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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雅拖着小权来到医院,决定从新做个检查。她不相信自己真这么倒霉,真的会染上艾/滋,她明白因为自己的工作,这很有可能,这段时期,她觉得身体不对劲,所以去医院做了个体检,可她打从心底就觉得自己不会这么不幸。比起自己,她更担心的是小权跟她住在一起,有没有可能也……她不敢想下去,如果这是真的,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28号!”工作人员的声音把冷雅从崩溃的情绪中唤醒。
如果这个医院的检查结果和上次的一样怎么办?她觉得自己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可是小权怎么办?
冷雅红着眼眶看向身旁沉默茫然的小权。难道把他送到亲生父亲身边?不行!他父亲已经有了家庭,小权在那个家肯定会受歧视,根本呆不下去。冷雅从医院回到家时,林音召已经走了,冷雅突然把小权搂在怀里,愧疚地抚摸着他的头。“妈妈真对不起你。”
小权沉默着,抬起头望着冷雅。
“我应该多陪陪你,”冷雅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哽咽,“妈妈一直想赚够了钱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对不起,小权。”
“没事,现在有姐姐陪我。”小权说,“妈妈,你不会像爸爸一样不要我吧?”
“当然不会,对妈妈来说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了。”
小权放心地在冷雅怀里蹭了蹭。
冷雅本想凑过去亲一下小权的脸蛋,想到自己的病,她立马惊恐地收回了脸。冷雅扫了一眼四周说:“妈妈得把房间彻底打扫一遍,你知道音召家住哪儿吗?”
小权点了点头。“知道,怎么了?”
“带我去。”
林音召和奶奶正在吃晚饭时,冷雅牵着小权站在了他们家门前,奶奶打开门看见冷雅发红的眼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姨,”冷雅有些局促地搓着双手,“我们家今晚不能住,具体原因我不方便说,能不能让小权在你们家借宿一晚,他睡沙发都行。实在不行也没关系,我去给他定个酒店好了。”
奶奶转头看了一眼林音召,又看了一眼躲在冷雅身后的小权,和善地说:“进来吧,我们有多余的房间。”
“谢谢阿姨,谢谢,我不进去了,麻烦您了。”
“进来一起吃晚饭吧。”
冷雅被奶奶的善意感动得湿了眼眶,她不知道音召奶奶对她了解多少,可她真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和善的邻居。
“阿姨,真不用了,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儿。”冷雅接着弯腰对小权交代道:“不准调皮,妈妈明天早上来接你。”
离开音召家后,冷雅当即买了消毒液和新床单,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彻底清洗消毒,能换新的就换新的,虽然她知道艾滋不是那么容易传播的病,可是她怎么也不放心,她不能让小权有一丝染病的机会。
小权和林音召吃完晚饭后,林音召便带着小权到她的房间弹琴给他听,弹完一曲后,林音召问身后的小权:“你还要听吗?”
“……”
林音召疑惑地转过头,才发现小权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她不忍心叫醒他,干脆就让他睡自己的床,她再去睡爸妈的床好了。林音召轻轻帮他脱掉鞋,将双腿抬到床上,再为他掖好被子。
小权被她弄醒了,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拉着她的手说:“妈妈要走,你别走。”
林音召停下动作,静静地等他再次入睡,过了一会儿,估计小权睡着了,林音召准备抽出手离开。可她稍微一动,小权便条件反射地握紧了她的手。
“小权,”林音召轻轻地说,“松一下手,我要去睡觉了。”
小权松了一下手指,立马又握紧了。他长高了,力气也大了不少,林音召没有办法,只好猛地一下用力抽出了手。
小权彻底被惊醒了,猛地睁开了眼,哀怨怅惘地看着她。林音召的心被他眼神震了一下,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很伤害小权的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林音召紧张地道歉。
“我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肯定是你的床太舒服了,白荷姐姐,今天晚上我睡哪儿?”
“没事儿,你就睡这儿,我睡我爸妈的房间。”
“你不能陪我一起睡吗?”
