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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自建立以来,因为太祖皇帝的好心办坏事,使得大明是没有中央财政的,户部能够拥有十三司那么大的体量,也只是为了核算各省的财政,完全就成了会计,而不是财政。其实就是太祖他老人家把小农经济放大成国家经济然后套用到国家上了,对于王朝初期来说,这样的经济体制不能说是错的,因为王朝初期人口相对稀少,土地相对多余,所以自然就不怕出现一些动荡,可是随着经济发展,人口发展,人地矛盾只会越来越激烈而不会缓和,这样的经济模式就会受到冲击,甚至破坏,直到天灾人祸并起,最后要么艰难转型再续命百十年,要么就是轰然崩塌,这也是后来张居正能够名留青史的原因所在,正是他主持的经济体制改革强行的给大明王朝续了一口气,要不然大明会有多少年还真就不确定了。
而朱祁镇愁就愁在这里,后世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一个本地大学本科毕业生,除了有个历史的爱好以外,就是游戏了,然后就是当一个自认为正义无比的网络喷子,找的工作也仅仅够自己活下去的,什么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这些除了名字能听懂,其他的那是他认识自己自己不认识他啊,现在呢,大明刚刚迈入盛世门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只不过在向好的发展的同时。那些坏的已经开始显现了,不过是为了粉饰太平,或者说时人的局限性,没有看到罢了。
所以朱祁镇很急,他急着做事,急着掌权,急着找更多的内行,这在太皇太后眼里就成了不稳重,成了急于表现而忽略了民生之艰,所以秋日里就开了一次大爆发,太皇太后用了一句气恼的话强硬的压下了朱祁镇的小心思,可是朱祁镇面上服软了,可是暗地里不也搭上了成国公?太皇太后虽说没有去参加大朝会,但是那是为了国家不愿意露面,她担心,一旦她露面了,朝中立刻就会多一个太皇太后党,随之而来的肯定就会有帝党出现,到了那个时候;党争之可怕太皇太后如何不清楚?汉庶人怎么死的她可是完全清楚的。所以为了防止出现党争,太皇太后没有出现在大朝会。可是不代表她就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就比如王振假装路过与成国公说的那些话,就比如王振趁着朝会间歇期间跟朱仪密谈,虽说不知道说了什么,可是结合一下还是能猜到一二的。
于是,为了让皇帝不再专心军事,为了让皇帝明白民生之艰,太皇太后专门给还给布置了一个新的作业,那就是在西苑划一块地,让朱祁镇种一季农作物。不拘种什么,但是必须亲自下手。所以今日朱祁镇会见于谦的时候才会说要与于谦一同走走散散心。
朱祁镇一边想着大明的财政问题,一边对着于谦道“先生可曾种过地吗?”
于谦回道“小时候在老家曾经跟随父亲种过,不过却不熟练。”
朱祁镇摆手道“那就跟着我一起去看看。”于是一行人就一起向着西苑出发了。路上朱祁镇心中一阵气闷,国家大事千头万绪自己却没有一丝的头绪,一时间心烦意乱,而此时冰雪融化,正好有一些水鸟欢快的玩耍着,这就让朱祁镇心中有气了,抽出弓箭就要让这些水鸟成了午间的一道菜肴。
于谦见状赶忙阻拦“陛下,春日不猎。”
朱祁镇听了立刻收了弓箭道“先生,是学生错了。”
春日里正是万物繁衍的时节,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打猎的,生怕影响了万物繁衍,如果这个时候狩猎,那就叫做不仁。
而朱祁镇却一直都很注重,所以身为皇帝,苍天之子自然要泽被众生的,禽兽也是众生,所以春日不猎。这是政治正确。
又逛了一会,确定了可以开垦成良田的地方之后,朱祁镇吩咐阮安一定要好好开垦后,对着身边侍卫道“你们停在这里,朕自己走走。”
朱祁镇说要自己走走,可是谁敢让皇帝自己走走?但凡出个什么事谁又能逃得一死?
所以说皇帝虽然有吩咐,可是还有一些人仍然不敢退下,分别是石璟、王振、于谦。
走到了湖边,朱祁镇再次吩咐“你们先守着,我与于师父有话要说。”
王振犹豫了一下退了下去,石璟则是毫不犹疑转身就走,直到听不到小声说话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接着进行戒备。
看到王振他们都退下后,朱祁镇问于谦道“先生,你以为仁宗皇帝与杨阁老如何?”
