猎手们的演武场地,如今正是村中高手外出狩猎的日子,广场上哼哈发声的都是些少年,男女都有,劲头十足。
“猎技的练习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有进步,表现不错。”当先领着这些少年的老者含笑说道,看起来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丝毫不吝啬赞美。
老人前方的都是未成年的少年人,最大不过十几岁,这样的年纪又是在古朴的荒村中,被表扬就开心,一个个的都露出兴奋,更有活泼好动的丝毫不觉得疲累,两两之间还准备着来场实际较量,看看他们究竟谁更优秀。
老人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有些浑浊的目光中满是慈爱,也隐隐有着无法遮掩的羡慕与追忆。忽地,老者脸色一肃,朗声说道:“很好,看你们这帮小家伙都精神这么足,今天阳气又刚好如此之盛,我们就再来锤炼一番血力好了。”
就这么一句话,刚刚还兴奋得嗷嗷叫的一众少年瞬间安静,脸上的神情最是明显,直接晴转多云,有个别的更是丢了血色变成白脸,显然是被勾起了某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荒州中没有真正的平和安全,任何地方都可能有危险,任何人都可能有需要殊死战斗的一天,因此变得更强大就永远是重中之重。
狩猎与战斗的技巧只是其一,哪怕是对这些荒山村民而言,在实力中所占的比例也不足一半。那更多的部分来自于身体的四个方面,正是皮、骨、血、魂!
老人现在说的就是这些,他说道:“怎么又是这副表情,都说了多少次了,猎技永远只是技,你们的身体,你们的皮、骨、血、魂才是万事之基,才能让你们真正强大。”
一名少年苦着脸抱怨道:“我们都知道,可是炼血也太痛苦了,简直就不是人受的。而且我听说就只有咱们古村才有炼血,人家别的村子根本就没……”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倒是还想抱怨下去,但被老人的目光一扫,那点“勇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位可是古村昔日的第一狠人,现在年老了也威势不减,别看平时一派和蔼的样子,真要是惹他发火了,简直就是凶兽附体,堪称古村的少年克星。
“嗯?长能耐了?你还知道别的村子没有炼血?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炼血之法!”老人冷哼一声,不怒自威:“荒炼四术,皮骨血魂,绝大多数村落集镇都只拥有着其中的皮骨两术,方圆万里就只有我们古村掌握着第三种神术,拥有这炼血之法,你们还不知道珍惜……”
“叭啦叭啦……接下来五爷爷肯定又要讲述我们古村的光辉历史了,什么上古的超级旺族,最强传承……”
“嘻嘻,肯定的,现在真希望他能一直说下去呀,那炼血的滋味太难受了。”
“是啊,我觉得我现在的实力就很强了,根本用不着炼血,等我长到我老爹那个年纪,肯定比老爹更强,也比族长更强……”
少年们不敢再顶嘴抱怨,私下里却是嘀嘀咕咕,往日最不愿意听的唠叨都好像变成了美妙的经历,毕竟能让他们距离某种痛苦更远一点。
让少年们很意外更是很失望的,这一次老人并没有讲下去,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叹息一声,没有人能从他那有些浑浊的目光中看出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也罢!”老人叹息,突然看向大伙说道:“既然你们不想去炼血,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哄地一阵,少年们高兴起来,带着期盼看向老人,结果就见后者抬手一指广场的北方,那里成一列摆着九颗漆黑滚圆的石球。
这些石球在古村被称为星珠,从第一到第九,很是奇异。虽然它们大小模样都几乎没有差别,但重量的差距却是极大,也因此被石村当做了检验实力的标尺。
只要有千斤力道,就能让第一星珠离地而起。而到了第二星珠却是凭空变成了三倍,需要三千斤力道。再到第三星珠又是三倍,足足近万斤力道才能完整抬起,仅仅想要撼动也少不了多少。
往后同样如此,每一颗星珠的重量都是前者的三倍,越发的可怕。如这位老人实力极强,也只能举起第五星珠,勉强撼动第六星珠。至于那最后的第九星珠,据说从出现以来就从未离开过下面的铜台,没有人能够撼动。
老人说道:“你们中不是有人觉得自己实力够强么,那么我们就再试试,只要是有谁能撼动第三星珠,那么我就不强求他承受炼血之苦。”
“第三星珠?不是吧?”
“那怎么可能?”
