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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你看到了我最糟糕的一面。”他微微地扯动着嘴角,抬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无法想象,如果父亲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
“我知道,你和萧总的感情很深。”
“他是养大我的人,把一个谁都不要的我,养大成人。给我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环境。我这一生唯一亏欠的就是父亲。”
“他会没事的!”她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像是要给予他无尽的勇气。
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一脸疲惫地出来。
“病人家属是谁?”
“是我,我父亲怎么样了?”萧怀雪疾步上前。
“老人从台阶上摔下来,还好,台阶不高,再加上发现得早,现在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局部骨折现象以及轻微的脑震荡,留院观察几天,如果没什么大碍的话,应该就可以出院。”
医生的一席话,让他整个人霎时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
“哈哈哈哈哈!”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眼神,他垂着头,轻笑出声“太好了,没事他没事太好了”
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只要父亲没事就好。
也许,萧怀雪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当他因为他父亲的平安而傻傻地笑着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在面对他所真正重视的东西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陪着萧怀雪在医院里守了两天,在萧伯父的情况有所好转后,她死拖着萧怀雪回公寓休息。毕竟,若是他再不好好休息的话,也许萧伯父还没出院,萧怀雪就该住院了。
“好了,别想太多,你父亲的恢复情况很好,医生也说没什么问题了。”替他铺好床,盖上被子后,她说道。
他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公司里的事你也别担心,才几天,萧氏倒不了。”
他依旧没答话。
席采绫耸耸肩“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才转身,一只手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诧异地回头,却看到他紧抿着唇,好半天才喃喃着:“留下来,陪我。”
“哎?”
“我怕一个人睡不着。”他说着理由。
而这样的理由,实在不像是会由他的口中说出来的。不过席采绫却还是留了下来,兴许是因为他眼眸中的那抹迷惘和脆弱吧,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
于是,她坐在床边,一直到他睡着了,才打着哈欠,朝着客房走去。
掏出手机,她按下了熟悉的号码。
“妈,今晚我有事,不回来睡了。”因为她现在,实在困得没有回家的力气了。
一股视线,强烈的视线,似乎正在盯着她。
是谁?是谁在看她?
如此强烈的视线,即使在熟睡中,依然能够感受得到。
蓦地,席采绫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的漆黑,但是那沉埋着的敏锐触觉,却在告诉她,这房间内,除了她之外,还有人。
“是谁?”她问道。抬起手直觉地想要去开床头边的灯。
一只冰冷的手却更快一步地压住了她的手。
这份冰冷,是她所熟悉的“萧怀雪?”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自己被压在了那人的身下。
“是我。”沙哑的声音,喃喃着,没有以往的清冷、优雅“别开灯。”
“这么晚了,还有事吗?”她问道。疑惑于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他之前不是明明已经睡着了吗?
“我醒来,却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很不舒服。”说话间,他把她抱得更紧“幸好,你还在。”
她肺部的空气因为他的重量而变得稀薄,她不适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我在啊,说过了,今天晚上会陪你的,别压着我。”
“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依然一个劲儿地抱着她。欣长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她感受着他这份颤抖“你怎么了?”
“别离开我!”
“我没说要离开你啊。”
“只要一闭上眼,我就仿佛看见父亲离开我,然后你也离开了我。”然后便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个冰冰凉凉的世界上孤独地走着。
他依旧还是在担心着他父亲的事吧。席采绫想着,然后伸出双手,回抱住了萧怀雪“别害怕了,没有人会离开你。我在你的身边,你不是一个人。你瞧,你的手可以抱住我,而我的手也可以抱住你。”
轻轻柔柔的语音,像是在安抚着一个极度不安的孩子。
她的体温,一点点地传到了他的身上,温暖且令人安心的体温。萧怀雪不禁闭上了双眸,在那纤细的脖颈边轻轻地磨蹭着“你知道吗,我总是在想着,我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在我四岁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这一生都要一个人孤独地走完。可是我遇见了父亲,遇见了你竟然又再度害怕起了孤独。真是可笑,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是可笑的,也没有什么是该不该的。你出生在这个世上,所以这个世上,有了一个叫做萧怀雪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于这种事情那么耿耿于怀,难道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真的是一个无法弥补的伤痛吗?难道萧伯父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他的唇挪了挪,却又再度合上。
“如果萧伯父还无法弥补完全的话,我会继续弥补,直到你这份伤和痛痊愈为止!”像是着了魔似的,她的嘴自发自动地说着这些话。
是因为他的脆弱,是因为他的不安,还是因为他那发颤的身体?原来他亦可以如此轻易地牵动着她的情绪,让她为他心疼,为他焦躁。
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句喃喃:“你不会懂的。”
也许她真的不会懂吧,因为她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如果我不懂,你可以说到我懂为止!萧怀雪,当初是你决定要和我交往的,现在,你就有义务说到我明白为止!”
