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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绯染的心思像涟漪一样，荡漾开了那么一瞬间，但又立刻被她压了下去。
等这次展览回去，一个月时间就要到了，马上就要离职了，以后跟楚聿大概也不会再有关系了，她还在这胡思乱想些什么？
林绯染收敛了心神，强行克制住那些乱七八糟的绮思，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继续往前走去。
她走过一个看过去很古老的装饰柜时，前面脚下的地毯没有铺平，翘了一道起来，而她心不在焉的，没有看到，就绊了上去。
这一绊，本来也没什么，林绯染只是身子歪了一下，就又站稳了，并没有摔倒。
但她这一绊，地毯也跟着一歪，那个本来就有些不稳当的装饰柜被带得摇晃了一下，径直朝她倒了下来！
“躲开！”
楚聿一直在后面望着林绯染，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那个又大又重比人还高的装饰柜，正朝她当头砸下来！
这一瞬间，他几乎是心胆俱裂，想也不想地便冲了上去，一把将林绯染推开！
“砰！”
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沉重闷响，林绯染被楚聿推得摔倒在了地毯上，没有被砸中，但楚聿躲避不及，那个装饰柜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身上。
“楚总！”
林绯染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爬起来，去看楚聿的情况。
楚聿肩膀上的伤才刚好了没多久，要是又为了救她而受伤，那她简直要裂开！
林绯染冲上前去，先去看楚聿的肩膀。还好，他刚才第一个反应也是去护着自己重伤初愈的肩膀，伸手挡了一下，肩膀好像没什么事情。
但林绯染随即就发现，楚聿正捂着自己的脑袋，双眼紧闭，脸上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被吓得更厉害了：“楚总……您这是，砸到头部了？”
楚聿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还是捂着脑袋。林绯染没看见他头上有出血的迹象，但他这个反应，显然说明情况相当严重。
林绯染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时候，展览上的众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围了过来。
有不少人是认识楚聿的，都被吓了一跳：“楚总？……您还好吧？”
楚聿没有反应，林绯染越发觉得不对劲，心里发紧，上去强行把楚聿的手拿开，仔细看他的头上，还是没看到什么伤口。
但她这时却发现，楚聿的目光空茫涣散，没有聚焦点，好像什么也没有在看。
林绯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楚聿，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像踩空一样，重重地往下一坠，生出一种极其恐慌的感觉来。
她哑着嗓子，试探地问道：“楚总……您的眼睛……”
楚聿这次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朝她这边转过脸来，但目光仍然没有聚焦到她脸上，而是落在她旁边一二十公分的地方。
他的声音也很沙哑，轻声说：“我……好像看不见了。”
林绯染顿时如遭晴天霹雳！
怎么会！
只是头部被砸了一下而已，怎么会竟然就失明了？
她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声音里一下子也带上了哭腔。
“楚总，不会的……不会失明的……肯定只是暂时的！说不定过一会儿就恢复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去医院，肯定能治好的！”
她语无伦次地慌乱说着，一边说，一边眼泪就掉了下来。
楚聿听见了她的哭音，顿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犹豫数秒，才试探地朝她伸出手，略带笨拙地往她的脸上摸去。
“别哭……没事的……”
他的动作像是要给林绯染擦眼泪，但因为眼睛看不见，手伸过来，没有找对地方，就那样在空气中摸索着。
林绯染看着他这动作，再也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
好在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立刻把楚聿送上了车。
林绯染也强行收起眼泪，悬着一颗心，跟着去了医院。
医院迅速给楚聿的头部做了详细的检查，得出结论，的确是因为头部的磕碰导致双目失明，眼睛本身没有损伤。
这种情况，只要治疗理想的话，复明的几率很大，但当然也有可能无法恢复。
楚聿听完，表现得很平静，林绯染却是一点也淡定不下来，恨不得缠着医生一直追问。
但再怎么问，也是那个回答，要先治疗，看治疗的效果再说，哪个医生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给她治好。
当天晚上，自然就是先住院观察。
林绯染一个多月前，才刚刚在医院病房里照顾过楚聿一段时间，现在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但这次的情况更加严重多了。
之前肩膀上受的皮肉伤，时间长了总能痊愈，也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但这次出问题的是最重要也最脆弱的眼睛，而且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恢复。
林绯染担忧到了极点，简直比她自己失明还要担忧，只能靠着没完没了地一直做事情，来缓解这种焦虑。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次楚聿双目失明，自理能力倒是竟然相当不错。
他一开始时有些不适应，但林绯染引着他在病房里走了一圈，让他知道空间布局和每样东西摆放的位置之后，他就迅速可以自己走动拿东西了，平时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基本上不需要林绯染来帮他，正常得好像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失明一样。
他还让林绯染把他的手机调成了语音模式，在屏幕上贴了几个关键位置点，这样他即便看不见，靠手指摸索，也可以使用手机打电话接电话之类。
林绯染看着，越看越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楚总，我怎么觉得……你对于这种失明状态，好像还挺有经验的？”
楚聿为了不让林绯染心理负担更重，一直在试图表现得很淡定很轻松，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时候笑道：“是挺有经验的，我以前也失明过，也是头部遭到撞击导致的，最后治好了。我猜这次撞一下就又失明，可能也是当年的旧伤有留下一定影响。总之你不用太担心，会没事的。”
他没说的是，那时候他治疗了一年多才复明，他在黑暗中生活了一年多，自然算是挺有经验。
林绯染很惊讶：“还有这种事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楚聿说：“十来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在海市遇到一场山体滑坡，被冲下山谷，撞到头，当场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后面好不容易才获救。”
“砰！”
林绯染手里的茶杯，滑落到地板上，摔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