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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伯伯,孟兄。灵儿也讨扰多时了,日后有机会咱们一定好好聊聊。”我起身向他们拱拳示意辞别。
“也好,也好。”官老板是个机灵人,巴不得我们两方有一方先走。
他起身笑脸盈盈地将我送到楼梯口。不料那多事的女人又挡在我面前,好像今晚非要把我怎么的,心里才痛快。
“野丫头你别走!罢才本小姐想到的绝词妙句被你这么一闹全都记不起来了。我奉先斋答应了官老板要与他一稿好文的,你一来不仅扰乱了我们的思绪,竟然还敢改了我琳姐姐的题匾。你就不怕当今天子问你的罪吗?”雪婷颐指气使地围着我转了两圈,那模样与她的琳姐姐可谓不相上下。
“皇上问罪?”官老板紧张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雪婷。
“老官头,你还不知道今日我容琳姐姐已成了皇上的昭仪了吧?”雪婷高傲地翘起鼻尖。
不等官老板言语,雪婷身边的几个男人又抖起了精神。
“我说,你要么等着皇上降你的罪,要么就写一稿词赋出来赔与本小姐!”
我想雪婷终于在我身上找到了自信,她肯定我这样耍嘴皮子的女人是胸无点墨的。而今眼下就等着看我在众人前出丑了。
“月天,你觉得我们是把这群人打爬下了走,还是依了他们赔他们个不是再走?”我不是张狂,而是只知道祁月天轻功了得,并不清楚他的硬家功夫怎样。
“能不打架当然最好。我也很久没跟人动过手了,万一打不赢岂不是很没面子。”他颓废地朝我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我自己解决这些麻烦。
哎,当初咱怎么不生张漂亮脸呢?对没姿色的女人,这些家伙都产生不了怜香惜玉之心的。
“好吧,官伯伯请拿纸笔来吧。”
我紧了紧身上的外衣,真的感到凉气从心里渗出来。
狼毫蘸饱香墨,我挌了挌袖口提笔写下:辰历元年(东华记年),灵与众友聚天一阁,示眼下朝野更替,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铭古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登天一阁,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迁客騒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扁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矣邺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一气呵成,偷梁换柱地默下范仲俺的岳阳楼记,题拓天一阁记交于官老板之手。
想来官老板也是通晓歌赋之人,拿着这篇天一阁记细品之下竟热泪盈眶。而雪婷与她那班半吊子水的酸文人们探了脖子也看了个七七八八,一时震惊得不敢高语。
“好!妙!这篇天一阁记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品啊!”这声惊叹正是由孟希文传来。
我朝他微微一笑,想这不过是偷来的果实,如不是雪婷逼得厉害我也不敢这样放肆。
“风灵,你”祁月天不知何时从楼梯口来到我身后,他看我时微蹙着剑眉“我想哥哥取了你,是他最大的幸福!”
“好端端的,又说起他来做何?”我拢了拢额前的流海,好像还有个吻印在那里一般火热。
“不是我说起他,而是你心里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的事所牵挂。你看看你写的这文章,后一段哪一句不是心怀天下,忧民忧君?这样你还能逃得了吗?”他镇定地扳过我的身,一眼惆怅地凝视着我。
“逃?呵呵,你,你又在,胡想些什么?”我目光闪躲,竟不想才接触不过几次的人也能洞察我的内心。
“我”祁月天刚要说什么,我却被孟希文引了过去。
“灵姑娘,为兄若用才女一词称你恐掩了你灵秀之气,俗不可奈。不过这篇天一阁记却真的让人耳目一新,为之震憾。”他眼放金光,此时定视我为天人了。
“孟兄客气!”别再用这个文章说话了,我已经汗颜得无地自容。
“不是客气,为兄却有一事相求。肯请姑娘来本斋做个主正如何?”
“主正?”我皱皱眉头。
“孟希文你怎么能这样做!让她来做主正,你莫不是想把奉先斋都给她吧?”雪婷一听孟希文的邀请一时气焰上来,冲到我们跟前。随着来的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我想把奉先斋于灵姑娘还怕人家看不上呢。”孟希文甩开扇子挡在几个面前,怕的是几人又来讨我的麻烦。
“孟希文,当初南哥子创立奉先斋是曾留下遗命,选出当今世上最富才情的女子做本斋主正,但你也不能就因为风灵的这篇文章结下定论,你这样势必太主观了些吧。”
“对啊,希文兄奉先斋发展至今算得是个大门派了,你虽为遗命使但也得顾忌下面子弟们的”
“住嘴,你们这帮只会咬文嚼字,无病呻吟的家伙,根本就不明白当初南哥子创建奉先斋的真正目的。”孟希文看似上了火,正色颜面厉喝当场的男男女女。
而我本来就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更不想不明不白地成了他们帮派斗争的牺牲品,所以趁着这时与月天偷偷溜走。
下到底楼,却见官老板不知何时也已下来,这会儿还捧着那篇文章踱步而吟,时而喜悦,时而忧伤。瞥见我俩要走赶紧收好文稿揣入怀中迎了上来。
“官伯伯,灵儿走了。”
我怕被那些酸文人发现,欲拉着月天闪出大门。
只听到官老板问:“这楼的题匾,换吗?”
我和月天驻下脚,对这个优柔寡断的老人摇摇头。
“换吧,普天下又有几家店铺能求得当今皇后的赐名呢!”月天轻描淡写地朝老头说完,牵着我便出了门。
随在祁月天的身旁,当我尴尬地转过头时,却见胖老头惊得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此后玄武街上便有了一座全东华最豪华的店铺天一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