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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还有这种事?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把蛋糕归为己有了?
钟小懒不服,挺直腰背,斜着眼睛看向眼前这个恬不知耻的墨镜男,冷哼一声,“请问这位先生,你付过钱了么?凭什么说这块蛋糕是你先要的?”
墨镜男面无表情觑了她一眼,虽然隔着墨镜,然而眼神里的讥诮却显而易见。她下意识觉得这个墨镜男看起来挺面熟的,就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
墨镜男正准备伸手去取蛋糕的时候,钟小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在他之前一把抓起蛋糕盒子,哈哈一笑,递到墨镜男面前晃了晃再迅速收回,接着转身一溜烟往甜品蛋糕区的当值服务员买单。
“你好,结账。多少钱?”钟小懒气喘吁吁地掏出钱包,正准备给钱。
“小姐,不好意思,这块蛋糕是刚才那位先生订了。您选其他的蛋糕吧。”服务员大妈冷冷的声音传到耳畔,钟小懒不可置信地抬头,正对上她一脸的不屑和鄙夷。
天下还有这种事?
身后响起皮鞋与地板摩擦时的踢踏声,墨镜男朝他们走过来,他看也不看钟小懒一眼,而是对服务员大妈咧嘴而笑,笑容好看但是却刻意,“谢谢你帮我留了最后一块蛋糕。”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服务员大妈一脸花痴地看着墨镜男,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眼角的纹路皱成了扇贝。钟小懒看得咂舌,她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见到什么大明星一样。
就在钟小懒失神的当儿,手里忽然一轻,低头一看,手里的蛋糕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墨镜男手中。她傻愣愣地看着墨镜男提着战利品消失在视线里,哭笑不得,跺了跺脚,气得牙痒痒,在心里骂了句娘,再也不看柜子上剩下的几块蛋糕,转而走向熟食区,准备买几个鸡腿来啃。
天下还有这种事?当然有,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上只会飘着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
无巧不成书,钟小懒拎着鸡腿和零食走到结账区的时候,她又遇到了那个抢了她蛋糕的墨镜男。
排队买单的人不多,所以只开了一条结账通道,钟小懒心里老大不愿意地排在墨镜男后面,等待结账。
墨镜男很高大,大概有1米85左右的身高,钟小懒站在他身后矮他一个头,他穿着白色夹克蓝色牛仔裤,如果不是戴着墨镜,应该会挺好看的,就是戴了墨镜,钟小懒才觉得太装。
这年头,大晚上逛个超市还戴着大墨镜,以为自己是好莱坞影帝呢?
“先生,一共50美金。”收银员小妹的脸色很正常,没有刚刚甜品区那位服务员大妈那样对墨镜男显露出过多的热忱与花痴。
钟小懒看到墨镜男右手伸进裤兜里,忽然顿住。
从她站的位置看,视线正好落在他的侧脸上。墨镜男的侧脸棱角分明,高挺的鼻,薄嘴唇,勾勒出一个完美俊俏的弧度,微微一愣,这个人,不会是那个男影星——李基诺吧?
墨镜男的侧脸上突然露出尴尬的神情。磨蹭了好久,他依旧没有掏出钱包来。收银员小妹耐心地催了好几次,言语虽然客气,但是语气明显带着一丝不耐烦。
钟小懒心里一咯噔,墨镜男肯定是忘带钱包了,否则为什么这么久还不结账?
她不由得哭笑不得,刚还信誓旦旦地吹自己订了蛋糕,原来只不过是一个丢三落四爱忘事的主儿。不管他了,看他笑话吧。
那墨镜男的耳根红了一片,他似乎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带钱包,于是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碧蓝色的漂亮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收银员小妹,后者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钟小懒心里又一咯噔,懵了,这个人就是前几天在披萨店里被她砸披萨的金发男子!当时他的脸在肉汁的掩盖下没有完全显露出来,现在他摘掉墨镜露出整张脸庞,硬朗的线条中带着柔和,卷曲的金发剪得有些段,几绺额发稍微有点凌乱。
钟小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脑中忽然炸开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此人看起来这么面熟,原来他就是那位参演《爱情,面包,巧克力》的男配角一个比较著名的好莱坞影星!
这位影星的形象和她脑海中滑稽的头顶披萨的金发男子的形象重叠到了一起,使她差点因为忽然之间的晕眩而站立不稳——她砸了一个大明星?
不仅仅砸,还让他吃瘪,让他当场丢脸……
一想到这,钟小懒吓得浑身一激灵,她摊上麻烦了,要是此明星是混道上的,会不会找人来砍她?
按理说她应该撒起腿逃之夭夭才对,可是身体却好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谁叫自己是心软之人,还总喜欢乐善好施助人为乐?
