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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了郑贵妃去了桃园,现已是二月中旬,虽然寒气并未全数散去,不过也正是桃花开的节气。尤其这桃园位于太明宫最温和的地方,这桃花自然开得更早了。
团团簇簇粉色娇嫩的花儿开满一树,远远瞧过去一片俏粉叫人看得心肠都酥了,桃花的颜色本就清纯,淡色的清粉中点着颜色略重一些的花蕊,一朵朵紧簇在那儿娇娇小小煞是可人。桃枝之上点点花苞,有的已开有的半含,由着绿叶衬托更显娇艳无双。
也是因为瞧了这漫山遍野的粉绿,到也叫人的心莫名舒畅起来。在那宫殿里头苏蝶觉得无趣,不过上了园子可就不同了,这儿开阔正是适合她的性子,在这园中穿行倒是几次差点同众人散了,若不是秦疏酒惦记着,她怕是都快忘了自己是随郑贵妃出来踏青的。
私下遁走,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还是别让起成为了把柄才好。
顺手从那桃枝上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趁了秦疏酒不留意偷偷插入她的发中,坏心得逞的苏蝶自当是偷着乐的,倒是秦疏酒那儿不悦了,拧了一把她的手轻了声说道:“苏姐姐莫闹,小心开罪了贵妃娘娘。”苏蝶满不在乎的说道:“放心啦,不会开罪的,贵妃娘娘人瞧着挺不错的,倒也不像外头说的那般是个严厉苛刻之人。”不甚在意的心思叫秦疏酒担忧,当下便劝道:“正所谓空穴来风,若是没影的事也不会传出那样的说辞,还是谨慎一些较为妥当。这四妃之首的位置可不是那样好坐的,姐姐你可莫要闹了。”几番的劝叫苏蝶有些闷了,幽幽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桃枝,苏蝶说道:“你太多心了,真的不会……”
正欲说着,谁知他两在这儿说着悄悄话倒是叫郑贵妃留心了,当下便问道:“两位可是在那儿说着什么悄悄话?若是有什么趣事便说出来让本宫跟众姐妹们听听,也别两个人躲在一块自己偷着乐,倒是不好了。”
郑贵妃的话可叫她两规矩站定,当下秦疏酒便应道:“禀娘娘,嫔妾与苏姐姐并未说什么,只是感叹这桃园的花开得极艳,倒是谢了娘娘的请我们方才得以见到这等美景。若不然这样的时节嫔妾们怕是还躲在那宫里头不大出门,错过这等好景致。”回了郑贵妃的话,秦疏酒开了口说着,她的话叫郑贵妃微点了头,回道。
“还是莫要天天呆在那宫里头,有事常在外头走走,若不然真不知自己会错过多少好景致。”说的这一番话到也是说教了,秦疏酒自然是要叩谢郑贵妃,不过在叩谢之后却听候贤妃加了一句说道。
“不过话也说回来,窈宝林此时看上去倒是比这桃花还要娇艳不少,楚楚可人得紧?”一开始还不知候贤妃这话是何意思,不过很快的她便明了其中的深意,怕是苏蝶方才玩闹时候插入自己鬓上的桃花叫候贤妃留意到了,此时正说着这事。
候贤妃这话的语气有些不对,秦疏酒心中大叹不好,正欲琢磨如何回话时候贤妃却已经说道:“这好在陛下不在边上,若不然瞧了妹妹这娇媚兮兮的模样,保不齐更生怜爱之意了,到时候这恩宠啊,怕是得位于所有新入的妃嫔之上了。”
候贤妃的这一番话绝非赞美之意,当下秦疏酒便叩拜说道:“娘娘这一番话实在折煞嫔妾了,这桃花不过是方才随意玩笑插上去的,哪能有什么娇艳。再说了,桃花再如何的娇艳也不过是那小家子的花,花期甚短又上不了什么台面,不若那芍药以及牡丹,大气而又端隆,那才是花中至艳,美之至宝。”
“呵,窈宝林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呢,桃花虽美不过一朵花顶多不过三四日,却也不是什么大气的花。方才用桃花才喻妹妹,倒是姐姐说错了。”话一转倒是自责了起来,不过这候贤妃的神色瞧着却是比方才好看一些。
“好了,你总是喜爱说一些听上去像是含了酸的话,下一次可得想清楚在说,莫叫人听了反叫自己出了糗。”说了这样一句听了倒像是在圆了场,郑贵妃的意思候贤妃当然也是明白,便也是笑笑算是致了歉。