他怔然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迷惘,总是用着那么坚定的语气,对着他说那些埋藏在他心底,最想要听到的话?
也许,她是懂他的。在万千女子中,唯一一个懂他的女人。手,抱着她,舍不得放开,而唇,则无比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冰凉与温暖的相触,是那般的美好。连带着似乎可以抚平一切的烦幽。
原来,仅仅是一个吻,也可以让人无比的眷恋;原来,他是如此的贪恋着她的温度;原来,想要爱一个人,就是想要把她抱在怀中,然后再不放手。
“爱我吗?”他轻轻地问道,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如果爱我的话,就抱住我,不要松手了。”
是的,如果爱他,就不要把手松开,因为一旦松开,那么他宁可她从来不曾抱住过他!
她的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把他抱得更紧了。
“我”席采绫紧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深吸一气“爱你。”
顺从自己的心意吧,如果不爱他的话,又怎么会开始慢慢地为他所触动呢?她不是一个娇弱的女人,她一旦确定了什么,那么便会努力争取,尽力地守护。
“真的?”他问着,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所以我不会松手的。”
没什么可迷惘的了,她席采绫——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叫做萧怀雪的男人罢了。
这只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好吧,好吧,即使真的没什么可迷惘的,但是一男一女躺在一张床上,又是当时那样的气氛,所以会擦枪走火,也是很自然的事。
她不是贞洁烈女,并不会去在意那一张薄薄的处女膜。可问题是问题是
她居然怀孕了!
月事三个月没来,她神经大条也没注意,孕吐她也只当是吃坏了肚子,直到何少卿拖着她来医院检查,她才知道,敢情她是怀孕了。
“怀孕十四周,没什么大碍,平时注意饮食,不要吃含激素的食品,还有”医生说着孕妇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而席采绫和何少卿的嘴巴,则越张越大。
不是吧!席采绫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她和萧怀雪只有那么一次,居然也能中标,这是不是说,她有中彩票的潜能?
一直到出了医院,何少卿的嘴巴还没合上,两只眼睛,则像是x光线,猛扫着席采绫的肚子。
“你想说什么?”她停下脚步问着他。
何少卿讷讷地道:“小绫,你居然可以做到无性怀孕。”
绝倒!她一掌挥开他“你当我是圣母玛利亚啊!”“那那”
“这种事情,只要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makelove,就可以办到。”
“你你是说”他的表情,简直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天哪!她怎么会有这种青梅竹马?哀叹地拍拍额头,席采绫对着何少卿道:“你可以收起你的惊讶了,我又不是外星人。”七情六欲也是难免的。
他总算回过神来,问出了一句有点建设性的话:“那个男人是谁?”
“萧怀雪。”
“什么,你怎么会和那个男人?”
“我爱他,他也爱我,这个答案够简单不?”
何少卿的眼珠子只差没有凸出来了。小绫和那个花花公子呃,虽然这三个月,这位花花公子明显被众家媒体认为是转性了,安分守己得很。所以媒体一致猜测,是否有哪位女性掳获了萧怀雪的心。只不过,他一直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是小绫。
“对了,这事你先别说出去。”她提醒道。
“为什么?”照他看来,应该要公布天下才对,这样才能逼着萧怀雪负起该负的责任。
“因为有些事需要先处理一下。”席采绫想了想道。
“那——你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吗?”他犹豫了一下问道。
“当然了。”
她可以肯定,萧怀雪是爱她的,但是却不能肯定,萧怀雪会欣喜于她的怀孕。因为就她所知,他似乎对孩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窝在萧怀雪公寓的沙发上,席采绫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剧。
“看什么呢?”端着两杯咖啡,他走到了她身旁,把其中的一杯咖啡递给了她。
咖啡的芳香,弥漫在室内“爱情剧。”她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他泡咖啡的手艺永远比她强。而她泡出的咖啡,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难以入口。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类型的电视剧了。”他盘腿挨着她坐下。
“不然你以为我喜欢看什么?”
