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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有个问题困惑不解:既然上帝无所不能,为何他不灭了魔鬼?我问过许多信仰基督的朋友,包括牧师,没人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耶稣一直在我耳边说话,而我充耳不闻。我陷入了一片无边的沼泽,每迈一步,都感觉异常艰难。心里特别苦的时候,我便习惯地张着双眼,和黑夜倔强无言地相对。
耶稣再来时,我已经非常虚弱了,我对他说:“我感到自己突然间丧失了所有的自信。”耶稣和蔼地看着我:“这就对了。”他微笑着,头顶闪烁着慈爱和怜悯的光环。他领我来到一扇门前,门里,神的儿女们载歌载舞,享受着生命的充盈与欢乐。我在门口游走徘徊,觉得快乐是他们的,与我无关。庄子从我身边走过,他嘴里哼着我听不懂的歌,神秘兮兮地看了我一眼,冷不叮一脚把我踹进门去,哈哈大笑:“臭小子,傻愣着干吗呢?进去吧!”就这样,我一头撞进了这片广袤的草原。庄子鼓盆而歌,释迦坐在菩提树下,拈花微笑。
待我走出这扇门时,天地朗朗清明,刹那间,全都明了。
我对一个信主多年的朋友说,好多人读圣经都是误读。就拿创世纪关于亚当和夏娃的故事来说吧,其实是一部关于人类成长的寓言。朋友很好奇,想听听我的观点。
我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从母体中诞生的。当婴儿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和母体浑然一体,正如人类诞生之前,和宇宙天地浑然一体。换句话说,我们与神同在。“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随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婴儿从母体中分离出来,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婴儿诞生之初,混沌初开,无你我之分,无美丑之别,无善恶之辩。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无忧无虑,无邪真纯,正如没吃果子之前的亚当和夏娃。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接受着外界灌输的知识,一天天形成了自己的思维,一天天强化着“我体”的意识,也一天天失去了对父母本能的依恋和崇拜。那条引诱亚当和夏娃偷吃果子的蛇,其实就是“茁壮成长的自我意识”在苏醒。那不是一条真正的蛇,而是人心孕育出来的心魔。综观人类的思想发展史,难道不正是如此的吗?那个上帝灭不了的撒旦,竟是一直蛰伏于你我心中的“自我”无怪乎有人说“我心即地狱。”
朋友额首微笑:“我明白了,谁越是接近混沌,谁也就越接近神。”
我说,是这样的。我们对比道家学说,为什么要讲“清静无为”、“返朴归真”?为什么“抟气至柔,能婴儿乎?”为什么要“弃圣绝智”对一切所知加以批判?再看佛家反复强调的“舍得”:小舍小得,大舍大得。舍小我得大我,舍大我得无我,无我才是真我。自以为是的聪明,正是“原罪”的根源。基督教讲的“同心合一”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这和道家的“天人合一”佛家的“圆融”确有异曲同工之妙。抛弃小我的束缚,实现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天地、宇宙的圆融统一,换句话说,是和神重新建立亲密的关系,从而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宁静和喜乐。
神的智慧无所不在。老子在几千多年前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一时无法用确切的语言加以描述,故强名之曰“道”耶稣感到了他的存在,故称其为“天父”释迦牟尼也感到了他的存在,因此而创立了佛教。基督教也好,佛教道教也好,都不过是神的一种传达方式而已,神还有其他很多种传达方式。任何宗教的领路人,他首先要清楚,自己不过是个门童。而千万别以神的代言人自居,甚至滥用神的权柄。高高在上,谈什么普渡众生?一些虔诚而狂热的宗教信徒和他们的领袖们,根本就没有深入了解过其他宗教的思想内核,开口闭口我的神才是真神,其他的都是魔鬼,是邪灵,对此我非常抵触。
朋友表示同意,但他又说:“基督教是最能让人明白神存在的一种方式。”
我说,这一点我不认同。不同的宗教,适合不同的人。就好比有些人适合走路,有些人喜欢乘车,有些人喜欢被人抬着走。有人喜欢走大道,有人热衷抄小路,甚至有人可以由魔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正确的方式,都以为自己是最接近神的,都充满激情,都排斥异端,就好比文化大革命,两派都在捍卫毛主席,以捍卫的名义大打出手,血流成河。可是,当人们执著于孰是孰非的问题的时候,谁来做裁判呢?凭什么你的理解就是正解?神的胸怀是如此博大包容,根据不同的民族,不同的人群,不同的语言,不同的习俗,用不同的方式,将他的福音呈现给人类。人类却跟盲人摸象一样喋喋不休争辩打斗,谁也没有看到真正的大象。
朋友说:“神是不会让人看到大象的。那些纷争是神安排的,神默许的。神要看到人性到底会败坏到什么程度。神安排这样的情境,就是为了试练人,他想知道人身上的神性能战胜魔性,还是魔性胜过神性?神要通过这样反复的试练,确证人的确圣洁了,公义了,神的心就喜悦了,他造人,本就是为了让人能象神。”
我说,神才不会干这么无聊透顶的勾当呢。你是用人的心思去揣度神的智慧了。“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视百姓为刍狗。”是人的自私、狭隘和自以为是造成了这些争斗。争斗心一起,撒旦也就趁虚而入了。
最后我说,宗教,不过是一个壳而已,就好比我们人类背负的一个臭皮囊。从今以后,我要用最适合我的方式,超越所有一切的存在形式,直接和我的神灵对话。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说这话时,神在对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