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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提审的时候,白川涛有一瞬间很想说真话:自己的确去了现场,但只是想偷东西,并没有杀人。可是他想起陈雯说“没有万一的”时坚定的眼神,将已经到嘴边的真话又咽了下去。
总不能陈雯还在替自己作不在场证明,自己却主动交代吧,那样会把陈雯置于何地?
“那天我陪女朋友去逛街了。”白川涛尽量镇定地说出这句话。万一陈雯没替他作证呢?如果是那样他也认了,陈雯为他做了那么多,就算现在临阵退缩了,他也绝不能把陈雯牵扯进这件事来。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陈雯做的事了——说是为陈雯做的事,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陈雯一开始就不会被卷进这样的麻烦里来。说到底还是自己欠陈雯的,白川涛知道这一点。
在提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后,第一次审讯就终止了。白川涛知道警察会去验证自己的话,他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
距第一次提审已经四天了。这期间警察只问过一些是否认识被害人啦,以前有没有去过华银小区啦之类无关紧要的话。白川涛的紧张情绪略微缓解了一些,看来陈雯还是替他做了证,不然警察一定早就拍着桌子让他交代案发的那天早上究竟在什么地方了。
但愿陈雯那天早上先去工作的事情不会被发现。白川涛每天在心里这样想过几百次。
四天没见陈雯,白川涛觉得简直像过了好几个世纪。他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喜欢陈雯,现在才明白,他爱陈雯。
如果能逃过这一劫,我一定和她求婚。白川涛想。
今天又被带到审讯室时,白川涛隐约感到了气氛和前几日有了轻微的不同。王警官和他的同事都做出比之前更加严厉的表情来,但却掩不住嘴角的一丝得意。
白川涛感到一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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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陈雯案发当天被实习记者拍到的照片,白川涛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法再抵赖下去了。但同时他心中还有另一种微弱的情绪,那是感激:陈雯到最后也没想出卖我,只是被人拍到了照片,才不得不松口的。
“我把实话都告诉你们。不在场证明是我让陈雯做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无关不无关我们会判断的,你只管把问题交代清楚。”王警官道。
白川涛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如何溜门撬锁,如何发现尸体,如何逃离现场一直到如何陪着陈雯去寻找凶手的经过老老实实讲给警察听,只是将计划假的不在场证明和处理血衣的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陈雯和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无关,我告诉她我不小心闯进了谋杀现场,可能会被当成凶手,她为了帮我证明我的清白去才去调查高民生的死的。”白川涛这样结束了自己的自白。
王警官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用玩味的目光看着白川涛。白川涛摸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你是说,你到高民生家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所以你什么都没干就跑了然后又立即想到了做不在场证明?”王警官问。
白川涛点点头:“我怕会被当成凶手,而且就算没被当成凶手,我知道入室盗窃也判得不轻。”
坐在王警官旁边的那个警察问道:“所以你只承认入室盗窃,不承认杀人了?”
白川涛不由提高了一点声音:“我没杀人。”
“那你发现尸体没想过报警吗?”
“想过,可是我报警就得先承认自己去偷东西。我怕坐牢。”
“你去盗窃的时候都带了什么东西?”王警官又问。
“带了一套开锁工具。”
“还有呢?”
“剩下就是手机钱包之类的了。”
“没带什么凶器吗?”王警官问这句话是眼神闪烁了一下。
“凶器?”白川涛一愣,“没有,我只偷东西,从来没有伤过人。”
“那你当时沾血的衣服,是洗干净然后包上石头仍在城南公园的湖里了是吗?”
“对。”
“是这个吗?”王警官说着,从桌子后面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他带着手套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件没有任何logo的白T恤来。
白川涛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已经把血衣找到了。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点点头:“没错。”
“还有这个?”王警官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条牛仔裤。
“没错。”白川涛又点点头。
“那这个呢?”王警官从袋子掏出一把尖头的菜刀来。
“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白川涛呆呆地看着那把菜刀。
王警官道:“你不知道?这把菜刀可是和你的衣服裤子放在同一个袋子里从湖里捞上来的。”
“不可能。我没见过这把菜刀!”白川涛大声道。
“是吗?你看看这张照片。”王警官将一张照片放在白川涛面前,照片上是白川涛家厨房的一套刀具,应该放尖头菜刀的地方空了一把。
白川涛脑中乱成一团,自从发现高民生的尸体后他就没进过厨房:“不可能,我从来没把菜刀带出家门过!”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难道警察要栽赃我?!”
“这把菜刀上有死者的血,还有你的指纹,而且和死者背上的刀伤也吻合,另外现场也查到了你的DNA。你还有什么说的?”
“胡说,这不可能,我都好长时间没用过这把菜刀了!”
“哦,那你最后一次用这把菜刀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呢。白川涛头脑一片混乱,他努力回忆自己上次下厨是什么时候,应该是发现高民生的尸体之前,那之后陈雯每天都来给他做饭或叫外卖,他再没进过厨房………对了,水煮牛肉!发现高民生尸体的前一天晚上陈雯来做水煮牛肉他在旁边打下手帮忙切了肉。“是发现高民生尸体前一天。”
“正好是前一天啊。”王警官的笑容很暧昧,显然不信他的话。
“我说了不是我!肯定有人陷害我!”
