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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太阳刚刚露出半个红脸,日军的炮兵阵地上,突然闪过一片狂风一样的闪光,炮弹像狂风一样,呼啸而过,接下来,炸雷一样的轰鸣响起,附带着大地在激烈的颤抖。
磨盘山一线,刚刚从华北调来的日军第二野战重炮兵旅团,辖野战重炮兵二十四联队、独立山炮兵第三联队、野战重炮兵第六联队,55门150毫米重型榴弹炮,36门105毫米野战加农炮,加上数十门75毫米的野炮、山炮,开始全速射击。
花山东侧,是第11军下辖的第六野战重炮兵旅团,拥有48门105毫米野战加农炮、36门150毫米重型榴弹炮,以及24门75毫米野炮,周围,第27师团的36门75毫米山炮,也在用最快速度,将一枚枚黄彤彤的炮弹打出去。被炮火覆盖下的妙智镇的国军阵地,像流星一样的炮弹不断地落下,腾起重重烟雾和团团火光。震动的大地上,普通的房屋和国军的土木工事一个接一个被炸飞,铁丝网、堑壕、和尖利的障碍物在空中飞舞,有的还未落下,又被另外一层炮弹带来的冲击波重新炸回了天空。
九江四码头的江面,日军第三舰队集中了几乎所有的军舰,10余艘驱逐舰和轻巡洋舰,以及20余艘炮艇,火力全开。所有的军舰,在江面上呈之字型运动,每一轮齐射,超过200枚炮弹像闪电一样略过江面,飞向中国古城九江。
九江,鸦片战争时开放的通商口岸,长江沿岸极著名的商业城市,建有密集的建筑物。锁江楼、大教堂、商业街,曾经美轮美奂,繁华兴盛,在日军的炮火攻击下,此时的繁华早已散去,美景变成废墟。一片接一片的建筑物倒塌,一堆接一堆的大火燃起,九月末的古城浔阳,笼罩在一片战火的黑烟和火光中。
在日军地面部队投入数百门重炮的同时,日军航空第三兵团也按照原有的计划,出动大批飞机,对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狂轰滥炸
日军第一波出动了30余架轰炸机和20架战斗机,从东方出现,像一个个小黑点,然后变大。紧跟着,航空炸弹像下蛋一样,在轰炸机的肚子下面次序落下,带着呼啸的狂风,狠狠的砸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升腾起冲天的火焰,和干涸池塘一样的巨大弹孔。
106师团师团长松浦淳六郎骑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用望远镜观测着烟火笼罩下的中国军队阵地。他放下望远镜,回头大声地道:“岗村司令官,这就是我大日本帝国强大的炮兵火力,支那军队无论如何抵挡不住,九江绝不是旅顺口!”
冈村宁次和参谋长宫本贞一相视一笑,他们在作战会议上一再鼓吹中国军队的厉害,就是刺激这些前线将领,现在,目标达到了。
岗村笑道:“炮击效果究竟如何,要问内行人,”他调转马头,问旁边野战重炮兵第六旅团旅团长石田保道少将道,“石田君,你看皇军的重炮兵有没有达到预期的轰击效果?”
石田保道从旁边一个副官手里接过一张炮击效果图,对冈村宁次微一鞠躬,沉声道:“岗村司令官,效果不如我们看到的。来九江之前,我研究了集贤关支那军队的工事结构:极端隐蔽和大量的地下半地下掩体,火力点追求生存而非效力。可以肯定,支那的将军再次将这种工事复制甚至扩大,将会大大阻碍我重炮部队的攻击。”
“可我刚才看到,支那人的工事被成片成片的摧毁,难道我亲眼看到的,是假象吗?”
石田保道苦笑了一下,“松浦君,您的怀疑是有道理的,这很可能是假象,我们的对手非常善于制造假工事,您刚才看到的,十有**是假象。”
冈村宁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日军在中国一共投入了4个野战重炮兵旅团,安庆覆灭了一个,这里有二个,炮兵的力量已经无法再加强了。他皱起了眉头,问道:“刚才的炮击,究竟摧毁了多少支那人的工事?”