来这桃园为了可是踏青,几个人在这儿说说叨叨的到要对不起这难得的美景,当下便也不再说了,而是在郑贵妃的示意之下继续游起园来。一直都是欠了身侯在后头,等着她们走远之后秦疏酒这才起了身抬了手将发鬓上的桃花取下。
在取下桃花之时苏蝶也行了上来,走到秦疏酒的身边苏蝶说道:“候贤妃刚才好像吃了味了?”虽话中带有细微的迷惑,不过苏蝶还是可以确信的。她这话可叫秦疏酒长叹了口气,叹过气后回头看着苏蝶,秦疏酒说道:“也是为难姐姐这一次能看透。”
这话若是搁在平时苏蝶必定跟秦疏酒急,不过眼下她也知方才那一刻的压摄,倒也没说什么而是张了口,最终又将那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说道。
“总觉得这后宫里头,好累人呢。”
这活在何处的女人都是累人的,尤其是这后宫的女人,更是累得紧,方才那话若是没有处理妥当,自己怕是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罪了候贤妃。没有哪个女人乐意夸赞别的女人比自己娇艳,尤其是这后宫的女人更是不可能如此,若是这样的话从某位嫔妃口中道出,不若位份高低,皆是含了深意的。
看来在这后宫里头,还是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因为谁也不清楚你或者旁人无心的一个举动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
踏青,固然是要一处的,只不过这贵贤二妃娘娘的身子毕竟也是娇贵的,行了不许到是有些倦了,便开了口让她们依次散了,各自瞧着各自的喜好去。
可算是可以散开了,跟着这些妃嫔们处到一块,秦疏酒这心里头总是下意识的紧绷着,毕竟这后宫究竟是怎样个豺狼之所她是清楚的,这样的地方若是一个不留神的话,着了别人的道也就只能算你命苦了。跟着妃嫔或者璃清处一块总是动着心思,这可不是秦疏酒刻意的,只是一种保全自己的手腕罢了,如今不用随着那些人,倒也可以好好的安生一下。
由着南枝搀扶着,漫无目的的在桃园里头逛着,看着那因开得茂盛而叫花儿压沉了的枝干,秦疏酒突然说道:“南枝,你觉得这桃花美吗?”略微瞧了一下,南枝应道:“是挺好看的。”复秦疏酒又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这桃花是薄命的花?”前一番话可以视为秦疏酒的有感而发,可是后面的这一番话就叫南枝有些诧异了,搀扶着秦疏酒显得有的疑惑,南枝问道。
“姐姐好端端的怎么说了这等伤感的话,桃花哪是什么短命的花,就算它的花期极短,那也是一种美艳的花,开得娇艳叫人钟爱。”
“也是呢。”也不知南枝的话秦疏酒听进去几分,便是接了这样一句,随后秦疏酒莫名说道:“只要是娇艳的花,即便开得再短也仍旧夺目,也仍旧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叫人钟意的目的。”突然压下的声音只是道出这样一句不慎明白的话语,南枝正想开口在问个明白,却叫秦疏酒给打了岔,瞧着桃园一处望去,秦疏酒说道。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桃园好像离那含象殿挺近的。”
“是的,的确离那林淑妃所住的含象殿很近。”
“林淑妃啊。”突然叹着道出这个名字,秦疏酒却只是笑了,并未再说什么,就在秦疏酒看着那处像是在沉思何事时,她却听到身后有人的声音。
而且那个声音,还是她极其不喜的。
许才人。
这个一入宫便不知为何对自己极度没有好感的许才人,此刻却凑巧出现在自己身后,听了那冷嘲一般的笑,却也明白对方仍旧不待见自己,偶遇之时没有转身离开反而行了过来,十之八九没有好事。
好事祸事总该是要面对的,在听到了许落心的声音后秦疏酒当即便回了神,随后旋过身行了礼说道:“见过许才人。”
“呦,这不是窈宝林吗?还真是赶巧了,这桃园这样大竟也能在这处遇上你,哎,真真是巧得紧啊。”
“是啊,是巧得很呢。”
