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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气象报导,今年圣诞,欧洲将会有场罕见的暴风雪,哼哼,真是该死的好啊!
梅杜莎托腮凝神遥望着窗外的雪景。
偌大的前院涌进一阵车潮,全是散居各地的家族成员甘冒着被狂雪掩埋的风险,专程前来聆听今晚公布的遗嘱。
“你看起来很疲倦。”这句话,将靠在落地窗旁精神明显恍惚的人儿唤回神。
梅杜莎皱眉循声望去。那是张几乎和席凡如出一辙的脸孔,只是少了点傲气与冷峻,多了点吊儿郎当的调调,浅栗色的俐落短发外加一身皮衣、皮裤,飞车族似的打扮,耳骨上镶满一整排的钉针,令人不敢直视。
“洛伊?”她眨眨眼。又见到一位故人,不过带来的冲击性已薄弱许多。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莎莎。”洛伊扫视过她全身上下,调戏般地轻吹了声口哨,似乎也颇惊讶她的转变,特别是她一脸深邃的烟熏妆外加蓬松鬈发。
“彼此彼此。”她挑起秀眉,对于他的现身感到有丝讶异,一直以为洛伊对家族的事早已经没有兴趣,料不到他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此打算不回巴黎了。”
“是啊,我也是这样认为,只是”
“只是什么?”洛伊学她挑眉,眉梢醒目的眉环因而轻晃。
“和你一样,还是非回来不可。”她耸耸肩,有些逃避他十分神似某人的敏锐目光。
“怎么,难道你不是因为舍不得席凡才回来的?”
“你、你开什么玩笑!”梅杜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暗暗瞪了眼一脸嘲谑的洛伊,赫然觉得他的出现似乎并非为了那纸遗嘱。
洛伊笑着说:“听说你回来了,我特地赶在圣诞夜来看你。”
她狐疑地回瞅着她“我们感情没这么深吧?”虽说洛伊对她干过的恶劣事迹不像席凡来得多,但他们兄弟俩是一伙的,炮口一致对外,甚少给她好脸色看。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惦记着啊?”继席凡之后,再度出现讥讽她小心眼爱记仇的话。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洛伊绕过长桌,扳过邻近的椅子,面向她而坐,仰首的不羁神态让梅杜莎看愣了。
那模样和另一张俊脸影像重叠,害她险些分不清在她面前的人究竟是洛伊还是
“你知道,席凡.曾经到过台湾吗?”
突来的一句话,劈得她眼冒金星。她背靠墙柱,惊诧万分,嗓音微微颤抖“你骗人”
“他嘴上不说,其实我这个做弟弟的很了解,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什么样的感情?”如果是亲情那就免了!
洛伊故弄玄虚“那你得去问本人,我可不能替他妄下定论。”
梅杜莎咬唇“你是回来捉弄我的吗?”两兄弟根本一样可恶至极!
“不,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知道你的秘密。”洛伊忽然放轻音量,教人悚然。
刹那间,梅杜莎背脊发凉僵住“你知道些什么?”
“你想隐瞒的事情,我都知道。”洛伊笑得云淡风清,和从嘴里吐露出的震撼话语完全搭不上。
“你、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并没有隐瞒什么”
“算了吧,那种事情对我而言不算什幺,但对席凡而言”洛伊笑意倏敛,神色严峻。“你知道严重性吧,所以才打算带着那个秘密远走他乡。”
梅杜莎浑身发颤,滑坐在地上,曲起双膝瞪着自己的鞋尖。
“你怎么会”
“偶然情况下发现的,况且,要发现这件事其实并不难。”
“你告诉席凡了?”她猛然忆起席凡阴郁的神色,莫非他
“如果他知情,你想他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吗?”洛伊语带嘲弄地反问。
梅杜莎垂掩着眼睫,遮去慌张的眸色,顿时松了口气,但心中仍惶惶不安,她没想过居然会让洛伊发现,要彻底守住一个秘密实在好难
“今晚,会公布最终遗嘱吧。”洛伊眯眸眺向窗外穿梭来往的人影,有长老级己退休居住在瑞士的柯尔叔叔,还有掌管义大利分部的比利表叔,继十年前盛大的丧礼后,就未曾再见到今日这样家族成员齐聚。
梅杜莎没有应声,同样顺着他的目光瞥向窗外,心情恶劣得只想逃开这一切。
洛伊骤然起身,夹克上的铆钉当当作响,尖锐刺耳。他朝她徽笑,宛若道别。
“我对这种事情向来没兴趣,也没兴趣拆穿你苦守的秘密,放心吧。”
他推开沾上片片雪花的落地窗,步出阳台,翻身跳下。
梅杜莎突然追出阳台,喊住已跃身轻巧落地的人影。“洛伊!”