“君臣相得,一段佳话。”
“君臣相得?是啊仁宗先皇还是太子时就已经网罗天下贤才为己所用,可惜的是天不假年,太皇太后每每思之,亦是教训我,要与三位阁老和睦相处。可是这不是朕想要的,朕也不是仁宗皇帝。”朱祁镇不在用我字而是改成了朕。
于谦心中顿时一紧,皇帝虽然年幼,大权虽然在太皇太后那里,可是皇帝毕竟是皇帝,天然的就拥有朝廷支配权,这是无可辩驳的。
在于谦看来,皇帝的表现虽然成熟,可毕竟年幼,权力运用之道还不是很熟悉,否则太皇太后也不会限制着皇帝的。
一旦陛下对几位阁老有了什么想法,那就真的麻烦了,所以立刻回道“洪熙以来,仁宗皇帝潜邸旧臣都有功于社稷,杨阁老对于陛下也是忠心耿耿的。”
“先生以为朕对几位阁老另有他念?真不是昏聩之君,这三位如今是大明的定海神针,朕岂会自损干城?可是三位阁老都已年迈,又能与朕相扶几年?朕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像杨阁老一般,与皇帝亲善如一家的正统宰相。”说着朱祁镇盯着于谦道“而你,于先生,你就是朕心中的那个正统宰相。”
于谦听了立刻跪地回道“臣万不敢担当此任,太祖有言不可重立宰相。”
朱祁镇赶忙将于谦扶起来道“先生何至于此?先生久历地方,自当知道如今天下看起来鲜花着锦,可实际上却是千疮百孔,先生应该更清楚,这天下有多少事情等着我们去做。不说别的,就说卫所制,就已经令朕寝食难安,若不加以振作,他日胡虏兵临城下之日还远吗?”
“臣,才学浅薄,实难担此重任。”于谦再次拒绝道,
朱祁镇继续说道“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仅是河南赈灾一事,朕已明白,这中枢首官,必然要简拔于郡县,何况先生每到一地就任,必然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难道一地之民就是百姓,天下之民就不是百姓了?再说了朕如今年幼,又如何能做得了主?朕许的是以后,难道先生没有那当仁不让的心思?”
于谦听到此处内心自是万分感动,立刻躬身行礼“臣愿为陛下效死。”
朱祁镇扶住了于谦行礼的手道“不瞒先生,顺天府尹,这是朕从太皇太后那里请来的,朕也知道不可处于深宫,不知民间疾苦,不做亲民官,如何能知民之疾苦?朕希望先生,代朕牧民,让这偌大的京城之中有一个人可以将京城之中百姓的疾苦传递给朕。”
于谦立刻进入了角色,开口道“臣初入顺天就曾听闻,陛下以煤代柴,造煤炉以惠及百姓,陛下拳拳爱民之心,可感苍天,可是臣以为如今紧要之事,并不在此。开国至今已有七十余年,民力复苏,百姓安泰,如今大明最需要的是两宫和睦,家和万事兴,天家和睦,此乃天下之幸事。”
于谦口中的两宫并不是说的太后和太皇太后,而是说的慈宁宫和乾清宫,朱祁镇也从来没有觉得两宫不和,但是并不是说于谦就是胡扯了,的确于谦其实并不清楚具体的事情,可是杨士奇清楚啊,今日于谦进宫,除了给皇帝当讲官,还有就是看看能不能稍微点点皇帝,可没想到皇帝直接把他拉到了西苑这里,然后就对着他说出了上面那一番话,于谦感动之余自然是将自己放在了皇帝铁杆的位置上,身为皇帝铁杆,自然要为皇帝分忧的,那么皇帝最近最大的忧愁是什么?不就是秋日里的那件事儿?太皇太后情急之下说出了废立之言,哪怕仅仅是情急之时的口误,也必然给皇帝留下了一些阴影,并且在两宫之间划出了裂痕,而皇帝心智成熟,内心里必然万分的伤心的。成年人一旦心灵受伤,必然是要用重重的壳把受伤的心包裹起来,如今的情形就是如此,于谦在被老师提示后,自然看出来了如今两宫之间怕是产生了不小的隔阂,如何能让于谦不着急呢。要知道如今朱祁镇去慈宁宫也仅仅只剩下了请安了。
对于于谦此时的问题朱祁镇也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顿时语塞。于谦见此疑惑道“陛下,祖孙之间又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莫非仍然是襄王金册之事?”
“不是,那事儿要过去了,只是因为太皇太后不愿意朕效仿太宗,清静漠北。”
于谦轻笑问“那么陛下是准备马上起兵了?”
“怎么可能?而今卫所败坏如此,怎么还能大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