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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黔东南,是贵州苗岭山脉的一个自治州,长期久藏深闺,不露真容。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原汁原味原本原貌原生态,令人魂牵梦萦、乐不思蜀。
山之青,水之蓝,绮丽的风光和浓郁的风情全都汇聚于此;闻名遐迩的苗族飞歌、吊脚楼,侗族大歌、鼓楼和花桥,物质的和精神的,都是历史文化的积淀和民族智慧的结晶,传承着一个个编不完谈不尽的动人心魄的故事
一、镇远古城怀古
也许,美景是需要等待的,在历经了一天一夜长途跋涉的车旅疲惫后,终于1号晚上8时到达镇远。
伴随着车内一声声唏嘘和尖叫,夜色迷离下的古城,浓妆艳抹如同登台的戏子,娇媚丽质得让我们每一个人为之疯狂。石屋外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会有种错觉是不是走进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里去了?远处祝圣桥上霓虹闪烁,灯影交错,煞是好看,大概是作为给远方游客最盛大浓重的迎宾礼吧!
色驴、kk、慧朗和我一行四人,在古镇汽车站对面的贾氏菜馆狼吞虎咽了黔东南之旅的第一顿晚餐。贵州菜以辣见长,其中泡椒带皮牛肉和红烧豆腐都是很下饭的家常菜。茶足饭饱之余,店老板介绍菜馆楼上就有提供住宿的旅舍,40元一间,虽简朴但还干净,加上交通便利,于是我们放下行李,然后就准备夜游镇远古城了。
夜凉如水,此刻的我们却因兴奋而热血沸腾。色驴不愧是好摄之徒,一路狂拍不止。我的卡片机虽锁不住镇远夜景十分之一的美丽,但我依然凝神屏息,极尽认真地端详它沉静如斯的模样
走下桥,转而晃进一条香气扑鼻的食街。有家店名叫“留一手特色烤鱼”生意特别红火,自然也就勾起了馋虫,无奈刚吃到肚圆只好作罢。后在西江苗寨的步行街上也见到这种烤鱼,尝了下味道还不错,只是偏咸。不少人就选择在舞阳河边撑起个小木桌,细品烤鱼的美味,再三俩闲话下家常,好生惬意噢!
第二天一早,还是我们四个一道直奔石屏山,据说山顶有座古老的苗疆长城。其实爬山多是大同小异,然而沿路的村寨院落铅华洗尽,偶尔从小巷深处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乱鸣,或是看见长在山腰苍翠欲滴的柚子树,总能带给我们一些意外的惊喜。不怪乎kk同学一直在那儿惊叫:哇!好美啊!把我的灵魂都带走了。
终于登上了山顶,这座太极图上的千年古城全景全貌尽收眼底,心中也陡然升起一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错落有致的古屋密密匝匝地排列开来,河上木舟荡漾“轰隆、轰隆”山头一列火车飞越驶过这座古老的城池,忽然有种时空穿梭的感觉不似夜里的美艳和重彩,白天的镇远是恬淡轻盈的,是天然去雕饰的,倒更像一幅山水泼墨画,浅妆淡抹、如梦如诗。
二、情满郎德上寨
因为沿途修建,路况很差,几经颠簸,到达郎德上寨早已是夜幕降临,整个村落一片黑压压的,没有一丝灯火,显得特别安静,静到仿佛不复有一个村子存在于这里。
我们用手机灯照明拾阶而上,小心翼翼地去敲一户农家的木门“吱呀”一声,女主人披衣开门,当说明来意后,她立即热情地迎我们进屋。苗寨的房屋都是吊脚楼,木板搭建,底层多用于圈养牲畜和家禽,堆放柴草、农具和贮存肥料等。二层为家人居住生活的场所,正中堂屋外侧安有苗语称为“阶息”的“美人靠”堂屋又是迎客厅,佳宾亲朋到来,常在此间摆上长桌,设宴款待。第三层一般用作存放粮食、杂物,大户人家也用一两间作为客房或女儿的卧室,有的还利用吊脚楼边搭架木板作晒楼,夜间可纳凉休息。
我们一行人多势众,不仅占据了三楼四间客房,就连二楼的主人房也额外腾出了一间。屋主夫妇俩从我们进门起,就一直在厨房里忙乎着浩大工程的晚饭内容,直到两张拼起来的长桌上摆满了腊肉、香肠、豆鼓鲫鱼、南瓜炒肉、地瓜炒肉、土豆丝炒肉等农家菜,我们便像饿狼一般用最快的速度将盘中食物一扫而尽。善良好客的苗家女主人见在座的一个个已经打起了饱嗝,便自我介绍姓杨,让我们称呼她“杨妹”然后起身拿起酒瓶和瓷碗,说是要敬来宾每人一杯迎客酒,不可以不喝的。酒到酣处,自然少不了把酒当歌,嘹亮的歌声掀翻了夜晚的宁静,也释放着我们每一个人心中潜藏多时的压力和郁结。此刻,皓月当空,星星知我心,大家都竭尽表演和搞怪之能事,在千里之外一个僻静的小村寨里,宣泄着青春的悸动和能量
