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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万望珍重,惟愿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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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今日大消息: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又获封“安平大将军”!

    还要下福州去剿倭寇。

    这奸宦,一贯媚上蠹国,心狠手辣,无奈女帝宠幸,一封再封。

    先是给阉人封侯,如今还真敢再给他拜将?

    这昏君果然一再拿社稷作儿戏。

    不过奸宦走了也好,他祸害盛京已久,换到别处儿去,也能让诸位大人都松松脖子,喘口气儿。

    省得占些田地,养个妓子,都得被这奸宦盯着,捏在手里,每每要挟,实在难受。

    蠡湖边,大批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围着。

    声势浩大的皇家仪仗停着。

    盛京百姓,皆远远观望。

    听说女帝要亲自送行阉人大将军,一众朝臣还都得跟着送。

    声势颇大!

    这阉贼,果然受宠!

    -

    蠡湖官渡,码头前,

    女帝依依不舍,阉贼也将要哭了。

    众位朝臣都面色平静,忍着眼前的恶心。

    各自心里都无不雀跃,阉贼走的好,最好死在外面回不来。

    高大的官船候着许久。

    扶摇紧紧拉着谢安的手。

    她眉眼深情道,“安平大将军此一去,山高水长,江湖路远,万望珍重。你我就此别过,长路漫漫,惟愿君安!”

    谢安心里万分难舍,千般牵挂,却已箭在弦上,不得不走。

    他握住扶摇的手,柔情难诉,此后魂牵梦萦,也只能梦里相见。

    他眼眶湿红,却忍着泪,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他摸摸扶摇的头,如一个将要远征的夫君那般,郑重说道,

    “陛下安心等我!臣一定痛杀倭寇,早日归来!”

    言罢,转身上船,再也不敢回头一眼。

    扶摇拿出帕子沾沾眼角,真的生出几分伤心。

    她挥挥手,逃命去吧!对我最温柔的坏人!

    官船收了锚,在朝霞映出的绯云下,朝着天边远去。

    船头那一人,渐渐成了一个小点,长风鼓起他的衣袍,恣意翻飞,他久久伫立在船头……

    孤船远影碧空尽,谢安远去守海防。

    扶摇挥着帕子伤怀了一刻,拢了拢披风,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对裴知聿说,“走吧!起床太早,回去再睡个……”

    她一转身,猛得看见高敞……

    愣了一下,她随即又拿帕子沾了沾眼角,问高敞,“高指挥使,怎么没跟着一道走?”

    高敞愕然了一瞬,“臣是锦衣卫指挥使,专门保护陛下的,为何要跟大将军走?”

    扶摇点点头,甚好,心腹还留着监视呢。

    裴知聿也对着高敞愣了一下,心道,他还在呢?

    众朝臣也跟扶摇一般心情。

    看见谢安终于走了,高兴,

    看见高敞还在这儿,扫兴。

    沈晏清翩翩上前,温润清和,声音清冽如泉,

    “陛下,天气晴好,又在蠡湖,去看划龙舟吧?”

    “去。去吧。”扶摇冲沈晏清点点头。

    随后她拉着裴知聿,跟沈晏清一道去坐沈府的马车。

    高敞就一直在身后跟着。

    扶摇扭过头来,冲着高敞,“你不准跟着朕!”

    高敞笑笑,“臣,遵旨。”

    扶摇和裴知聿跟着沈晏清一道上了马车。

    湖边热闹,马车缓缓而行。

    高敞一伸手,招来几个便衣的锦衣卫,远远在马车后面跟着。

    -

    沈府马车宽敞。

    面前小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茶水,还温着一碗牛乳。

    一看就是专门给扶摇备下的。

    不过扶摇昏君当久了,又被谢安惯的样样骄奢,因而只会挑剔一番,没毛病,才肯喝。

    沈晏清拿扇子掀起帘子,往后瞧瞧,高敞果然安排了尾巴。

    他收回扇子,又温宠笑着跟扶摇说,“陛下,尝尝这点心,都是今日一早,臣家中厨子做的。”

    裴知聿嘴里已经吃完一个,跟扶摇说,“摇摇,确实不错,你尝尝。”

    扶摇捏了一块,嗯,还行。

    沈晏清这厮养尊处优,怪不得事儿多精贵。

    沈晏清带着扶摇和裴知聿,去看了龙舟,还逛了集市。

    直到日暮西垂,才将二人送了回去。

    -

    高敞坐在南镇抚司衙门里。

    面前一个便衣的锦衣卫,正汇报女帝的行踪。

    “陛下跟着首辅,看了龙舟,又去逛街市,这盛京里有名的铺面都逛了一遍。”

    “都是首辅惯常去的那几家。说来,首辅除了不去秦楼楚馆,别的地方,也不比这京中纨绔挥霍的少。”

    高敞点点头,“盯紧了首辅,一举一动都要报,还有他那几个小厮,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我都得知道。”

    那锦衣卫点头称是,离开了。

    高敏从一侧出来。

    他垂着头,有些难过,“陛下为何要让主子走?”

    高敞不屑一笑,“能为什么?被沈家的小子,迷了心魂呗!也是主子自己纵出来的好色昏君。”

    高敏叹气,“我觉得陛下不是如此肤浅之人,哥哥不知,首辅也经常在殿门外,几天都求见不到。”

    “陛下这人,喜怒无常,心思难测,主子肯定是什么地方开罪她了?”

    高敞惊心一问,“抓她去给道士做法驱邪算不算?”

    高敏道,“她要不愿意,肯定就算。”

    高敏忧心的问,“要防着首辅接近陛下吗?”

    高敞哈哈一笑,“防什么啊?昏君喜怒无常的,首辅跑得越勤,越容易得罪。没准儿也把他远远赶走,咱们正好有机会,趁机杀首辅。”

    高敏拧眉道,“既然已要带她离去,何不低调行事?”

    高敞正色道,“别人倒也无妨。但是,主子交代过,首辅必须死。主子凯旋归来前,我等务必办成此事。”

    -

    “务必要趁着此次途中,秘密杀掉阉贼!”

    沈晏清的脸,半沉在密室里晦暗的烛光下。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暗卫跪在他身前。

    他坐在石椅上,面容阴翳,眸光寒厉,桩桩件件,暗声交代,

    “告知曹大人,密联沿途各地知州、卫所,明拒暗杀。”

    “杀阉贼,清君侧,只此一回。绝不能让阉贼活到福州,再养势力,卷土重来。”

    “去暗庄,通知全部死士出动,倾力劫杀阉贼!”

    他坐在背着烛光的暗处,面容渐渐洇出阴狠毒戾。

    犯我妻者,必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

    京郊邻县,官道路口,茶肆。

    几个江湖人坐此闲聊。

    “听说昏君又封了阉人做大将军。”

    “滑天下之大稽!”

    “哈哈。我朝奇闻,女帝登基,本就是乾坤倒置、牝鸡司晨。如今,又有了阉人封侯拜相。”

    “听闻晋中旱灾、痘灾频发,已死成孤城,难道天有亡国之相?”

    “嘘。此处临近盛京,不可乱语,听闻阉人爪牙遍地……”

    “兄台太过谨慎,那阉人已坐船去福州上任,还不知有没有命回来?听说倭寇凶猛如虎……”

    茶肆边角,两个将帽檐压的极低的男子,听了半晌,并不言语,起身付了茶钱。

    而后,各自牵着马匹,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