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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让他省心?六年来,我没有再为他惹过任何麻烦。六年前那些事他都算到我头上,可我不是也为了那些事死过一次了吗?还嫌我不省心?tmd,想到这些我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祁昊抱着我甩下一堂子人,一步一步往二楼走着,清车熟路地来到我的房门前,伸手一推,打开了门。他看了看我的房间,皱皱眉头,迈脚进来。
“不见胭脂色,但闻梅兰香。皇后,你这个房间似乎不太适合接客啊。”祁昊轻飘飘地说完一句,低下头在我额前印上一吻。
我瞪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使劲擦了擦额头。本想还击他两句的,怎耐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空气。
其实我这里真的没有一点脂粉气色,正对门一张小圆桌,几个红木的矮凳,桌上有茶具和灯具。正对门的墙上是一扇可以看到楼下的窗户,靠窗是一个长椅榻,榻正中摆了个放着围棋盘的矮几。围棋是用来做摆设的,我在这里住了一二年基本上没有动过那副棋子。椅榻两旁各有两个放着盆景的高脚花架。进门右边紧搁着洗漱的面盆儿架,再往右便是红门雕花圆拱门隔开的卧房,左边却放了张书桌,搁着文房四宝,墙上有一幅水墨山水画。
屋子的布置虽然简单,物品却样样精致,而且,绝没有多余的东西。这清雅的品味,大概也只有我这家不算花楼的集华楼才有吧。
“既然号称京城第一,自然不比一般青楼,朕不得不承认,皇后就算是对花楼的品味也与旁人不一样啊。”
我约莫看到祁昊笑了笑,就像几年前遇着他时一个样。白衣战甲,朗眉星目,见着我的时候微微一愣便又扬起一种捉摸不透的笑。
我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六年前没有选择出家,而选择了留在京城女扮男装地做奉先斋的主正,那都是因为我有放不下的东西。比如眼前这人的笑容。
因为祁昊很少会笑,所以一旦看到了他的笑,便会深深地印在脑海里,难抹去,难擦掉。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暖。
我在他怀里动了动,没有作用,遂垂下头任由他抱着去向了椅榻边。
祁昊坐下来,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挑起我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片刻“你果真长漂亮了。这几年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好像活得更滋润些了。”
我愣了愣,按下心头想咬人的冲动,抬起眼朝他得意地笑了笑。
“呵呵,难怪萨木昆那小子会为了你跟朕在北漠打上那么一仗了。”他说完,脸上隐隐地透出一抹淡红。
什么?小萨什么时候跟祁昊在北漠交过锋?我虽然不在宫中了,但是以奉先斋打听消息的能力,我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北漠有过战争的事情?
我疑惑地看了看祁昊。
他轻轻地括了下我的鼻头,笑道:“红颜祸水啊,这句话一点没错。”
越是看着他这副轻松的样子,我就越着急。我拉了拉祁昊的衣襟,示意他给我解穴,我工说话。可他倒好,完全看不懂我的眼神。
“瞧这模样你好像挺担心那小子的?听说以前你还答应他,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祁昊越说越激动,手也不自觉地使上了劲捏得我的下巴生疼。“你不知道辰历元年五月初五这一天,你就已经是东华的皇后,我祁昊的女人了吗?风灵,在你们那里真的可以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丈夫如此不负责任吗?”