“动作片,恐怖片,战争片之类的吧。”
“说得我好像不是女人似的。”席采绫嘟嘟嘴。
“我确定,你是一个百分百的女人。”他习惯性地把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发梢。
“你老做这样的动作,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她皱皱眉。
萧怀雪浅浅一笑“这只是代表我想要宠你。”
“为什么?”
“一个男人,只要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想要宠她,这需要理由吗?”
“这种情话,真不适合由你来说。”她撇撇嘴,随即又问道“你有宠过其他的女人吗?”
“没有。”他看着她“我还以为这三个月以来,我的表现,已经给你足够的信心来相信我。”
黑眸,是如此的美丽。
她怔怔地望着他那双会让人的灵魂都为之一震的眸子,精致的面孔,即使是处在家中,他也没有丝毫的邋遢。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在别人看来都是优雅的。
“我总是觉得,直到现在,我都看不透你。你明明就在我的面前,我却还是觉得我和你之间隔着一层薄纱。很薄,却无法撩开。”
“是你想太多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始终不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的话,使得他的身子一僵。垂下眸子,萧怀雪淡淡道:“我不喜欢小孩。”
“只是这样?”她不相信,理由真的会是如此的单纯。
“对,只是这样。就像你当年一夕之间从月神变成一个平凡的小秘书,只因为厌倦了那种让家人担心的生活一样,都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而已。”
“我那是”她张了张嘴。
的确,她当年会一下子抛掉月神的光环,是因为她受不了每天面对父母那担忧又痛苦的眼神。她玩赛车,她和人打斗,她高高在上,一呼百应,可是却失去了某些最温暖的东西。所以在少卿因为受她的牵累,被人揍得进了医院的时候,她疯狂地挑了整窝人。然后彻底地退出了那个圈子。
想要得到某些东西,必然要放弃一些东西。她并不后悔当年的决定,所以,也不会后悔今天所要下的决定。
“如果你的理由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我想告诉你——我怀孕了。你可以试着从今天起开始喜欢小孩。”
她的话,像一枚炸弹,炸得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你怀孕了?”他怔怔地问道,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十四周,胎儿很好。”
萧怀雪面色一变“打掉。”
心凉了。席采绫苦笑一下,虽然早有预感,他会说出这两个字。但是当她真的听到,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不可能。”
“采绫,十四周的胎儿,打掉对母体不会有什么危害。”
“这根本不是什么危害不危害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想生下这个孩子!”她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对着他吼道。
他抿了抿唇,起身思虑了良久“把孩子打掉,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是把孩子打掉。我不想要任何的孩子。”
“如果我非要生下来呢?”她问道。
一瞬间,他的眼神一片冰冷。这样的眼神,她曾见过,在她知道了他被双亲抛弃事后,他看她的眼神,也曾这样冰冷。
“你知道的,我绝对可以让你无法生下这个孩子。”他冷冷地道,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她不解,为什么他要如此执着地打掉孩子。
他缓缓地抬起手,动作极其温柔地把她拥入怀中,仿佛刚才的冰冷,根本就不存在“采绫,乖,这个孩子,不适合我们,他(她)可以找到更爱他(她)的父母,所以,不要留下他(她)。听话,好吗?”
轻柔的声音,如春风般轻轻抚过她的耳际。
她无语。因为她知道,他的确有能耐可以让她无法如愿地生下孩子。
缓缓地,她点了点头。
点头不代表同意,在递交了一份辞职书后,席采绫彻底地玩起了失踪游戏。
没道理啊,想来想去,她都想不通。萧怀雪爱她,这点可以肯定,就算她拖着他结婚,他应该也会二话不说,点头同意。但是他却又坚持不要她和他的孩子。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吧。托着腮帮子,席采绫努力地想着。
“小绫,你的营养午餐ok了。”穿着一条围裙,何少卿端着一盘子的饭菜放到了席采绫的面前。
“我让你买的有关怀孕知识的书呢?”