无事不相遇,既然遇上了就得小心应对着,秦疏酒的面上从不缺那挂着的谦和浅笑,不过也就是这样的浅笑叫那许落心格外的不痛快。又是行了几步朝着秦疏酒那儿走去,许落心说道:“这桃园的花开得还真是娇艳啊,只可惜方才候贤妃也说了,这桃花命薄花期甚短,终不是那富贵的花。不过话也说回来,虽不是什么富贵的花,不过瞧着还是甚美的,至少方才看宝林戴在发上倒也衬得整个人娇艳无双,跟那桃花似的,可人得很呢。”
笑盈盈的说着,不过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不中听了,才刚说那桃花是薄命的花随后话又一转竟然用那花比喻秦疏酒,这不就是变了法子的发咒。大家都是有心思的,自当也是听得真切,这许才人有事没事便喜欢用那位份压着秦疏酒,这样的话也是听多了,秦疏酒虽然不甚上心,不过南枝却有些听不下去,当下握了拳到像是要做什么。不过叫秦疏酒的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也是止住了。
用眼神示意南枝莫要胡来,秦疏酒转笑说道:“桃花的花期甚短,不过也不能说她是薄命的花,毕竟它也曾经娇艳过,即便只是那短短的几日花期却也足够叫人年年念想着。就像是那昙花,终其年岁不过也只有在夜晚才会绽然开放,无声无息却甚是夺目,一夜之后虽已凋零却足够震了所有人的心,月下仙子的美誉不也正是此意?花不在长,只要能叫那爱花之人牢牢的念想着便成,姐姐你说?是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只是耍着嘴皮子上的功夫许落心还真不见得能胜得过秦疏酒。许落心以桃花咒其恩宠正当却时效无长,秦疏酒倒是轻笑三言两语回之,非但未叫许落心刺着反倒叫那才人的面色都难看了。
一贯都知道秦疏酒长了一张利嘴,除若在自己面前其他人处都是装出一副谦和的模样,可就是因为如此许落心才更觉得秦疏酒在同自己对着干,欲分夺自己的恩宠。是叫秦疏酒给呛着,瞧着那许才人的面色秦疏酒还以为她会克制不住,没想到在一番瞪眼仇视之后她竟然按捺了下来,咬了牙后随即一笑,复又往前行了几步。瞧着倒像是不欲同她多争口舌之欲要离开这儿。
只要莫跟她较上劲,离了便是离了,秦疏酒本是侧了身打算让许才人离行,谁知在侧身之后竟叫许落心刻意撞了,这一撞若不是南枝在后头扶着,怕是又得重摔。撞过之后许落心急忙做那诧异之势随后惊呼道:“窈宝林你没事吧。”
事当然是没的,只是她这一撞也着实叫人惊到,看出许落心故意的南枝不禁怒视说道:“许才人,你方才分明是故意的。”
“放肆,你个小小的宫人竟然敢如此同我说话,来人啊,掌嘴。”
不管许落心是故意还是无心,终归不是个小小的宫人可以说得,南枝这一番话可是给自己招来了麻烦,当下许落心身边的宫人得了令便要上前。抢在宫人们上前直接甩了南枝一记耳光,随后秦疏酒说道:“是妹妹管教无方冲撞了许才人,妹妹宫里的宫人回去自当会好生管教,许才人就莫操心了。”
那一记耳光也是干净利落,还真就叫许落心惊了,不过惊过之后倒也很快便恢复,随后许落心笑道:“这妹妹宫里的宫人自当是妹妹自己管教比较妥当,不过话也说来,方才不慎撞到妹妹,本来我是打算自己扶起的,谁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许才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无外乎便是想到那倪宝林。哎,那可怜的倪宝林,便是因为不慎将妹妹碰入了池中便落得那样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我当时突然就那样一想,结果这手上的功夫也就给耽搁了,窈妹妹可莫要怪姐姐啊。”后头的话可就有了深意,微微拉长的音调像是在示意着什么。不过这样的示意于秦疏酒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面色如常还是未有丝毫改变,秦疏酒回道。
“倒是没料到许才人也是个爱说笑的,这桃园里哪有什么池?”
“哎呀,也是呢,这桃园里头可是没有池子的,我都忘了,只有那西海池才有池子。”提及西海池,语调重三分,许落心的用意果真不只是面上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