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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心中大急,忖道:“五大先锋中,除了魏叔叔身受重伤,蒋叔叔给他们捉住,尚有犬、虎、鹰三个,此时形势这等危急,他们怎么不来帮忙?”
外围的冷然忽对身旁的殷琳道:“殷姑娘,这里怕是还有白莲教的人伏着,你且退到墙边去,留神周围状况。”殷琳知他已准备出手,忙应道:“我会照顾自己的,你自个小心啊。”
冷然点了下头,朝前缓缓踏出,方才一步,突尔立定。殷琳讶道:“怎么了?”冷然不答,凝神静气的垂目于地。
原来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慑人杀气,已悄悄锁住了他。程振先眼角睨见周围情形,不禁焦灼万分:“这帮人功力甚浅,如此贸然卷入,岂非形同自杀!再拖延片刻,只怕伤亡剧增”遽而长吸一气,剑招收束,只作守式。
焦慕凤心一喜:“莫非他顶不住瑶儿的笛音了?”舒臂一展,手中怪刃登如千瓣雪花翻舞,团团卷向对方,蓦见眼前剑光暴长,耳中亦闻嗡嗡鸣声,心中大惊,急忙往后跃退。程振先手中长剑如流星飞迸,分刺敌人身上“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剑剑凌厉非常。
原来这一式名唤“七星落长空”正是泰山派剑法中最精妙的杀着,程振先从不肯轻易将之示于人前,几十年来,不过用了寥寥数回。焦慕凤尽能格挡,脚下疾退,但“步廊”、“通谷”两穴附近仍然中剑,身子一阵酸软,摇摇晃晃不支坐倒。
冷然骤感锁住他的那股慑人杀气消失无踪,心中一凛,立时抬头环视周围。程振先冷喝道:“白莲妖孽,纳命来吧!”剑锋已刺到了焦慕凤的颈边,倏闻霹雳鸣响,一道凌厉无匹的气劲从侧后破空而来,疾袭脑后,只好弃攻为守,返剑格去。
那道气劲给剑从中剖开,余势竟然减无几分,扫得程振先颈面辣痛,顶上束髻亦如纸破裂,登时披头散发,极是狼狈,心头剧震:“从哪冒出这等高手来?袭来之物究竟是什么?”
又闻一声怖响,第二道气劲已厉啸而至,这回却射腿根处的大动脉,疾如飞电,根本无从躲闪,程振先赶忙沉剑格挡,手上不觉加了几分劲道,守护心智的内力一弱,立给沈瑶的笛音侵入,神魂一荡,手脚便慢了许多,心中方叫“不妙”已给第三道气劲射中右肩,爆出大蓬血花,两处交攻之下,再也支撑不住,扑身于地。
冷然见一人突从群雄中步出,淡灰色袍里露出半张大弓,在七八步外对着场心虚拔了三下,程振先便倒地不起,不禁吃了一惊,忽明方才盯住自己的就是此人,脚下一跺,人已箭般掠出。
灰袍人见他袭来,似乎甚是顾忌,旋即提步而起,只在场中四下穿梭飞绕,手上不住开弓虚射,眨眼就击倒了二三十人。
冷然见他每射一下,便有人身上爆出大蓬血花,竟无一记落空,心中愈来愈惊:“剑气之上,便是剑罡,此人的虚射之技,似已逼近剑罡。”
灰袍人凭弓虚射,所发箭气无形无质,疾如飞电,已是极难招架防备,再加上沈瑶的笛音相助,一时势不可挡,过不一会,已有近百人扑倒在地,或哀声呻吟,或昏迷不醒,或啼哭叫唤,原本风景如画的花园,忽然变成了修罗屠场,一派腥风血雨的可怖景象。
冷然虽然轻功绝佳,但要分过半的内力抵御沈瑶的笛音,始终追不上那个灰袍人,见园中形势愈来愈是不妙,偏又奈何不了,不免焦急起来,心头忽地一动,倏纵身掩向沈瑶,一掌朝她面门拍去。灰袍人又以三记虚射轻松击倒“猎魔将”应奇山,解去兜兜之困,眼角瞥见冷然转袭沈瑶,赶忙返身扑来,人在空中连开大弓“啪啪啪”三道霹雳分袭其脑后、颈后、背心。
冷然心中一声喝彩,头也不回,反掌舞了个大圆圈,正是名震天下的武当绝技“太极拳”将三道凌厉无匹的箭劲尽数消弭,反借其势,仍向沈瑶扑去。
沈瑶连聚几波笛音,却见丝毫阻遏不了敌人,心中既觉惊讶又感佩服,秀目在他脸上转了一下,暗忖道:“江湖上传说,此人是新一辈中最强者之一,果然并非虚言”
忽又觉得这少年脸上的冷漠有些讨厌,旋思道:“哼!很了不起么?难道我就怕你了!”左手将笛一收,右掌扬起,幻出朵朵白莲般的虚影,却是“圣莲大法”中的绝学“幻莲神掌”两人掌法皆属阴柔,却又大相径庭,沈瑶招招飘渺如烟虚空若幻,冷然却是时而轻灵似羽时而凝重如山,激斗中交击了数掌,竟皆无声无息,一时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心中各自暗暗诧异。群雄更是惊讶:“这妖女果然有些能耐,竟似能与冷然分庭相抗!”
