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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怀安任凭衣袂翻滚,他自岿然不动,渊临岳峙。
李冰如狠狠将登山杖扎入泥土,借竹杖稳住身体,长发飞扬如旗,勉强开口提醒道:“德约同志,你越说,它越生气!”
罗欣怡也抱住李冰如的细腰,勉强不被风吹走:“朱德约,你到底是来拱火的,还是来求证的!”
朱德约回头笑着安慰李冰如:“慢慢来,急不得。”
然后,朱德约抬头喝道:“我有劈三山斩三锁之法,请忠孝帝君静听!”
言出法随,阴风顿止,修竹复直,茂林归静!
李冰如和罗欣怡东张西望,啧啧称奇!
朱德约喝道:“第一道锁!”
“‘怨恨天下人’之恩怨锁!”
“国殇屈死,天下人难辞其咎!”
“朕,以中华末位大统一天子之名,行罪己诏!”
“曰,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以君父之身,赎九州之罪!”
“能不能斩断第一道‘怨恨天下人’之恩怨锁!”
“若可,扔出四道圣杯!”
朱德约早已深思熟虑,用词简洁果断,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得不说,朱德约这一手,是卡了天地道则的bug,试图以天子之名,赎世人之罪,力斩“三锁”,招安鬼雄,逆天改命!
就连君怀安,都微微侧目,关注着杯筊占卦的结果!
朱德约连扔三手,居然均为圣杯!
就连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罗欣怡,都开始咬手指了:“连续丢了9个圣杯了!”
“这概率……低于512分之1!”
罗欣怡的声音都有点颤。
不信不行了。
朱德约也紧张了,他额头冒汗,蹙眉咬牙,如临大敌地做心理建设,最后缓缓丢出最后一爻。
杯筊的两个平面朝上。
两平朝上,即为“笑杯”,意为笑而不语,代表着情况不明朗,最好慎重考虑三思而行。
朱德约慌了,扭头看君怀安。
君怀安轻声说:“四定其三,说明大方向是对的,至少有75%的赢面,不过具体细节还需要完善。没事,继续问他。”
朱德约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声音有点忐忑地继续:
“四中其三,第四卦为‘笑杯’,说明你没有反对,只是提醒我还有瑕疵。既然如此,那我继续说,第二道锁的斩法。”
“第二道锁,‘欲加天下罪’之清白锁!”
“作为天生地养的冤种,‘国殇’往往背负罪名而死,如身负‘莫须有之罪’的风波亭岳飞,如身负‘哗变之罪’的大明戚家军!”
“朕,以中华末位大统一天子之名,行赦天下诏!”
“曰,同仇敌忾,大赦天下!”
“以君父之名,赦鬼雄之罪,复光岳之气,挽天下之倾!”
“能不能斩断第二道‘欲加天下罪’之清白锁!”
“若可,扔出五道圣杯!”
李冰如咬住了手指。
概率越来越低!
连续掷这么多圣杯,当概率论是废纸吗?
朱德约咬紧牙关,目光坚定,果断而麻利地掷杯筊,收杯筊,再掷!
连续四道圣杯!
鬼雄认为,这“斩三锁”方案基本可行!
掷第五下时,朱德约不敢怠慢,稳稳掷出杯筊!
杯筊落地一弹,两平面朝上,又是笑杯!
鬼雄笑而不语,似嘲笑!
朱德约额头虚汗如泉,扭头问君怀安:“这,这就是不肯给个圆满,怎么办?”
李冰如和忠孝帝君有旧,镇定很多,提出观点:“不算这两个笑杯,你已经连续13次掷出圣杯了,你知道概率是多少嘛?”
“8192分之1!”
“我觉得,鬼雄对你的请示,给予了充分肯定。”
“怀安说的对,你可以不管那两个笑杯,继续往下走!”
“斩第三道锁!”
朱德约觉得李冰如说得有道理,转头看君怀安,见君怀安也点头,于是硬着头皮,说明最后的方案:
“五中其四,第五卦依旧为‘笑杯’,说明你没有反对,只不过是某处纰漏还需完善。既然如此,那我继续说,第三道锁的斩法。”
“第三道锁,‘报应天下孽’之追孽锁!”
“国殇,作为含冤而死者之冤鬼、霸凌而死者之厉鬼、屈迫枉死者之凶鬼,身负天下人之‘恶报’,必须追索天下人冤枉、霸凌、屈逼所欠下的恶孽,才能斩断‘追孽锁’,解锁升天之路!”
“此乃九州恶鬼之天命,亦是束缚鬼雄的最后枷锁!”
“朕,以中华末位大统一天子之名,杀身以代,代天下人,偿天下罪!”
“曰,子民有罪,君父代之!社稷有失,天子死之!”
“以天子血,雪天下冤!”
“以天子肉,偿天下凌!”
“以天子骨,消天下孽!”
“以天子身,饲天下鬼!”
“是以冤寻其头,债得其主,善恶得报,因果更始!”
“天地鬼雄,食朕血肉,化为英灵,同仇敌忾,共复中华之气,共挽天下之倾!”
“血饲之法,能不能斩断第三道‘报应天下孽’之追孽锁!”
“若可,扔出六道圣杯!”
听到朱德约说出如此勇烈决绝之话,罗欣怡花容失色,失声喊道:“德约同志,你提出的‘三斩’方案,就是用你自己的性命,活活去喂千鬼万鬼吗!”
李冰如也大惊失色:“德约同志,你怎能如此牺牲自己!”
朱德约意志如铁,果断坚决地喝道:“我说过!我是天兵!阻止第三次屠杀,就是天兵的使命!”
“哪怕全世界反对,我也会照做不误!”
君怀安虽默然不语,却面露不忍,别过头去,不能看朱德约那一往无前之貌。
李冰如感到痛苦,因朱德约是第二个像君怀安那样,向死而生之人!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何必牺牲自己……”李冰如抓住朱德约那攥着杯筊的手腕,露出恻隐之容。
朱德约毫不动摇,轻轻推开李冰如的手,斩钉截铁地劝慰同事:
“很荣幸,能叫各位一声,同志。”
“同志们,无需多愁善感。”
“崇祯之罪,罪在千秋!”
“每当深夜,思及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思及倭贼累屠我族,留万人坑、死人仓库、烧人场不计其数!”
“崇祯皆痛不欲生,彻夜难寐!恨不能魂穿归去,重拾山河!”
“然而,历史不可再,覆水亦难收!”
“今日,天崩地裂之劫迫近,子民再次危在旦夕!”
“惟有招安鬼雄,方能防止我族儿女被第三次屠杀!”
“崇祯研学百年,日夜思虑,上下求索,时至今日,才找到这‘天子殉国、转殇为运’之策!”
“纵使以身饲鬼,若能赎崇祯千年之罪,解子民万世之劫——”
“则崇祯,死而无憾,死得其所,虽死犹荣!”
“纵然身销骨碎,含笑而死,亦能留那一点浩然气,化作千里快哉风,可徐徐归凤阳祖坟矣!”
朱德约板着脸说完这生平之志,八字胡纹丝不动,眉眼却染上笑意,似乎在向往着那匡扶天地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