“根据我的观测和统计,这次炮击,摧毁的敌人工事不到15%,可能只有10%。”
如果还剩有9成的工事,无疑会对步兵的进攻构成极大的杀伤,不过自从旅顺之战后,日军就从来不怕这种伤亡,甚至以尸山血海为荣。松浦淳六郎脸上露出凶横的表情,叫道:“即便炮兵效果不佳,我步兵也能独自完成作战目标,司令官阁下,我慎重地请求,对支那人的阵地,进行全面突击!”
数枚红色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隐藏在出发阵地的日军一波接一波地发起冲击,在天空中望去,地面的东方就像来了漫天遍野的蝗虫,或者说皇军,前面不见后方,发起了近乎狂野的进攻。
**********
磨盘山西南3公里处,花园岭的中国军队阵地,第107师641团1营。
“报告副团长,重机枪全部准备到位!”
“狙击手到位!”
“迫击炮到位!”
…...
柳俊生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示意听见,但眼睛丝毫没有离开炮队镜,日军的炮火已经开始延伸,这是大规模步兵攻击的前奏。
前沿的树木杂草等影响射界的物体已经被全面清除,柳俊生的望远镜里,已经可以看到日军的身影,模模糊糊,但非常迅捷,充分利用了地形,一窝一窝的交替掩护。
随着时间的推移,望远镜里的镜像越来越清晰,膏药一样的日章旗,握着指挥刀的鬼子军官,爬在地上以为对方看不见的机枪手,还有2个一组的掷弹筒攻击小组,柳俊生甚至能感觉到敌人发出的叽叽咕咕的叫声。
最前面的日军已经不到500米了,完全进入国军的有效射程,但花园岭阵地上依然一片寂静。掩体里的中国士兵,纷纷将手指勾在扳机上,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正对面不断前进中的日军。
400米!
“报告团长,观测员统计,当面之敌约1500余,已发现的重机枪约20余挺,掷弹筒40余组。其中,t10-t75区域的日军约200,x50-t50区域日军约650…”通讯兵说完,交给柳俊生一张1000分之一的精确阵地绘图,上面还有新鲜的墨汁,表明了日军大体的兵力部署和步兵重兵器的位置。
300米!
柳俊生还是没有发布攻击指令,他感觉日军的进攻非常小心,看起来在镜头上乱窜的日军不少,但大部分鬼子还是呆在枪弹不容易打到的地方,显然,日军的第一次进攻是来试探他的部队火力点位置的。
200米!
180米!
“副团长,你看,日军进入了陷阱。”柳俊生刚刚离开炮队镜不久,接替观察的观测兵激动地叫起来。
柳俊生赶快把眼睛塞入潜望镜的双筒里,果然,大约1个中队的日军向花园岭左侧的一块凹地里前进,并没有注意那是一块“死亡陷阱”,一块由正面,两侧组成的三面火网。
柳俊生拿起电话筒,嘴里露出冷酷的笑容。
“各部队主意,集中火力,攻击t55-x45区域之日军,狙击手优先射击敌掷弹筒小组和机枪手,1连重机枪制压敌火力,2连重机枪封锁后路,3连重机侧翼射击;1连迫击炮排攻击敌重机枪与掷弹筒,其余封锁后路及敌人增援路线。”
“5、4、3、2、1,开火!”
吼完最后两句后,柳俊生看了怀表,上午10点25分56秒。
如果说刚才花园岭的阵地上是一潭死水的宁静,现在这里就是滔天海啸的狂暴,无数火舌从阵地上腾起,迫击炮、轻重机枪和步枪组成了正面和两翼的三面交叉火网,陷进火网的田村中队立刻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火网内的日军就像落叶遭遇狂风一样,无人能幸免,没有任何一条安全的躲避之处,即便躲在小山包后面,也只能挡住正面的火力,任何一个日军士兵都暴露在两翼火力的交叉侧击中,有的不怕死的日军见无法逃脱,端起三八步枪发起冲锋,顷刻间,被打成一堆烂肉!
未几,滔天的海啸再次转化成宁静,中国军队的射击全部停止了下来,柳俊生又看了怀表,上午10点29分14秒。
3分半的时间,田村中队87名士兵,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113联队联队长田中圣道看得嗔目尽赤,他抽出指挥刀,指着花园岭的方向,狂呼道:“帝国的勇士们,全线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