“买了,放在你房间呢。”看着开始开动午餐的女人,他无奈地道“我拜托你,就算你打算要避开萧怀雪,也用不着拖我当菲佣啊。”
“不找你找谁?”她啃着鸡腿“你找的房子还不错,就是位置不够偏僻。”
“都已经是荒山野岭了,你还想偏僻到哪儿。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又是要我帮你找房子,又要我瞒着席爸席妈说你出国公干,最重要的是还要躲过萧怀雪的耳目,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猛喝着鸡汤,没空理他。
“小绫!”他音量不觉放大。
“哦,因为萧怀雪想让我把孩子打掉。”她抹抹嘴,继续进攻着另一盘菜。
下巴掉地!“这个负心的男人,我找他算账!”何少卿卷起袖子,一脸怒气地准备冲锋陷阵。
“算什么账。”她使劲地拉住了他“你有空算账,不如帮我查个事,我想要知道”她对着他,表情认真地说着。
也许短期之内,萧怀雪不会查到这里,但是时间一长,依照他的能耐,一定可以知道她的藏身之处,而她,则要在这之前,知道一些她想要知道的事!
手中的辞职信,已经被他捏了无数次,撕碎了,重新拼好,再撕碎,再拼好。
她她居然
“向真。”坐在椅子上,萧怀雪只是盯着手中的那封辞职信“她骗了我,她居然骗了我!”在他满以为她会去医院打掉孩子的时候,她竟然只留给他一封辞职信,然后便躲得无影无踪。
白向真耸耸肩,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要喝酒吗?”
萧怀雪没有接过酒杯,只是一个劲儿地喃喃着:“我不会原谅她,不会原谅的!”
看来好友这次是真的栽在了那女人的手上,白向真如是想着“不原谅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舍得对那女人动手?”
“我”
“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留下辞职信就消失了?”
萧怀雪抿着唇,好半晌才吐出了一句:“她怀了我的孩子。”
哐啷!
白向真手中的酒杯跌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一片片。没顾得上整理这片狼藉,他急问道:“你确定?”
“对,原本我已经预约了医生,这个星期日替她做手术。”
“你你该不会是打算不要这个孩子吧!”
“我又为什么要这个孩子?”萧怀雪嗤笑一声,反问道“我原本就不打算这辈子要任何的孩子,而理由,你再清楚不过了。”
是啊,他的确清楚那个该死的理由,但——“这种事情,你没必要太介怀。更何况,你怎么不想想,席采绫躲你,无外乎是因为她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不可以!”他打断了他的话。
白向真叹了一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找到她,然后逼着她去堕胎?”
萧怀雪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如果她不肯呢?”
他迟疑了一下“就算是用尽手段,我也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不怕她恨你?”
恨?一个字眼,却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连带着他的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萧怀雪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不要,他不要她恨他,无论如何,他也承受不起她的恨意。
“怎么不说话了?”白向真看着眼前的人“孩子和她,你必须有个取舍。”
萧怀雪抬眼,一字一句地道:“孩子,我不要,而她,我绝不放手。”
因为——他已经没办法放手了。
“小绫,擅闯私人住宅是犯法的。”何少卿努力的想打消眼前人这一违法的念头。
“闭嘴!”席采绫一脚把何少卿踹到一边“如果不是为了避开怀雪的耳目,我用得着采取这样的手段吗?”
“但是你好歹是有身孕的人,用这种手段闯进去”他面有难色地看了看她手中那一包小偷必备的工作工具。
“不然你告诉我应该用什么方法进去。”她斜眼瞥着他。
“”当他没说过那话吧“要不我陪你进去吧。”这是他权衡之后,没办法的决定。
“你?省了。”若是她真的拖着他进去,只怕会第一时间被人发现。
“那你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我心中有数。”她不耐烦地摆摆手。
“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不行,我看我还是先打电话叫救护车来这里比较合适。哎,我的手机呢哦,找到了”
翻翻白眼,席采绫不再去理会何少卿的碎言碎语,直接拿起自己手中的钩绳朝着眼前这幢别墅的三楼甩去
当白向真踏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女人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着他的相册。
“呦,你回来了啊。”女人在看见他后,毫不避忌地抬起手,打着招呼。这算是遭遇小偷入侵吗?只不过,他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偷。白向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席采绫,你来我这里干吗?”他问道。
“当然是找你有事。”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来找这个和相看两相厌的人。
“不怕我告诉怀雪你在这里吗?”