在大伙儿的极力怂恿下,不仅女主人山歌唱得婉转动听,男主人更是用苗语、普通话和英语三种语言向爱妻表达“我爱你”苗族是个情感世界丰富多彩的民族,阿哥的憨实,阿妹的娇羞,欲拒还迎,一切仿佛都是那么浑然天成,或在后山的草垛堆里,或在寨前的风雨桥上,去行歌坐月,去谈情说爱。杨妹和她的丈夫用甜美的山歌和真挚的表白,向我们讲述了人世间最朴素的爱情。
临走前,我曾和杨妹有过一段对话。我问她:“我们这么多人过来住,打扰你们正常生活了。”杨妹连忙摆摆手,说:“平时这里都很安静的,因为过节才会有这么多旅客,人多更热闹,我们苗家人就是好客。”我又无限慨叹道:“你家电视、冰箱、饮水机都有,很现代啊!这在你们村里算得上是很富有的家庭吧?”她回:“我们只要手上有点钱,就会去置办些‘农家乐’的生活必须品,这次就是苦了你们没法冲凉,等明年攒够钱了就买个热水器回来,你下次再来就能洗上热水澡了”
我笑了。这位苗家女的淳朴和爽直让我无比动容。在郎德上寨这不多的十几个小时里,我的心情一直是愉悦的。或许我会再来,还住在杨妹家里与她豪饮对歌;又或许今生我将不再踏上这片土地,只在心底深处留下一个回忆的缝隙。人生总有许多不确定性因素,谁又能未卜先知,预料后事呢!
三、西江苗寨览胜
穿越崇山峻岭,上一个坡再下一段坡又转一个弯,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一座规模宏大的苗寨毫无保留、毫不掩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给人一种喜从天降、喜出望外的感觉。这就是远近驰名的西江千户苗寨。
相比郎德的清静和安详,西江千户苗寨可谓人声鼎沸,歌舞升平,却已有明显人工雕琢的痕迹。沿街都能见到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和带着“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所谓“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只不过它的神秘和原生态被汹涌而来的商品经济侵蚀着,正在一点一滴地褪钝和消失
一车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像是从远方迁徙而来,眼前最要紧的赶快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住处,卸下肩背上厚重的负累。我们派遣前去探路的小分队,很快找到位于半山腰处一户新建的吊脚楼,整洁的白色床单和被褥,每层楼都有热水供应,这在苗寨已经算是很好的居住条件,于是所有人都欢呼雀跃起来。打理完毕,便轻装上阵准备下山游逛了!
夜幕欲临,远山如黛,西江宛若俊俏的苗家少女搭上了一袭朦胧的面纱。虽是朦胧,但夕阳余晖下,坡岭上的苗家村寨却是依稀可辨;放眼遥望,青山碧水间,吊脚木楼星罗棋布,鳞次栉比,寨角的水车在悠然转动,织布声、碾米声、鸡鸣声此起彼伏,让人不由自主渐入陶潜的诗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须臾,山寨仿佛在一声令下齐刷刷地闪烁起晨星般的灯光,隐隐约约,绚烂夺目。
起鼓场上演的一幕“情满西江”大型歌舞演出,把苗家人的生活习俗、接人待物、婚丧嫁娶、恋爱婚姻、逢年过节等风土人情演绎得生动逼真、惟妙惟肖,让观看者无不为之震撼,并深深地爱上苗族悠久璀璨的历史文明。
四、放歌小黄侗寨
走进小黄,原本是被享誉海内外的侗族大歌的声名所震慑,因为史料记载着1986年,法国巴黎金秋艺术节上,侗族大歌一经亮相,技惊四座,被认为是“清泉般闪光的音乐,掠过古梦边缘的旋律”然而,真正吸引我的也许并非什么大歌,不过是寻常人家纺纱、染布、晒辣椒、酿米酒的生活常态,当然,还有一些旅途中偶然诞生的值得回味的小细节。
在顶着艳阳观看民族风情表演的间隙,两个鼻涕未干,脸颊黝黑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坐到我和慧朗的中间,她们一脸天真地问:“姐姐,你有糖么?”我从衣兜里翻找出两颗薄荷糖塞过去,小姐俩立刻心满意足地讨论起糖果的味道如何如何。此刻,台上正在表演儿歌连唱细细娃儿学唱歌、筑塘歌、青蛙歌,也许是歌声带动了情绪,也许是糖果的香甜犹在舌尖,两个小女孩竟张嘴就跟着唱起来,歌声稚嫩而清脆,说不上婉转却很动听。我终于体会到为什么说“黔东南是个能说话就会唱歌的地方”了,果然名不虚传哪!
