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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说起来这个刘定文,却与孙儿有一些缘分的。”在等待期间,朱祁镇笑着对太皇太后说道。
“哦,竟与大孙你还有些渊源?讲一讲。”太皇太后笑着道。
“今日殿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刘定文一个没拿稳,掉了一根蜡烛,只剩下了一根,这时间上就有一些赶不急了,当时孙儿也不知怎么的就拿了一根蜡烛,给他点上了,让他将卷子誊抄完毕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我家孙儿长大了,有君主的样子了。”
“还有呢,他的房师就是于先生,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就学于同一老师名下了。”朱祁镇接着笑道。
“哦,这到没仔细看,刚才光顾着看考试成绩了。”太皇太后抿了一下嘴角,笑道。
三杨则是互相对视一眼,也乐得两宫和睦。虽然他们知道太皇太后不可能没注意看刘定文的履历,可这个时候谁都不会犯傻去打扰这样温馨的时刻。
而文华殿这里,却是沉默极了,考官们一个个的仔细阅读着每一份卷子,遇到好的甚至会吟哦两声,然后画一个圆表示认同这份卷子,阅卷考官一共五位,殿试开始前就会被请进文华殿不准出去,直到将所有殿试卷子全部批改完成,第二天放榜之后才会放其离开。因为殿试只考策论,而且只有一天,本身又只是排名而不辍落,所以只要考生不是胡编乱造或者没有写完,亦或者作弊,基本上这三百份考卷就是三百个官员了,三年一次科考只录取三百人,如此一来相当于一年一百人,对于拥有两京一十三省的大明而言,其实是不够的,不过也没办法不是。
说回批改现场,因为只考一天,所以批改卷子的时间也就只给一夜,五名考官平均每人六十份卷子,这就极其考验考官的水平了,而且为保公正,五名阅卷官必须传阅每份卷子,这就使得,卷面分、破题等等成了主要分数,就跟高考作文一般,改卷老师不会仔细阅读,而是会根据一定的范例,这就有了偏差,所以才会传阅,防止的就是怕个人偏好毁了一位未来前途无量的学子。而每位考官都可以画圈或者画叉,圈代表认同,叉代表不认,以此为准来确定名次,先把三个叉的直接放进三甲,然后将两个叉的挑出来暂定为二甲,最后从一个叉或者没有叉的里面挑出最好的,每位阅卷官都有推荐权,可以推荐他心怡的文章,最后达成一致之后将得圈最多的卷子提交给主考官,主考官这个时候才会先阅卷,确定没有问题后画圈,那么这个就是今科状元了,然后就是榜眼和探花,都是这样选出来的,然后就是挑选出来十份比之不差的卷子,一共十三份,一起带着呈送太皇太后处,当然等到皇帝亲政了,那肯定要呈送皇帝御览的,若是皇帝对哪一篇文章特别喜欢就可以改名次的,这样之后,才算是完全的走过了整套流程,这个时候才可以当着皇帝的面拆开糊名,将三鼎甲,二甲,三甲的名字全部登记,然后由内阁派专员与皇帝所派太监一同张贴金榜。
此时五位主考官已经将所有的文章都传阅完毕并且做出了批改,主考官也确定了十三份考卷,并且密封之后在所有人见证之下,捧着就向慈宁宫走去。
而此时在慈宁宫门口等着的金英也终于看到了今科主考,赶紧领着他进入了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和朱祁镇后,就将密封的匣子呈了上去,朱祁镇确认密封无误后,接过王振递过来的金剪子,将封条拆开,取出了卷子,然后笑着问道“这就是今科前十三名?”
杨士奇道“陛下,名次未定,这只不过是考官们认定的,比较好的十三位考生,名字还糊着呢。”
朱祁镇点点头,然后道“朕如今还在进学,就不做评论了,可每一份朕都想看看,好生学学,毕竟这些文章写的可都是,如今的实事。三位师傅,您看可以吗?”