“唔”她站起身。没等白向真反应过来,已经越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抵在了他的后脑勺处“我现在只要用力地劈下去,你应该就会昏迷上几个小时吧,这样你就没办法告诉萧怀雪我的行踪了。”
“ok,我了解了。”他做出了举手投降状“我可不想昏迷上几个小时,我不会联络怀雪你在这里,不过,他会不会找过来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你该知道,他现在派了不少人在打探你的行踪。”
“这样就好。”席采绫笑笑,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你是萧怀雪最好的朋友,你们的感情很好吧。”
“可以这么说。”白向真点点头。
“你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吧,我在你的相册里看到了你们小时候的合照。”她继续道。
“因为我和他小时候曾呆在同一家孤儿院。”
“也就是说,他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
“大致上是如此。”
“那么——”她双眸直直地盯着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会那么讨厌拥有自己的孩子?”
果然提到了这个问题。白向真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她。
“你爱怀雪吗?”他需要先确定这一点。
“这算是回答的前提吗?”
“当然了。”
席采绫皱皱眉,却还是坦白承认道:“是的,我爱他。”
“即使他存在着某些不完美?”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人是完美的。完美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罢了。更何况,我从来不觉得他有多完美,总是在人前摆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的时候过分的不近人情,对人对事从不轻易敞开心扉,冷血啊,无情啊,又老是喜欢独断独行”她开始数落起萧怀雪的若干缺点。
“哈哈哈,席采绫,你果然有意思,我想我大概能明白怀雪为什么会爱上你了。”白向真不觉笑道“不过你想问的事,恰好答案是我不方便告诉你的。”
“啥?”敢情她白来了?
“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真正所介意的,是自己身上的血。”
“血?”她一愣。恍惚中,在朦胧的记忆里,有着模糊的声音在说着——
有什么东西是时间所不能改变的呢?
有,例如血。
同一时间,在别墅外候着的何少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一身黑色的西装,如冰似的双眸,踏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近着。
天!他怎么会在这里?反射性的,何少卿想要打暗号给席采绫。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有任何的动作。”萧怀雪开口道,在那双冰冷眸子的注视下,何少卿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冰冻了,无法行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突然,萧怀雪的目光不再看向何少卿,而转向了右边。好看的薄唇轻轻掀起,他浅浅一笑,说着——
“晚上好,采绫,我等你很久了。”
月光之下,他的双眸,如同月色一般寒。
两双眸子,彼此瞪视着,谁都没有轻易地低下头。
也许她真的得佩服他逮人的手段,席采绫暗自想着。被逮进萧怀雪的公寓后,他就一直这样瞪着她看。老实说,他这种瞪视,让她联想到了以前小时候被老师训的情景。
“为什么要骗我?”如玉似冰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那时候并没说过任何‘同意’的话。”她抵赖道。
“那么我再说一次。”他的视线,慢慢地移向了她的腹部“把孩子打掉。”
她耸耸肩,做了一个谈判破裂的手势“不可能。”
“你非要逼我动手吗?”他冷声道。
“萧怀雪,我想我没有必要在这里听你说这些话。”她一气,直直地朝着公寓的门走去。为什么他不想想,她如此坚持地要留下这个孩子,是因为那是他的孩子。
萧怀雪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席采绫的去路。她闪身一避,想从他的腋下穿过,却被他的手擒住了手腕。霎时之间,两个人在客厅里打斗了起来。
一招、一式,踢、劈、砍、击
陡然间,他的衣袖中甩出一根鞭子,在她防备不及的情况下,紧紧地缚住了她的双手。
卑鄙!