不一会儿,周围已围满了相机镜头,大家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原生态场景感到惊诧和欣喜,于是兴奋地争相捕捉着这纯净美好的瞬间。
诚然,此番侗寨之旅还有一段颇具粉红色的小插曲(或者说单纯是我假想出来的“艳遇”)。初到小黄还未下车的时候,只见一位侗族打扮的帅哥上来清点人数,浓眉大眼,英俊硬朗,第一时间内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后在新黔鼓楼前的民族风情演出我就格外多注意了下他,果然是个拉弹唱演皆具神韵的才子,于是在中场休息时分央求色驴帮我和他拍张合影。原本以为我们之间的情节也就到此为止了,岂料人生总是充满着无限的戏剧化和不可思议!在紧接的共舞环节里,舞队中的他居然对站在旁边有些茫然四顾的我做了个很绅士的邀请动作,说:“一起来跳舞吧!”我几乎是受宠若惊地被他牵起手来,在长长的人流队列里快乐地穿梭、舞蹈。镜头定格在那一刻的笑容是多么灿烂似阳,娇艳如花。
从黔东南归来,常常会有一种恍若梦境的不真实感,的确,在逃离城市的逼仄和现实的烦忧之后,那些发自内心深处最原始也最本真的冲动和释放,多么令人留恋甚至刻骨铭心。用梦猫的话说,至少你还找到了一丝“心动”的感觉。
五、神秘岜沙部落
手中岜沙的门票上写着:中国最后一个枪手部落,人一生必去的五十五个地方。怀揣着对岜沙的无限好奇和向往,我们走进了这片古朴而诡异的土地。只见房前屋后到处古树参天,蝉鸣鸟叫。远远望去,漫山遍野,四目青葱。时光在这里似乎不曾流逝。
一路上遇到不少寨子里的苗人,都穿着土法染制的民族服装,深蓝紫色泛着光。女子身穿大襟的上衣,下穿百折短裙,扎绑腿,领口、袖口、下摆和绑腿都是姑娘们自己绣制的彩锦,项上戴着粗大的银环,这样的装束,即显示出女子亭亭玉立的身姿,又十分便于她们登山和劳作。男人们梳着小辫,头挽发髻,穿着自织的无领右开衽铜扣青布衣,直筒大裤管青布裤,腰间别着砍刀,并且无论年龄大小,人人都配有一把步枪,真正做到枪不离手。这里是深山,还有不少的走兽飞禽,也有些危险的豺狼虎豹,再加上苗人自古就尚武,出门随身佩戴弯刀和步枪不仅是勇士身份的象征,更意味着一份对妻儿家人照护的责任。
刚进寨子时,恰巧看到三俩个小男孩扛枪在一旁玩耍,于是我们便怯怯地问:“这枪里真装有子弹么?”“真有的。”男孩怕我们不信,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我们直摸胸口,原来传说是真的呀!
据说岜沙苗寨的人仍把树当成神来供奉,当天我们去首先就参与了一个祭拜“树神”的仪式,而后展演的男子成人礼仪“镰刀剃头”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未曾想到在现代文明昂首挺进的当今社会,还有这么一个古老的民族仍旧繁衍,还有这么一种独具特色的风俗文化仍旧残留岜沙人爱树就像爱头顶上的发髻一样,这里的大树下可能就是一座祖坟,每棵树都有灵魂,当地人是不会砍大树的,古树就是他们的神灵和信仰。
接下来,我吃到了有生以来最清香的糯米饭,和当地人民一起跳起了芦笙踩踏舞。也许经年以后,我会在某个惘然的梦醒时分,猛然追忆起与神秘岜沙擦碰起的那些火花,还能如此慑魂夺魄,还能对它这么越体味越有玄机,越思考越含深韵。
后记:很多时候,我们在乎的也许并不是沿途的风景,而是看风景时的心情。但不管怎样,我们会一直都在路上,永远做那个看风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