要知冷然出道以来,除了那个大闹都中的神秘采花大盗,再无别人能从他手里走出十招。宝玉见沈瑶长裙拂地,袍带飘风,举手投足俱如翩跹之舞,不由心驰神摇:“原来阿瑶的掌法也这般漂亮好看,丝毫不逊于凌姐姐哩。”
殊不知凌采容的“碧波掌”同沈瑶的“幻莲神掌”虽然有些形似,但两者的威力却根本不在同一级别。
那灰袍人见他们缠斗在一起,生怕误伤沈瑶,便不再射冷然,驻足于两人十余步外掠阵,见有谁靠近前来,便一射击倒。
众人这才瞧清楚了他的相貌,但见其两鬓微现斑白,满面风尘之色,一双厉目却是神威凛凛,只是随随便便地立在那里,便具气吞山河之气概,个个不由心惊脉跳,暗忖:“此人武功超绝,当是江湖上的赫赫有名之辈,可是从未听说过白莲教中有这样一个用弓高手啊!”又想:“妖女身手不凡,又有这等高手依恃,难怪视这园中几百号人若无物,敢来亲身涉险。”
沈瑶雪靥轻晕,玉额微汗,原来她方才持续吹奏“小霓裳”功力耗费甚多,初时尚不觉得什么,到了十几合后,便渐感吃力起来,心忖:“武当绝学果然非同小可,跟他斗拳脚太费内力,照此下去,于我不利,须得想个法子拿他”
忽然跃退两步,从袍中拔出一把剑来,笑道:“久闻‘太极剑法’精妙非凡,今儿既然有幸遇上,当请沈少侠不吝赐教。”
冷然见她手中长剑通体如墨,知非寻常之物,亦不托大,抽出腰中悬剑,注力其中,拱手道:“无需客气,姑娘请。”
沈瑶一剑刺出,骤化墨光道道,疾飞冷然身上数处要穴。冷然虽然年轻,但其剑术之造诣已可列入当今武林前十名内,一眼立掂出对方的斤两:“这招甚是狠辣霸道,可是稍欠含蓄,过于张扬了”
心中捏了个“揽”字剑诀,斜滑一步,挥剑迎出,自信一招即可带飞敌人的兵器。岂料两剑方交,手上忽感一轻,长剑竟然无声无息匪夷所思地断做两截,惊愕中急忙闪身躲避,瞬息使尽了武当腾挪中的千万精华。但对方的墨剑却似那附骨之蛆,始终如形随形地死死粘住了他。
“适才乃诈!这方是她真正的水平”冷然倏明败局已定。因为仅从剑速上判断,便可知道,对方的剑术绝对不在自己之下,然而高手对决,胜负不过毫厘之间,自己失势如斯,再无丝毫扳回可能。墨剑终于刺中冷然右肋的“章门”穴。
虽然剑锋透入皮肉半寸即退,但已令他战力尽失。沈瑶悠然立定,一拢秀发,朝委顿于地的冷然嫣然道:“小女子倚仗兵器锋利,胜之不武,得罪了。”冷然仿若梦中,只呆呆地望着她手里那把古朴无华毫无杀气的墨色长剑。
他不但剑术了得,内力亦浑厚无匹,劲道灌注剑中,自信就是遇上削铁如泥的神兵,也不至于一触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