“先生,您还买不买单了?不买的话就让一让,谢谢。”
收银员小妹不耐烦地催促着。
此时此刻的李基诺正瘪红着一张脸,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叹了口气,心想着既然忘了带钱也忘了带卡,那就不要买蛋糕了,正准备放弃转身离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悦耳如铃的声音,“哟,小李子,这么巧!”
李基诺和收银员小妹纷纷看向突然凑上前的钟小懒,目光中都闪过诧异的神色。
“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钟小懒转向服务员小妹,边笑边指了指李基诺,一副与他挺熟络的样子,“刚我们在超市碰到了,还聊了会儿,我跟他说我请他吃蛋糕,但他不好意思让我请,一个人匆匆跑来买单了,我说嘛——”
她转向李基诺,笑容里带着暗示性的内容“我知道你没钱买单”,继续说道:“都是老熟人了,别这么见外,既然我也想买东西,我一起付了吧。”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抢到李基诺前面,把自己的手中的一大袋货物摊到了收银台上,不一会儿,所有要买的都逐一过机,钟小懒看了看电脑上展示的总付款金额,掏出钱包,递出几张钞票。一偏头,发现李基诺李正眼神怪异地盯着她看,似乎在说“您是那股歪风吹过来的?我什么时候和您是老熟人了?”
钟小懒笑意盈盈的双眼正对上他的眼睛,心底里腹诽一句:看他的样子像是认出我来了,不过帮他解了围,他应该不会小气得还对上次吃瘪的事件耿耿于怀吧?她也不是有意的,但愿他能忘了自己。
***
两人一起走出超市,夜已深,阵阵寒风凛冽,如刀子轻轻刮在人的皮肤上,不疼却非常难受。
李基诺手中提着红酒玫瑰蛋糕的盒子,看着走在前面一蹦一跳一边哈气一边搓手的女孩子,眼神幽深莫测。
她这算什么意思?被她砸了一头滚烫油腻的麻辣披萨,刚刚又出手相助帮他结账,难道是为了将功补过?
女孩子似乎感应到了李基诺的心中所想,忽然回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
其实他没那么小气,前几天的意外,他并没有那么在意。说真的,他只是觉得可笑滑稽罢了,他心里清楚女孩认错了人,因为当她把披萨砸向他的时候,他听到她用中文喊了一声,听起来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虽然后来也很火,但也渐渐淡忘,这么多年在娱乐圈摸打滚爬使他练就了一颗宽容的心以及一副好脾气——臭脾气的人不会有好人脉,没有好人脉的明星没有好前途。即使如今他的好前途也远远没有到来。
念及至此,李基诺忽然停住脚步,叫住了那个中国女孩子。
“,请等一下……”
女孩听到他叫她,停住脚步,轻跳着转身,微微侧着头,笑嘻嘻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不用谢我,也不用还我钱,这块蛋糕就给你吃吧。小小意思,不足为道。”她一口正宗的美式英语说的非常流利。
李基诺深呼吸一口气,正想开口问女孩的名字时,裤兜里传来一阵震动,他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米歇尔,他的经纪人。
他看了看五步开外的中国女孩,又看了看手机,犹豫了一下,抬起目光,对女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女孩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他走到不远处的路灯旁,借着晕黄的灯光,按下接听键。听筒那边米歇尔焦急的声音传来:“基诺,你在哪儿?刚打你电话没打通!赶紧回来吧,制片人麦克在我这里谈话,他还没走,我们正在讨论一个重大的项目,他希望见见你……”
亚特兰大冬天的夜晚非常寒冷,钟小懒见后面的男人还在听电话,仍然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她想了想,决定不再等他,刚刚他叫她,也许只是想说声谢谢而已。
天空中忽然飘起莹白冰凉的雪珠子。钟小懒浑身一激灵,抬头看着天空,雪花飘飘扬扬如扯絮,轻轻打在她的发上和眼睫毛上,犹如坠入凡间的白色精灵,她伸出手来,触摸着飘飞的雪珠子,内心一阵感叹:又是一年的初雪悄悄降临。
钟小懒最后一次回头朝李基诺望去,然后迈开步子往学院的方向行去,雪越下越大,直到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茫茫一片。
李基诺挂断电话的时候,猛地想起什么,回身一看,面前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冰天雪地,哪里还有女孩的踪迹。再定睛一看,前面笔直的道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赶路,其中一个黑点似乎是女孩的背影。
李基诺看着那个黑点渐行渐远,忽然之间,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他本想问女孩的名字,然后把手中的红酒玫瑰蛋糕掰开一半与她分享。谁知道她走得那么快,让他顿时觉得错过了什么一样,心底生出惆怅感来,怔怔的杵在原地上,半天才回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必须尽快去赶赴。
***
街道上与房屋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洁白的雪花如柳絮般迎风飘扬,钟小懒拖着步子走在雪地里,仿若行走在银光闪耀的童话世界中。
空旷,纯净与梦幻。
她看了看腕表,凌晨12点零五分,已经很晚了。
走着走着,她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