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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殿试。
自是读书人的最高理想。
学而优则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今年是永和第二次会试,共取贡士二百人进入殿试,能面见天子者,不过十人。
贡士们皆摩拳擦掌,都想效仿前科状元郎。
能否御前显眼,只在此一役。
是以,今年馥春阁里的香粉也销量颇好,学子们都亟待能给女帝能留下惊鸿一睹。
到了殿试这天,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后,就入保和殿考“策问”。
原先是要天子出题,但天子年幼,便也就由首辅代劳了。
礼部尚书范行知亲自坐镇,仪制清吏司郎中监考,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做读卷官。
如此,就用完一日,再优选出前十名,面见天子。
翌日,女帝在金銮殿召见前十名的贡士,诸贡士穿公服,戴三枝九叶顶冠,跟随朝臣觐见。
陈骏驰一早就候在金銮殿外,低着头,与他同中前十的几位贡生,确实个个都是美姿仪,或温润如玉或丰神俊朗,且,都比他高了半个头。
是以,陈骏驰一整个早上,都在后悔没垫增高鞋垫。
他恭恭敬敬的站着,忽就听有人窃窃私语,“首辅来了。”
陈俊驰稍微抬眼看了一下,首辅一身绯色仙鹤服,满身矜贵,眉目清朗,卓尔不凡,美如谪仙!
他目不斜视、高冷清贵的从恭敬垂首的众人面前走过。
鞭声响过以后,悠远肃穆的乐声响起,陈骏驰吞了下口水,和贡士们一起跟随在朝臣后面,一道进了金銮殿。
四下稍稍张望一下,就看见了前面身穿青袍的“仇人”徐文良,他咬了咬牙,将脊背挺直了些。
一声悠长的“上朝——!”声传来。
短暂嘈杂后,忽就听见了女帝的声音,“贡士们都来了吗?”
陈骏驰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女帝正一身明黄龙袍高坐龙椅,虽然威严了些,但那绝色的姿容赫然就是那日的摇摇姑娘。
她身旁紫色蟒袍的大约就是谢安了。殿下立着绯色仙鹤服的第一人,正是刚才见到的首辅沈晏清。
此时,礼部尚书范行知上前回话,“启禀陛下,会试前十的贡士已到,恭请陛下钦点。”
扶摇环视了一圈,道,“诸位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国之栋梁,都上前叫朕瞧瞧吧~!”
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今年礼部就是为了巴结女帝,干脆就照着选美来的,看就看吧!女帝好色昏庸,大家也都习惯了~!
十名贡士心里高兴,都一一上前觐见。
只见那女帝,急不可耐的下了玉阶,至每人身前都对着脸细细欣赏了一番。
一些年纪大、保守些的老臣,简直就没眼看,只有礼部尚书颇为得意。
“甚好!”女帝大肆夸赞,“范爱卿办差事,一向办得勤勉认真。为社稷选栋梁举贤善荐,秉节持重。深得朕心!”
范尚书恭敬答道,“为陛下选贤荐能是臣的本分。”
“嗯。”女帝满意的点头,眼睛在这些贡士身上溜来溜去,而后说,“那就一个一个的说说你们的文章吧。”
贡士们心里本来窃喜,忽又发现女帝竟然是倾城倾国的美娇娥,更是铆足了劲儿想要展示自己。
一个一个口若悬河,辞藻华丽,极尽对女帝的赞美讴歌。
反而是那最不起眼的陈骏驰,所述文章是一篇《劝君十谏》,这篇文章作的极好,许多朝臣都跟着点头。
但是一看女帝那双眸失焦的样子,就知道她听不懂,朝臣们心里无不为之惋惜。
女帝都听了一遍后,显得十分满意,然后又问首辅,“是朕来钦定新科状元郎吗?”
首辅答道,“陛下要钦定状元、榜眼和探花。”
女帝挨个看了一遍,最后走到陈骏驰面前,冲他挤了个眼儿,陈骏驰的心一下都快跳出来了!
只见女帝指着陈俊驰说,“状元郎,就定他吧。你叫什么来着?”
陈骏驰一时有些傻眼,然后结巴答道,“学生...陈骏驰。”
朝臣们也有些傻眼,难道女帝还真能听出文章好坏?他们原本认为女帝会按喜好来排序。
结果,就听见女帝说,“就你的文章,朕一句也听不懂,想来你是极有才华的,就你来当状元郎吧~!”
不知是谁?没憋住,轻笑了一声,朝臣们都有些屏不住气。
谢安咳嗽一声,眸光阴沉审视着大殿里每个人。
大家一时都噤声。
那女帝倒是一脸无所谓,又走到一个刚才尤其能说的贡士面前,赞赏他,“爱卿跟卢尚书一般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如此,也给你个榜眼吧!卢尚书也是榜眼,今后你就去户部吧!要多向卢尚书学习!”
那贡士赶紧叩头谢恩,“学生程思敏,谢主隆恩!”
还剩一个探花郎,女帝挑来挑去,果然选了个最好看的,嘴里还说,“长得跟李寻欢似的,会使飞刀吗?”
那漂亮少年答道,“学生李季云,会使红缨枪。”
“哦。”女帝点点头,还算满意,“探花郎,就你吧!没事儿练练飞刀,回来朕要考你。”
李季云叩头谢恩,“学生遵命!谢主隆恩!”
女帝想了想,安排道,“如此,就去兵部吧!”
还剩一个状元郎没去处,扶摇皱着眉,看着陈俊驰,“状元郎,应该去翰林院吧?”
陈俊驰立马道,“臣愿去都察院,做一名刚正不阿的御史大夫。”
扶摇夸他,“还是如此有风骨。朕准了。去吧!”
陈俊驰立刻叩头谢恩,“臣谢主隆恩!”
扶摇笑说,“都起来吧!”
哪知那陈俊驰并不起身,反而从袖中掏出一纸诉状,“陛下,臣要告御状!”
他将状纸高举过头顶,“臣要弹劾前科状元-徐文良,伙同礼部官员一道,偷换了臣当年的考卷,前科状元科举那篇《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乃是臣当年科考时所答。”
“荒谬!”礼部尚书范行知立马竖眉反驳道,
“春闱会试,国之大事!考官皆两两相防,糊名锁院!之后请翰林院学士阅卷,请问,谁有如此大能耐,能在这层层防守中,调换你的试卷?”
范尚书吹胡瞪眼,“你这竖子,红口白牙,可有实据?”
陈俊驰一时有些傻掉,结巴道,“可以翻阅当时卷宗……”
范尚书冷笑道,“状元郎的卷宗自然还在。至于落榜的学子,早就销毁了。陛下若要看,臣可命人寻来前科状元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