“哼,也不是全无希望,去年测试的时候我就能稍稍挪动第二星珠了。”
少年们反应不一,大多数人都是一副希望破灭的样子,显然是不认为自己能做得到了。只有极个别人跃跃欲试,想要看看自己的实力究竟长进到了什么地步。
“想不承受炼血,那就来吧!”
老人将少年们的表现看在眼里,没有多说,直接领着他们来到九个星珠跟前,随后便站到一边,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
“好,我先来……呃,呃,呃……”
“哈哈,小豆子你可别把屎尿给憋出来啊?”
第一个少年明显失败了,星珠纹丝未动,他自己倒是憋得满面通红,让其他人好一阵哄笑。
然而不管这些还未动手的少年是怎样的心思,是本就没报希望还是信心十足,现实都给了他们狠狠地一巴掌。
刚开始还有人笑话撼不动星珠的家伙,后来场地上却是一片寂静,因为大多数人都已经试过,却还没有一个能让星珠哪怕颤上一颤。
而这些人当中,就有着之前最具信心的一个,他在去年的测试中曾稍稍抱起第二星珠,可是一年过去,他在这第三星珠面前竟然还是一筹莫展。
剩下的人已经不再上前,他们很清楚,连刚才那人都做不到,他们这些人就更没办法了,一个个都一脸凄苦地望向老人。
“五爷爷真会耍赖皮,这根本就不可能嘛!九千斤的重量,就算是我们完成炼血了也搬不起来吧?”
有人小声抱怨,觉得就算是炼血也不会有用,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又怎么能瞒过老人耳朵。
“哦,你们觉得没有人能撼动第三星珠?”老人淡淡说道。
“不是没有人,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不行。等我们成年了,肯定就能做到了啊。”
刚刚那人开口辩驳,显得很不甘。其他人也大多是如此,频频点头,显然他们也觉得不是自己不够强,只是他们现在还在长身体,没到时候而已。
“呵呵。”老人突然笑了,目光深邃:“既然你们这么想,那么我们就看看这星珠能不能被搬动。”
众人注意到老人的目光怪异,都跟着看向一处,然后全都露出一副怪异的神色。
“五爷爷。”
随着一人奔跑过来,一声还带着明显稚嫩的喊声也同时响起。而这个迎着阳光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身影,更是那样的瘦小。直到近了,才让人看出不是此人瘦小,而是他本就年龄太小。在场这些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少年,而他——恐怕也就八九岁,分明还只是个孩童。
“小仙仙?”
“小鬼头?”
“古仙……你终于肯出来啦?”
少年们怔了瞬间,立即欢快的叫嚷起来。他们当然认识这个小家伙,名叫古仙,是他们同辈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正因为年龄最小,性格又活泼,很是受他们的喜爱和照顾。
不过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古仙从小就身子较差,据族长说他是患有一种怪病,于是在他四岁之后,每年都要有大半的时间接受族长的亲自治疗。如今再见古仙,就已经是半年多来,少年们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了。
“不是吧?难道五爷爷是想让小仙仙来搬这第三星珠?”
哄笑中,有人脸色一变反应过来,他这一喊,其他人全都愣住,看了看古仙那小身板,满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真的假的?不是吧?”
老人微笑着,没有解释,直接就是向着古仙一招手,说道:“小鬼头,快到这儿来,把这块石头给五爷爷搬起来,也让这帮小子开开眼。”
“啊?真要让小鬼头搬啊?那可是将近一万斤啊!”
大家还没开眼呢就已经先傻了眼,没想到老人还真是这个意思。
小鬼头古仙却是对着他们调皮一笑,还做了个鬼脸,然后很是欢快地跑过去向老人问好,这才站到第三星珠的面前。
背对着一众少年玩伴,没有人能看到古仙那稚嫩的小脸在这一刻变得认真起来,而眼中更有一种罕见的灵动火热,仿佛眼前这比他还高还大的星珠变成了一个有趣的大玩具。
啪!
古仙肉乎乎的两只小胳膊抱在了星珠上,两者之前的大小差距让这个场面显得有些滑稽,后方的少年中已经有些人忍不住笑起来,然而他们的笑声就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咿呀!”
轰隆隆——
古仙的稚嫩呼喝声刚刚响起,从地面传来的一阵阵震动就让所有少年张大了嘴巴。
而随着簌簌落下又重新扬起的灰尘,那漆黑硕大的第三星珠就在少年们惊愕的目光中轰然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