“把这些沾了血的衣服扔进南城公园的不是你吗?”
白川涛突然愣住了,处理血衣的人其实是陈雯,可是陈雯不可能和高民生的死有关,她那么努力地帮自己脱罪,而且案发时她正在工作。难道真凶看到陈雯抛血衣,又把凶刀混进去了?可是自己家的刀怎么到了凶手手里?
见他不说话,王警官又道:“光这把凶器就够定你的罪了,你也差不多该承认了吧。你先杀了人,又伪造了不在场证明,然后还骗着你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朋友装模作样查什么真相。你那女朋友为了你东奔西跑已经费了那么大劲,你在这儿编谎,你女朋友出去还得满世界去找凶手。人家一个姑娘家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为了你……”
“不是我做的!!!”白川涛激动地打断了王警官,“我刚才说得都是真的!我不知道那把刀是什么时候被人放进我的那个袋子里的,一定是凶手栽赃我!”
另外那个警察冷笑了一声:“你这话你自己听着信吗?”
“我说的是真的!你想想,如果真的是我偷东西突然被人撞见,一失手杀了人,那我肯定吓都吓死了,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恢复冷静还马上就想出什么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手段!”
“如果你的确是盗窃的时候不小心杀了人,的确可能很难短时间想出这些手法,”王警官不紧不慢地说,“但如果你是早有预谋要杀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什么?”白川涛觉得王警官的话简直匪夷所思,“我根本就不认识他,那天看到他的尸体是我第一次见他。”
“是吗,那你给我解释一下我们在死者电脑里找到的这几张照片可以吗?”王警官说着将五张用A4纸打印出的照片放在白川涛眼前。
白川涛看到那些照片,脑子里嗡的一声。照片上都是白川涛正在撬锁的样子——但撬的不是高民生家的门,而是那之前一两个月他作的另外五起案。
“怎么、什么……为什么……”白川涛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个,是在死者电脑的回收站里找到的,他把文档放进回收站里但还没彻底删除。”王警官说着,又将另一张A4纸放在白川涛眼前。
只见纸上打印着一句话:如果不想被警察知道你做过什么,一周之内将二十万元打入以下账户,否则我会将手中所有证据寄给警察局。
信的内容除了这一句话外就只有一个银行账户。没有抬头,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正和白川涛之前收到的那封匿名信一模一样。
“你之前收到的那封匿名信陈雯已经交给我们了,这个账号我们查过,就是死者的,用的纸张还有打印的油墨也都和死者家的一模一样。”
“不,这不可能……”白川涛一起完全丧失了思维能力。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吧,死者发现了你是个惯偷,于是跟踪你拍下了你作案的照片,以此来敲诈你。你怕事情败露,于是就预谋把他杀了……”
“不对,不可能,这封信是他死了一周以后我才收到的!”
“哦?”王警官低头看看手里的证言,“陈雯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
“陈雯说这封信在高民生出事前三天你就收到了。”
“陈雯,陈雯说……”白川涛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流过全身,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你的作案动机,于是你去死者家将他杀死,之后带你女朋友去珠宝店制造了不在场证明。不止如此,你还假造入室盗窃的假象,又骗着你女朋友陪你去调查所谓‘真相’,以此来迷惑警方。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不对……”白川涛麻木地摇着头。
“还不交代!”王警官一拍桌子。
“陈雯说谎!不在场证明是她提出来的!血衣也是她去抛的!信是高民生死了一周后才来的!我没骗你们!”
“胡说八道!你女朋友对你掏心掏肺,不惜冒着作伪证的风险,你倒好,见说了那么多谎话混不过去,现在又要重新编谎话来诬陷你女朋友吗?!”王警官又一拍桌子。
另一个警察劝说道:“动机有了,凶器有了,手法也都清楚,你招不招供都肯定逃不掉了。不如说了吧,事情简单点。”
白川涛剧烈地发起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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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涛案的审理没有花太长时间。虽然被告拒不认罪,但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当“死刑”二字从法官口中说出时,白川涛昏倒在被告席上。
案子结束时天已黑了,陈雯从法庭出来,此时她已走到了自己家楼下。她之前作为证人出了庭,白川涛看到她的时候情绪非常激动,几乎要从被告席冲出来,致使庭审不得不一度中断。
想起白川涛,她有点难过,点了一根烟,自从被警察叫到审讯室问话那天之后,她戒了一年的烟又抽起来了。
陈雯走到自家所在的三楼的时候,又看到了邻居家那个胖胖的小女孩背着书包坐在楼梯上。小女孩看到她回来就站起身来。陈雯丢掉了手中的烟,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小女孩默默跟在她身后进了家。
“都结束了吗?”等她关好门,小女孩才问道。
“嗯。死刑。”陈雯说。
小女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陈雯从口袋了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小女孩面前,正是白川涛之前送给她那个昂贵的黄铜打火机:“这个还给你。”
小女孩接过来,紧紧攥在手里。
陈雯俯下身抱住她:“对不起让你做了那种事情,现在那些不好的事都结束了,都过去了。你记住,杀死那个男人的是小偷白川涛,不是你。你什么也没做过,以后姐姐永远和你生活在一起。”
小女孩也用力回抱着陈雯,不知是伤心还是欣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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