洛伊未回首,只是微扬起手臂挥了挥。
她趁人影尚未走远前连忙追问道:“你、你会恨保罗爸爸吗?”
洛伊蓦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投以淡笑。“这句话,你留着问席凡吧。”
梅杜莎攀在阳台栏杆上的双臂缩瑟了几分,雪花飘覆在她的容颜上,冰凉刺骨,她实在痛恨这种沉重的感觉。
旋身欲回到屋内,她曳地的蕾丝裙摆却被人踩住,她顿失重心,摔进一堵胸瞠中,双掌扑上熨整过的黑衬衫,勾人的男性气息荡入胸臆,她皱眉暗自低咒数声。
在她耳畔响起的性感嗓音饱含怒意“现在,你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秘密吗?”
惨了,这次她要用什么理由开脱?
梅杜莎气息不稳地猝然抬起愠怒的艳容“你偷听我们说话?”明明内心忐忑不安,但她仍得佯装镇定,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真的会得精神分裂症。
席凡隐忍满腔怒火,冷冷地警告“你真打算这样玩下去?今晚就是最后期限,你以为能隐瞒到什么时候?”他知道她又在使拖延战术。
“对,过了今晚,你就不必再害怕我会抢走你什幺!”她也被他惹火了,愤恼地使劲狠拍他硬邦邦的胸膛。
席凡冷眼望着她状似无理取闹的举止,犀利地说:“我从不害怕你会抢走我什幺,或者该说,是你很害怕自己会抢走我什幺。”
一句话,击中了梅杜莎心底最深沉的恐惧。
她怒红了眼眶,甚至弄不清自己是愤怒抑或是畏惧,她仓皇地推开他,想躲回自己的房间,但他不允许,从后方轻而易举的追上逃避不及的她,攫过她纤瘦的肩头,顺势拦腰抱起她,使她双腿腾空。
梅杜莎尖叫挣扎,像个要不到糖吃闹别扭的孩童,剧烈的扭动身子想摆脱他铁臂的钳制。
“梅杜莎,给我冷静点!”席凡在她耳边低吼,两人同样暴躁,情绪严重失控。
“放我下来!”她拚命捶打横在腰身上的手臂,要不是对他有些手下留情,她早就狠狠地以靴跟踢他的小腿骨,让他当场断腿!
蓦地,有道询问声响起“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形?”
一群人傻眼的愣在大厅玄关处,瞪看肢体暧昧的缠一块儿的两人,觉得尴尬至极。
领着众人进门,向来面无表情像雕像一般的管家杜森太太干瘪枯瘦的脸更是隐隐抽动了数下,震惊的程度不亚于身后的众多老者。
梅杜莎停下挣扎的动作,然而横在她腰上的那只胳臂却仍然丝毫没有松懈的打算,刹那,她的双颊漾起嫣红,回觑着众人呆愣错愕的目光。
天啊,他们俩竟然在这么多叔伯辈面前表现出这副狼狈的模样!
尴尬的气氛不断的蔓延,仿佛有一世纪之久。
终于,席凡放开了几乎化成石雕的梅杜莎,旁若无人的抚整身上的西装,扣好琉璃袖扣,朝那群长辈微微颔首示意,接着便牵起身侧人儿僵硬的皓腕,迳自将她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