她猛地抬起双脚,朝着他的胯下踢去,却被他用身子压住。
“这次,真正地逮住了。”他轻轻一笑,抱起她,走进了卧房,把她放到了那张偌大的床上。
她气愤地咬着唇,除了瞪他还是瞪他。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坐在她身旁,抚着她的发“周清雯的背叛,我可以原谅她一次。但是你的背叛,我不会原谅,一次都不可以的,采绫。”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介意自己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就和我说真正的理由!”席采绫吼道。
他动作依然温柔“有时候,真相还是不知道为好。”
“但我一定要知道。”她坚持道。
“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孩子,我可以爱你,宠你,一生一世,这难道不好吗?”呢喃地轻语,他说得是那么的认真。
她知道,他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她也知道,他这是在对自己表白心意,把他的心,明明白白地剖给她看。
可是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除了他的爱之外,她现在还多了一样渴望。渴望着他的信任,全心全意的信任。然后,两个人之间不再有所谓的秘密。
席采绫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想要孩子。”
他的面色变了变,又再度恢复到了最初的冰冷“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从衣袋里掏出手机,他拨了号码。
“张医生,明天替我安排一个引产手术对,早上九点左右好。”
她皱眉看着他结束通话“即使我恨你,你也毫不在乎吗?”
啪!手机从他的手中直直地跌落到了地毯上。他整个人呆愣了。
恨!
又是这个字眼,向真曾对他说过,如果他真的坚持打掉孩子,采绫可能会恨他可如今,真正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字眼,他才知道原来心可以这么痛。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手指,一点一点地抽动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恢复了神志。可能只有几秒,也可能一分钟五分钟或者十分钟
“是的,即使你恨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点头道。
“你就那么介意你身上的血吗?介意到即使我恨你,你也不愿意把真相告诉我?”
他倒抽一口气,脸上的血色霎时变成了无“你知道了?”他问得很轻,声音僵硬。
“白向真告诉我,你之所以会那么不想要孩子,是因为你身上的血。是因为你有血液病吗?还是别的什么理由?”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不要再说什么我不会懂。如果我不懂你就一直说到我懂,说到我明白!”
他盯着她,嘴唇发白,然后一拳重重地击在床沿上“好,你想要明白吗?那我告诉你,因为我是乱伦生下的孩子,我的亲生父母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所以我的出生,根本就只是神的一个恶作剧,一个不负责任的恶作剧而已!他们生下我之后,为了逃避责任,把我丢进了孤儿院。如果不是一场交通意外,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亲生母亲还有一点点的后悔之心,在临死前把我的存在告诉了她的大哥,我现在根本就不会这样站在你面前!”当母亲的大哥,他的养父在他四岁的时候站在他的面前,他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无法得到爱的孩子。
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他话中所带来的事实真相。
血?原来血真正的意思,是指这个?
他自嘲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很肮脏吧,有着这样的血!所以我绝对不会让这血再延续下去!”
他的执着,他的坚持,他的不可理喻,只因为这个原因?
“好了,现在我所有的秘密你都知道了。你也会觉得我很肮脏吧,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
肮脏?怎么会!一个人的出生,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啊!
嗵!
很重的一声,她的脑门直接撞上了他的下巴。
“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吼道“如果因为兄妹生下的孩子,就不能存在的话,那埃及那些法老王,是不是应该在数千年前,就去跳尼罗河啊?”
他捂着下巴,震惊地看着她。
“出生你不能选择,但是你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好,更开心。上帝没有不负责任,起码他给了你一个好的父亲,给了你一具没有疾病的身体。为什么你要觉得自己肮脏呢?你难道不知道,我在知道了自己有了我们的孩子之后,有多开心吗”
鼻子有些酸酸的,她竟然觉得眼眶开始发烫“很开心很开心,虽然有着一点慌乱,但是却很开心,因为那是和自己最心爱的人爱情的证明。”
“你开心?”他迟疑地问道。
“对,因为那是你和我的孩子,我才开心。”她抽了抽鼻子“爱你,所以我才要留下这个孩子。你一点也不脏,所以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不要再这样放弃自己了!”原来,他不是不要孩子,他根本就是不要他自己!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滚落下来。一滴,两滴
晶莹剔透的泪,滴在他的手心中。温温的,暖暖的,却可以一点点地把那些冰封的旧事所融化。
是救赎吗?她的温暖总是吸引着他,让他无法遏制地想要继续靠近着她。
“采绫,能爱上你,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