“嗯?”林音召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旁边有人的话,她会睡不着,而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要不我等你睡着再走,好吗?”林音召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嗯,谢谢。”小权抓住了她的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先躺着和我说会儿话吧。”
林音召迟疑了一下,侧身躺在床边,望着小权喃喃地说:“这个角度看,都不像你了。”
“你也是。”
“快睡吧,明天奶奶会很早叫我们吃早饭的。”
林音召没想到自己反而比小权先睡着,她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翻了个身,身上盖着被子,她回头看小权,见他正把她的头发卷在手指上玩。
“我怎么睡着了?”林音召一边起身一边说。
董权正要说话,门外便传来奶奶叫他们吃饭的声音。林音召莞尔一笑:“我就说吧,赶紧起来刷牙洗脸吧,我去给你拿个新牙刷。”
吃完早饭后,林音召送小权回他家,两人进屋看见被冷雅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子都有点懵,空气中飘散着清新剂的味道,小权家好像整整大了一倍。小权叫了一声妈妈,可没有人应。她们来到榕树下,发现秋千后面还栓着一个新的吊床,林音召坐上去说:“还挺舒服的,小权,你以后不用睡草地了,干妈想得真周到。”冷雅天一亮就去了医院,在医院拿到鉴定结果的那一刻,她又喜又悲。喜的是小权幸运地没有被染上艾滋病毒,悲的是她确认无疑患上了艾滋。
冷雅一路失神地回了家。虽然知道自己不会立刻死去,但是从此以后的生活无疑会充满痛苦,还会拖累小权。在她死去之前,她必须把小权的未来安顿好。
两天后,冷雅去夜总会辞职,经理圆滑地劝了她一会儿,冷雅没耐心听,目光随意流转,瞥见经理垃圾篓里躺着一本杂志,封面正好向上。
经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把杂志捡了起来,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怀孕了?”他拧着眉头问。
这本杂志是人流医院的广告杂志,里面全是一些怨男怨女的故事,所以经理才会这么想,其实封面人物的本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照片被用了。冷雅摇头:“没有,就是累了,不想做了。”
经理还不死心,继续劝道:“你不是有儿子吗?不做了,你怎么养他?”
冷雅一直没告诉别人自己有孩子,经理是怎么知道的?看见冷雅疑惑的目光,经理缓缓解释道:“这里每一个女孩的底细我们都会查清楚。”
“周德明,你可真行。”冷雅不满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得病了,什么病不用我明说吧?”
周德明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懂了,那我不拦你了。”
“这本杂志我能带走吗?”
“随便。”
冷雅回到家,径直走到卧室,看了一眼封面人物介绍,冷雅小声念了出来:“南奚市首屈一指的青年企业家——顾长德。”冷雅又看了一遍文章,文章里写了一些他和她妻子的故事,她妻子还是一位出自书香门第的闺秀,冷雅叹了一口气。在经理办公室看见这个人时,她就想起来了。这个顾长德是她生下小权后,包/养过她一段时间的男人。
冷雅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她必须先为小权以后的生活做保障,在经理室看见顾长德的照片,她立马有了一个注意。
冷雅拨通了顾长德之前的手机号,竟然通了。
一天后,冷雅坐在顾长德的对面,浓艳的妆容掩盖了她本来年轻的面庞,她红唇微启,轻声问候:“好久不见。”
顾长德端坐着,面无表情。“别寒暄了,你打电话说我有儿子?你最好别骗我,我可没空陪你玩。”顾长德把最后一个“玩”字咬得很紧。
“长德,”冷雅顿了顿,“我本来不想找你,打算一个人把儿子养大,但我可能没多少时间可活了。我想给他留一笔钱,这么多年,让你给点赡养费不算过分吧?”
“呵~”顾长德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怎么确定是我儿子?你男人那么多,怎么就那么确定?把鉴定书给我,我才能给你钱。”顾长德一字一句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冷雅有些不知所措,她太天真了,以为两句话就能把顾长德骗了,现在看来这招是不行了。
看见顾长德走远,冷雅疲惫地靠在软垫上,窗外的雨滴不遗余力地拍打着落地窗,她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跌入了回忆。
那是一段很旧的时光,旧到冷雅都记不起具体的年份了,但那段旧时光里的每一件事她却觉得异常清晰。那时她很美丽,却暗恋着一个相貌普通的男生——董权。正如每个青春故事一样,他们经历了惊喜、忧伤、酸涩、痛苦,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又分开了。他想往上爬,可冷雅不能做他的踏板,董权不是她生命中光鲜的人,却是使她变得不光鲜的人。她不是没想过去联系他,可是她不敢,有些痛,她不敢说,她怕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牵着她的血肉,每说一个字出来,都会撕扯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