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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读陈奂生上城,第一段“漏斗户主陈奂生今日悠悠上城来”至今记忆犹新。俺很羡慕陈奂生悠然自得的样子,俺想“悠悠”和“漏斗”无关,和“户主”密切相连。当时就也想当户主,可是面对威严的父亲,只能望而却步。将此梦想压进心底。好在,男大当婚,就要另立门户。当户主的机会也就来了。
那天通知办户口本,正好老婆有事不在家。这对于梦想户主多年的俺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眼看梦想就要实现,那心情,想笑又怕人听见,说俺没出息。不管怎样,俺感谢上苍助俺,这户主俺是当定了。窃喜。
据老婆说,那天晚上俺是抱着户口本睡着的,也许没那么夸张。但那天晚上,俺梦见自己翻身做了户主、让老婆往东老婆不敢往西倒是真的。那梦很过瘾,现实很残酷。醒来,辩论会就猝不及防地上演了。老婆:“凭什么你当户主?”俺回答说:“俺是男人。”老婆反驳道:“什么法律规定女人不能当户主?哼,典型的大男人沙文主义。”俺狡辩:“人家让办户口本的时候,你不是不在家嘛。”老婆假装很生气:“那你就不能等我回来给我汇报一下再作决定?擅自作主,简直是有组织无纪律!”俺嗫嚅道:“俺不是怕晚了吗?”老婆一下子笑了,说:“对方辩友,你不觉得你的辩词很苍白吗?什么晚了?你是怕你当户主晚了吧?”当户主头一天,就被老婆抢白一通,郁闷。
晚上,也许是俺按耐不住内心里当户主的喜悦,又提到了户主这个话题。俺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可覆水难收,老婆又来了:“问问整个单元,十几户人家就你和二楼东户是男户主,也不觉得害臊?”看老婆没完没了,俺就把自己俺多年前想当户主的梦想和盘托出。老婆可真是通情达理之人,听完俺的梦想,她的口气一下子温柔了很多:“谁让我们是夫妻呢,看在你蓄谋已久、窥伺已久的分上,让给你算了。不过,我可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俺啪的一声敬礼,来一句“保证完成任务”之余,品一下老婆的话,很不对味儿:俺是户主,她说话的口气怎么像家长呢?
接下来的一个月,可就惨了。该缴电费了,老婆就叫俺:“户主,赶紧去缴电费了。”刚开始听着还很受用,就像不熟悉的人喊俺“领导”一样。可慢慢地就不怎么受用了。老婆想买件衣服,伸手,说:“户主,给钱!”该倒垃圾了,老婆喊:“户主,把垃圾倒了。”有一天,俺实在忍受不了了,就提出抗议:“户主听起来像地主,俺怎么觉得俺是个长工呢?吃穿住用行什么都归俺!”老婆一听,乐了:“怎么了?户主想罢工了?那可不成,我去派出所打听过了,户主不能随便更换的。”
没办法,只能继续干下去。一个月下来,俺也学乖了,什么事情都做到前头。比如那天老婆生日,俺给老婆买了生日蛋糕,还有一束玫瑰,老婆一高兴,竟然说漏了嘴:“其实,户口本上的户主只是虚职,没有实权的。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话底气十足吗?”俺摇头,老婆拿出了房产证,上面“户主”一栏赫然印着她的大名!
俺不在乎房产证上的户主是谁,俺在乎的是往后到底谁是真正的户主、谁归谁领导的问题。看来,俺要拿出证据来说服她。赶紧去查现代汉语词典,嘿嘿,俺发现户主的解释是:户籍上一户的负责人。俺想:负责人就是官啊,不仅是官,而且还是一把手呢。由此看来,她还要归俺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