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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聿边看奏折边发牢骚。
他受折磨般的抱怨、控诉:
“你怎么能让一个理科生帮你看文言文?简直令人发指!”
“摇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该学过啊。”
“你不能再培养一个太监帮你审奏折吗?我看高敏就挺不错,你不是对他有救命之恩?”
“摇摇,我还是去给你做奶茶吧!”
“摇摇,……”
“啊~!一剑、杀了、我吧~!”
扶摇伏在贵妃榻上,任他叫骂,心如磐石,充耳不闻。
这时,桃桃来报,“首辅求见!”
裴知聿立刻如见到亲人般,“快快有请!”
扶摇懒懒起身,坐好。
沈晏清匆匆进来,拿着一个锦盒。
他又是一身簇新的白衣,躬身揖拜。
扶摇皱着眉说,“免了吧!以后私下见面,你不用拜朕。”
他抬起头来,眼里俱是笑意。
裴知聿也连忙打招呼,“大哥可算来了。”
沈晏清瞟他一眼,嘲笑道,“如今,换成裴贤弟做司礼监掌印了?”
裴知聿立刻苦闷上脸,“大哥救我!我如何能看得懂这些?陛下不愿意看,只会欺负我。”
沈晏清笑着揶揄他,“裴贤弟太过谦虚,先天下之忧而忧,自然要先知天下大事。”
他伏坐在扶摇榻前,懒得再搭理裴知聿。
扶摇莞尔一笑,“太傅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晏清打开手中锦盒,柔声道,“端午将至,我来给陛下送个香囊。”
扶摇接过一瞧,金线蜀锦,精工巧绣,上缀满宝石珍珠,还散发着药香,奢华。
扶摇打开香囊,递到沈晏清鼻子跟前,
“你先闻一闻。”
沈晏清深闻了一下,疑惑问道,“陛下是不喜欢这个气味儿吗?”
扶摇收回,是怕你下毒。
她也闻了闻,好像就是普通的驱虫草药。
扶摇收了起来,“多谢太傅!朕随后会回赏。”
沈晏清温宠一笑,而后又问,“陛下端阳节可要赐宫宴?”
扶摇道,“按理说要赐,但如今瘟疫当前,朕无心宫宴,等太医院将药粉配完,朕便赴疫区,和灾民一道过节。”
她聪慧一笑,得意道,“宫宴省下的钱,朕已命高敏全部做成各色粽子,朕要带去和灾民一道吃。”
沈晏清说,“臣陪陛下一起去。”
扶摇拉下脸来,“太傅还是留下来主持朝中之事,不许去跟朕抢民心!”
民心,也是她的护身符!
原书里,谢安被杀,暴君被擒,几乎是举国欢庆,人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她还想攒点功德声望,沈晏清既然要做一代明君,自然不能滥杀知名好人!
裴知聿此时抱着一堆奏折过来,“大哥放心,有我陪着陛下就好。大哥还是看看这些奏折吧!”
沈晏清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翻。
“这些奏折内阁都已票拟,批红盖印是司礼监的事,我身为内阁首辅,不可再篡权至此。”
裴知聿哭丧着脸。
沈晏清瞥了他一眼,似乎好心提醒道,
“说来此事,是司礼监之事,秉笔太监理应代劳,高敏如此,怕是不满陛下送走掌印。”
裴知聿立刻就想明白了,出门喊了两个小太监进来,气势汹汹的抬着奏折,就去司礼监找高敏。
沈晏清一脸玩味儿的笑着,看他将奏折抬走。
扶摇不忘高声交代裴知聿,“有话好好说。不要吵起来呀!”
沈晏清终于把碍眼的那厮哄走,此时心情颇好,立刻就拉着扶摇的小手软语温存,
“摇儿不要担心。裴贤弟机灵着呢。”
他又瞟过扶摇的脖颈,若隐若现的吻痕,眼眶又有些发红,心里开始酸软撕扯。
想着她这些年,被奸宦捏在手里,还要被他欺负,不晓得过得有多为难。
而他竟然后知后觉至此?
他拢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眼眸垂下,心疼万分的说,
“摇儿,我此生绝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了。”
他眸中闪过一丝寒戾,又咬着牙说,
“欺负摇儿之人,我也必不会放过!”
扶摇将头伸近看他的脸,
问道,“你没事儿吧?”
沈晏清将扶摇的手放在他俊美招摇的脸上,眸子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他情真意切的说,
“先前都是我不好,明明看出摇儿想要摆脱他,却每每还要因为他置气。”
“直到摇儿将他打发走,我才幡然醒悟。”
扶摇反应了一下,他是在说谢安。
她宽慰他,“谢安本事大,手段狠,去打倭寇不是正好?”
她忽又想起裴知聿说,沈晏清可能会趁机杀谢安。
思忖片刻后,她又慎重交代他,
“朕派谢安去打倭寇,是真心实意为了救民于水火。太傅不要多想,更不要多事。”
沈晏清敛眉片刻,似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
“陛下还想要谢安回来?”
扶摇笑笑,“安平侯待在封地岂不是更逍遥?”
沈晏清聪明会意,将扶摇轻轻拢在怀里。
他又柔声说起另一件事,“冬至祭天,夏至祭地。端午后便是夏至,陛下还得去方泽坛祭地祈雨。”
扶摇拧眉,又搞大型封建迷信活动?
祭地怎么祭?祈雨如何祈?还得爬山吗?
她腿抖,还想到了葛老道的“触电舞”。
但她不敢问,沈晏清多智近妖,先前全仗着他和原女帝接触少,在糊弄。
而祭祀是年年有的事情,不能忘,也不能问他,问别人吧!
扶摇装作漫不经心答道,“此事,交给礼部准备吧!朕不想操心。”
沈晏清香软满怀,心里柔情万千,
“摇儿不用担心,便是谢安不在,仪仗卤薄,祈雨大典,我自会去替摇儿分忧。”
扶摇叹气,若是谢安和沈晏清能和平共处,不打来杀去的多好。
那她便高枕无忧了。
但是,太难了,不可能!
裴知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裴如茶。
扶摇见来人了,一秒从沈晏清怀里出来,正襟危坐。
沈晏清怀里陡然一空,脸色沉沉望着进来之人。
裴知聿倒是神清气爽,笑嘻嘻道,“此事已经推给高敏了。这厮太坏了,恶心我一早上。”
裴如茶则一屁股坐在扶摇榻前小凳上,似乎对沈晏清视而不见。
“陛下。”她喜滋滋的邀功,“我带领同志们,加班了好几天,终于把药配完了,咱们啥时候出发?”
扶摇表扬她,“茶茶干得不错。我今年肯定给你评模范。你通知一下,其他东西一备好就去吧!”
裴如茶乐呵呵,“是。灾情就是命令。”
沈晏清皱起眉头,“什么叫同志们?你见到陛下为何不行礼?”
裴如茶有扶摇撑腰,因而振振有词答道,
“我等和陛下一道种苗之人,皆是抗疫的先驱。誓要追随陛下,为人类战胜病毒,立下不世功勋。”
“我等有共同的志向。是为,同志。”
因为沈晏清脸色难看。
裴如茶的气焰又矮了三分,解释道,
“是陛下让我私下里不用跪了。”
扶摇适时的出来支持了一下,
“是。朕是说过这些话。”
她冲沈晏清讨好笑笑,接着讲道理,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