他越说越气,沉重的鼻息愤愤地喷到我脸上,那双黑墨色的眼睛也不再敛艳绝色,而是迸出一种可怕的色泽,笼着我莫名苍白起来的脸。
我们那里?刚才我好像听到祁昊说了这样一句话吧。隐约地感到有些不安与压抑不了的激动
他仍然不懂我的眼色,只是轻了手上的力道,放开我的下巴,伸出欣长的手指抚过我的脸庞。轻声道:“灵儿,跟朕回宫吧。”
说完重重地叹出口气。那一声叹息,猛地撞进了我敏感的心里,翻起一些沉淀在心底的往事,搅疼了我的灵魂。一颗眼泪滴下来,随后便是无法阻挡的狂风暴雨。
我哭了,哭得那样伤心。祁昊抱着我,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任泪水渗湿他的衣襟。我也不客气,把六年来没有流过的泪全洒了下来。多少的恨,多少的怨,统统扔到祁昊的怀里,只把思念和爱藏了下来。
这一哭,让我觉得自己不再委屈了。
记得当年,因为各地上书要求弹劾我这个作风不正的皇后。那时,他们借着月天新政,宫乱刚刚被镇压下去的这个空子,天天上折子要月天拿主意。我知道我得罪了一些势力小人,要了他们的棺材本,他们自然也是不会放过我的。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时候真正把我推下火坑的却是归好我曾经最信赖的朋友。
以前她跟我说过,要想祁昊回来还得再去求她。那时,我没有把这话当真,只觉得是她负隅顽抗的一种威胁,或者自我安慰。没想到后来,真就是这个不曾被我放在眼里的威胁,将我推向我断头台。
当初祁月天为了保住我的位置,也很专政地关押了几个激进分子,此后弹劾一事也有些收敛,但是大臣们在底下的反应更大了。说妖后媚帝,国不长久。还有闹事都把当年候敬亭一家的残案也给翻了出来,统统把矛头对向了我。
大臣中议论,如果不是我,祁昊不会单方面毁约,与碧落开战。如果不是我,候家也不会落到灭门的结局。而江南道的洪灾也就是天怒人怨,因为老天爷都不能放任我这样一个来厉不明的怪异女子做东华的皇后。
于是,候敬亭的那句绝命语便在民间流传开来:“妖后不除,天下大乱!”
那段日子我过得可以说是相当的难受。仅管有脂云陪着,潇真和容琳也一直都在,但是人言可谓这句话那时让我真真正正的感受了一把。我想我要是再懦弱一点,我可能都会走上阮玲玉那条道路的。我一直苦撑着,只有一个念想:我要等他回来,把东华完好无缺地交给他。
一个人不会一辈子走好运,也不会一辈子走霉运。
后来听说弘光在江南道发起了一场起义,目的就是为了给我说句公道话。可惜,他站出来得不是个时候,全国上下都是一片声讨我的声音里,他那点力量简直太小太小了。白白陪上了一条命不说,还让江南道的几十万老百姓受了不小的牵连。而出手镇压这一起义的,便是我昔日里最好的朋友,我一直觉得都很亏欠的人峥嵘大将军归好。
她不顾肚子里四个月的孩子,领兵带队一路南下,轻轻松松地就拿下了这场胜利。得胜归来的她,带回来的不止是弘光的人头,还有一个爆炸性的,致命的消息。
那天,我仍然神不守舍地在自己的宫里晒着太阳。我知道弘光的这场起义得不了个好的下场,可是那时的我已是自身难保,无能为力。就在快中午的时候,一队亲兵开道,引了朝内朝外大小辟员进来锦华宫。走在他们一队人之前的就是归好。
她来到我身边,小声地跟我说:“如果你现在答应放弃祁昊,我便能给你留条活路。如若不然,你和他都得不到好下场。”
我愣了愣,任旧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看来你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啊。”说着她从怀里取了半块金牌给我。
我看了看,这是前朝真宗皇帝的御赐金牌,而牌子的一面竟刻着几个大字:御赐吾妻黛罗尊贵夫人!
我一看傻了眼。黛罗明明是祁昊和月天的母亲,怎么可能是真宗的妻子?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事情也成了不威胁祁昊还朝的把柄。刚想说话,又被归好给压了下来。
“你以为真宗和黛罗都死了便没有人知道祁昊的生事了吧。呵呵,风灵可能你还不知道东华的人民有多么仇恨前朝的真宗皇帝吧。他制造了多少冤案错案,枉杀了多少无辜百姓?如果让现在的东华民众得知,那个一直坐在金銮殿里的年轻皇帝是真宗的后代,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我听她这么说着,心凉了半截。
“归好,你有证据吗?就凭你手里这半块金牌?”
“不好意思,还有两个人一直没有介绍给你。”她稍稍让开了身,我看到站在她身后人群中的两人,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伛,一个则是我做梦都在惦念着的女人有枝。
我大惊,张着眼,不知该说什么。
“那老妇是当年真宗的一个妃子,而你所认识的有枝良工,就是那女人的女儿,其实她也就是真宗的一个女儿。她与祁昊有着亲亲的血脉关系。更不巧的是,祁昊当年出生的时候正是这个妃子为他接的生。人证物证具在,如果祁昊能在碧落打个胜仗回来,说不定还有可以翻身的机会,如果”
我一把拉住遍好的手,愤愤地说:“我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