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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泽田茂一下从床上立起，外面的勤务兵听见，立马进来，见他司令官一脸是汗，脸色显得非常苍白。
“司令官阁下，您没事吧？”
“没事，你退下吧。”
勤务兵听见退下，不过还是打了盆凉水给泽田茂，泽田擦了擦脸，感觉心里静了一些。
还是半夜，泽田现在毫无睡意，刚刚他梦见了战斗的结局，日军惨败，漫山遍野到处是败退的日军，地下全是丢掉的枪支大炮、和日军的尸体。
他和他的卫兵被追得走投无路，只能躲进一片树林里，天上起了大雾，他没命地奔跑，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面孔。
是裕仁天皇，天皇流着眼泪在哭泣，用袖子不断地擦拭泪水，泽田茂跪了下去，突然，前面的哭声变成了狞笑，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许鸣在笑，指着泽田茂的脸上，疯狂地嘲笑，笑得弯不起腰…
泽田茂被惊醒了，此刻的他再无一点睡意，他干脆出去走走，外面皓月如洗，月光静静地洒在苍茫的山地间，夜间的冷风一吹，显得人世间如此的渺小。
“泽田司令官阁下，您来这里视察？”说话的是宫琦周一，今天轮到他值夜，看见泽田茂走进来，问道。
“不是，睡不着。”泽田找了个椅子坐下，“宫琦君，战事拖延不绝，日支两国已经陷入了持久战，数十万皇军将士的献血洒在这里，却还是看不到胜利的前景。”
“泽田司令官不必太忧虑了，也许事变解决就在眼前，支那人应该也感到很吃力。如果我们和苏联签订和平条约，满洲的兵力就可以解放出来，支那不可能不感到惧怕吧。”
“但愿如此吧！”泽田苦笑了一下，突然他问道：“宫琦君，您认为，当初在九江，岗村的部队有没有胜利的可能？”
宫琦周一一愣，没想到泽田茂问起了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答道：“岗村司令官回国后，认为如果不是先打垮德安的支那军，而是首先集中力量进攻九江的许鸣兵团，战局或许有所不同。”
日本对九江之战进行了大量的研究，这是日军第一次在优势的情况下没有取得胜利，许多人研究的结论是日军打垮薛岳兵团后，第二次进攻九江失败就应该退兵休整，而不是继续进攻。
没有多少日本人认为不该攻占德安，德安之战是日军一次辉煌的胜利，冈村宁次在不到4天的时间，大败薛岳的10余万部队，日本人是不可能反省他们的胜利的。
不过冈村宁次显然比较清醒，宫琦周一解释道：“岗村司令官认为，先攻击许鸣兵团，是不给支那26军喘息机会，这支部队刚刚从远方赶来，第11军如果当初能集中兵力，是有可能首先击败许鸣兵团的。”说到这里，宫琦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岗村司令官和我，都没有料到许鸣才是帝国最可怕的敌人，反而将重点转移到薛岳身上，认为只要打败了德安薛岳的部队，九江可以一击而下。”
“许鸣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将领。”泽田茂尽管对许鸣在衢州虐杀日军战俘极其愤怒，但对许鸣的能力还是表达了认可。
“泽田司令官不要太担心了，许鸣也许有能力，但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一国的国力，帝国这方面远远优于支那。”宫琦周一再次安慰道。
“宫琦君，那您认为许鸣在不在浙江？他真的有胆量袭击南京？”
宫琦周一摇了摇头，“这个是无法判别的，即便有情报显示许鸣在浙江，这也无法证实，许鸣的作战风格就是欺骗，战斗前欺骗，战斗中欺骗，用一切办法去欺骗，他往往刻意制造一些情报，误导我们，很多事情，只有打完仗后才能明白。”
“这么说，您怀疑进攻南京的情报是假的了。”
“如果单纯从事情本事分析，这个情报应该是假的，但是泽田司令官，重点不在于进攻南京是真是假，而在于帝国只能相信这是真的，日本无法承担南京丢失的损失，准确的说，是日本陆军无法承担南京丢失的损失。”
这话说到泽田茂心坎里去了，也是日本人最担心的事，昨天他刚把消息发到南京和东京，提醒派遣军司令部和参谋本部，立刻在南京和东京引发了轰动。
派遣军总司令梅津美治郎立刻让江北的第34师团回到浦口、扬州一线，从上海也抽调军队，参谋本部还命令航空部队加强对安徽一带，尤其是南京附近的侦查工作。
从常理上来说，这份情报有很多疑点，这两人的身份无法证实，他们说的也没有证据，其他的迹象也都是推测出来的，但就像宫琦周一说得那样，很多时候即便你认为这个事情九成是假的，你也不得不为那一成的真实性去做准备。
“如果是假的，那简直是悲剧啊，帝国陆军上下被两个间谍调动，许鸣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就把皇军在浙赣线的攻势化解。”泽田茂感叹道。
两个人还在谈话，讨论当前的战局以及许鸣突袭南京的可能性，不知不觉，天亮了。
情报参谋高桥坦送来了南京最新的消息，第34师团派出一部渡过长江，加强了南京城的守备，第6师团结束对中国第32集团军的追击，退回到铜陵、芜湖一带，准备随时策应南京，从苏州出发的独立混成第7旅团增援广德、宣城一线，并配合当地日军，加强对中国军队的搜索工作。
预计在今天，日军出动航空兵团，重点对芜湖到广德一线的山区进行侦查。
高桥坦还将这段时间日本情报机关对国军各个主力部队的动向进行了汇报，目前还没有发现中国方面第26军、第71军、第5军的异常，不过高桥坦同时提醒了泽田茂，许鸣在作战前一贯善于掩饰，这些情报并不能说明什么。
浙江的战役陷入了很奇怪的现象，日军进攻了几天之后，突然停止了攻击，就像两个拳击手在比赛一样，打了3分钟就暂停一次。
中国军队也没有反击，只是根据前段时间日军进攻的情况，进行阵地的加固。
不过这种现象对中国方面来说肯定是有利的，日军在浙皖战役中出动了20多万军队，不是来和国军对峙的，每一天停顿，对于日本人来说都是资源的无效消耗。
而中国军队却能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从后方将紧缺的物资抓紧转运过来，前段时间因为浙赣铁路受到猛烈轰炸，国军的补给一度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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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还没有发现支那人的痕迹？”
已经整整5天了，日军在安徽的侦察没有一丝收获，甚至连原来发现的一支中国军队也消失了。
日本的情报机关无法证实国军主力部队有没有移动，但是武汉的日本特工通过对中国军队各种物资的消耗和运输，认为安徽方面不应该有一支10万人的部队。
种种迹象表明，日本人很可能被耍了。
梅津美治郎发来了电报，要求第15军为此做出解释。
泽田茂这边也毫不示弱，反驳说：“当初不能确信这份电报的准确性，已经加以了提醒，第15军怀着对派遣军安危的深切担忧，才将消息通报。”
现在泽田当然不能同意是他搞错了，甚至隐约发出质疑，是派遣军总部自己没有办法判断，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甚至将准备投入到津浦线一带的34师团调了回来，这些行动都是梅津美治郎亲自安排的，怎么能指责第15军呢。
梅津美治郎接到这份电报，气得半死，泽田茂不仅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暗示南京方面太大惊小怪。
愤怒之极的梅津给泽田发了一封明确的电报，要求第15军立刻投入对中国军队的进攻。
“泽田司令官，要不要重新准备对支那军的进攻？”
“等等吧，这段时间皇军辛苦了，再修整2天。”
当然不能立即去进攻了，不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泽田茂被许鸣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