“陛下亲自阅卷乃是他们的福气,那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说法的。”杨士奇微微躬身回答道。
“那行,王大伴,先把卷子给三位师傅传阅,然后再让朕仔细观看。”朱祁镇挥手吩咐王振,然后就把匣子递给了王振,让他交到了三杨那里,三杨一人分了几份细细阅读起来,他们都做过一任主考,自是阅卷神速,很快就将卷子阅读完毕,然后传递给了朱祁镇,朱祁镇拿着卷子先是呈给太皇太后,看其拒绝这才仔细观瞧起来,这一看就深深的融入其中了,不愧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文人精英,一篇篇文章写的可以说真正的言之有物,对于本次考题更是紧扣中心,发散思维也是让人眼前一亮,很多书写角度连朱祁镇这个后世的大学生都想象不到。真的感觉自己学习了那么些年,跟他们一比连个小学生都算不上。
看了差不多之后,朱祁镇才心满意足的放下卷子然后叹息道“怪不得,至圣先师曾言,如绕梁三日,三月而不知肉味。若朕天天阅读这些文章,肯定也不知肉乃是何味道了,确有仰止之感啊。”说完这些话又对着三杨问道“三位师傅看完这些文章可有什么想要改动的?”
杨士奇道“臣到没有想要改动的。”
杨荣和杨溥也同时道“臣等也没有。”
“那好吧,既如此,就按照考官们定的,揭开名字吧。”说罢将卷子都拿了出来,按照提示,分成了两摞,一摞十份,一摞只有三份,然后先开始揭开十份那一摞的,揭开一个王振便唱名一个,下方主考官就记录一个,唱完之后,朱祁镇拿起了另一摞的第三名的卷子揭开唱名,然后就是第二名,到了第一名的时候,朱祁镇并没有直接揭开,而是对着三杨道“三位师傅,朕也没有让人传话,相信您三位也没有示意主考,这最后一份若是名字对了,那么自然是天意,可若是不对,也是朕没有那个福份,朕也认了。大伴这次朕亲自唱名。”说罢不待三杨有所回答,揭开了糊名,就见到卷子上该考生用馆阁体,规规矩矩的写下了刘定文三个字。朱祁镇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笑容,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十分得意的笑着说道“看来天意如此啊,朕就不唱名了,你们自己看吧。”说着将卷子递给了杨士奇。
太皇太后看着朱祁镇道“大孙,可是遂了心愿了?”
“回祖母的话,的确是天意啊,开国七十余年,确实是天降祥瑞了。”朱祁镇笑着回答了祖母的问话。
三杨也是笑着躬身行礼道“恭贺陛下。天降祥瑞,自科举开始以来,到如今能得大三元者本就寥寥,如今却是个大四喜,当真值得祥瑞之说了。臣等恭贺陛下获此栋梁,大明江山万年,陛下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大明能有此等祥瑞,自是太祖太宗之勤奋,仁宗宣宗之德运,还有就是您几位师傅之努力,更有祖母之功,朕仍年幼,怎可窃此等功劳于己身?既然事已确定,那就赶紧安排发榜吧。”
“臣等遵旨”三杨听到朱祁镇的吩咐也行礼答应了。
第二日,一大早,新科贡士们就早早的等待着,等待着好消息的到来,刘定文也是其中之一,不过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却一直没有他的名字,他也开始慢慢的紧张起来,虽说越往后名次越靠前,可是他自己的水平,他还是知道的,三鼎甲却是想都不敢想的,能入二甲就烧高香了,所以他就没有出去凑热闹,而是在下榻的客栈点了一桌席面,静静的等待着。
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他的名字,就叫身边的同窗都有些着急了,就在这时,客栈老板急急的跑进大厅,高声问道“哪位是刘定文刘老爷?外面官兵找。”
这一声下去周围之人却都懵了,因为金榜报喜那是顺天府衙役们的活,怎么就涉及到了官兵了,刘定文定了定神站起身子道“我是刘定文。”
客栈老板一把抓住刘定文道“刘老爷,快快快,外面不仅有官兵还有内官呢。”说着拉着有些愣愣的刘定文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